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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穿越日记[七五] > 第3章 第 3 章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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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太阳东升西落,日子平平淡淡地过着,巷子口的老桐树底下,每天下午都会坐着个拿着蒲扇的老大爷,皮肤像古松一样又黑又皱,九十多高龄了,老眼昏花,木木静静,望着巷子外来往的人流。

不知道他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和我们眼中的有什么区别。

有天入夜,加完班回来,回家路上远远望见一团浮动的火光,当时太累了,脑子不太清醒,还以为撞鬼了,刷地一下拔出刀来。

靠近了,才发现,是那老爷子在烧纸钱。

恍然地记起来今夜是寒衣节,鬼节。

“给谁烧呢?您都快百岁了。”靠近了说。

老爷子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珠子盯着我,咧出一口斑驳的黄牙来,苍老地笑,指指自己的耳朵。

“啥,耳朵聋,听不清。”

“给谁烧呢!”我大声地重复了遍。

“给儿砸烧!”他大声回道,“大儿砸,二儿砸,三儿砸!”

“都没啦?”

“都没啦!大儿子七十多,病死了!二儿砸征兵入伍,再也没有回来!三儿砸也被征走啦,到边境去,也没有回来!都没啦!”

“您怎么确定都没了,太悲观了吧?”

“五六十年没回来,那不就是都没了么!”

他好像并不悲伤,又或者只是太长时间消磨尽了悲伤。

我陪老爷子安静地坐了会儿,聊些闲话家常,得知他的玄孙女都已经长大嫁人了。

11、

有这么一个老捕快,专门处理刑事重案,老辣纯熟,战功彪炳。有次抓了个拐|子进去,抓这类腌臜的时候难免会遇到激烈的反抗,于是难免暴|力|执|法了些。送拐|子进去蹲班房,拐|子进去之前龇着被打掉门牙的牙花子,嬉皮笑脸说,“你给我等着,我记住你了。”老捕快没当回事,干这行的,哪个不遇到威胁。撂狠话的,耍横的,撒泼打滚的,各种奇形怪状,积年累月见多了,根本没放在心上。

谁知道二十年后,拐|子竟然还顽强活着,出狱了,没死在阴冷污臭的监|狱里。

出狱后第一件事,查当年的老捕快,查老捕快的家人,查到他的孩子,埋伏了几天,把小女儿拐了。

老捕快直接疯了。

全城疯找。

我们府衙出动了全部兵力,外加动用与其他衙门的关系,在历经十七天后,终于在南郊的一处破败柴房里,把小女孩找到了。

找到时已晚了,那老拐|子把小女孩卖给了丐帮,划烂了脸,折断四肢,采|生|割|折成畸形种。

脖子上挂条锁链,专门趁庙会等时节,牵狗一样牵到热闹的大街上,供人可怜、乞讨铜钱。

老捕快就此退出公门。

这老捕快名叫李青峰,是我师傅。

他把女儿接回家,几天后女儿就断了气,有人说是女儿受不了折磨,自己咬舌自尽了。也有人说是老捕快看不得女儿如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给了她个痛快,掐死了。

我也不知道真实究竟如何。

唯一明确的,是老捕快在那之后,彻彻底底地退出了衙门,脱离了公职。

再几年,他沦为了逃犯。

因其动用私刑,行私人追捕、私人裁决,折磨死了好几个拐|子,以及与拐|子相关的人物。其中一个甚至包括了刑部衙门埋藏在拐|子团伙内部的卧底,也被他失心疯,误杀,活|埋了。

国有国法,府有府规,

向下衍生不正,自当清理门户。

这件案子由开封府接管,经过了几重程序后,落到了我的手上。

我和另一个捕头章平合作,率领五个精锐捕快,三十个骁勇官差,追踪数月,终于在吕州府下辖昌泽县,捕捉到了这个曾经同袍的形迹。

他是我最为敬重的师傅,赤诚而忠正。

我这个师傅是如此地精通反追踪、反侦查。

但凡他当初存些私心,不要对我倾囊相授,而是稍微有些保留,如今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被徒弟追捕得无路可走。

“你竟要杀我?”

他蓬头垢面,猩红着眼睛,疯魔地挣扎,嘶吼着问我。

“你们竟然要杀我?”

“来啊!!!”

“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看咱们谁宰了谁!!!!!!!!!!!!!!!!!!!!”

他大笑且大哭,疯癫决绝,无丝毫的悔意。

12、

李青峰这桩案子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很难处理。

我若是手段柔和些吧,很容易招徕徇私的污名,不知道多少对头,时刻盯着这边的风声,就等着见缝插针,把老子拉下马呢。

可若是严酷处理,像李青峰这种,执法人员家属遭报复,疯魔了的,把他弄个死刑,不知道会寒了多少一线作战人员的心。

谁能保证自己不会是下个李青峰呢?

谁能保证自己的孩子不会是下个李雪儿呢?

自己为朝廷浴血奋战了一辈子,好家伙,到头来,朝廷不但没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反而要处决玉石俱焚的自己。想想就胸腔哇凉哇凉的,一丁点精忠报国的冲动都没有了。

啧,啧。

实在左右为难啊。

对于这种怎么选都是错的道德死局,决策者就不要亲自下场沾染一身腥了,聪明些,让当事人自己做选择。

次年初春,三月上旬,李青峰自缢于开封死牢中,本案无果而终,谨留下民间唏嘘一片。

中午,杜鹰在练兵场找到我,什么话都不说,很敷衍地抱了下拳,意思意思,表示他不是来恶意谋杀的。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刷地拔刀出来,朝我的脖子砍来。

他|妈|的。

我正和章平在树下喝水歇息,恢复体力呢,神经松散着,差点没反应过来,真被他剁了。

“你疯了?!”

险之又险地翻身躲过,灰色的练功服上沾满了草屑。

飞尘扬起,两把弯刀出鞘,架住他来势凛冽的长刀。

我没留情,朝他的胸椎重重地踹了一脚,直直地把这家伙蹬飞了出去好几米远,好半天两眼昏黑,喘息艰难,伏在地上爬不起来。

“你他|妈可真是个畜|生!”

“你他|妈可真是个活畜|生啊!!!!!!!”

他笑骂我,手背擦掉唇角的血沫,眼睛是通红的,艰难地撑起身来。

“那可是你师傅!你就这么把他结果了?!!!”

“姓徐的,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贪谋点小利,爱好些钱财,算不得大恶,公门里这种不黑不白的癞皮狗多了去了。”

“没成想,没成想,你竟然……连癞皮狗都不如。”

“他|妈|的|畜|生,李师傅……那可是个好人啊……”

他又冲上来打我。

我被他打出火来了,摁着他的头往死里暴揍,卸了他的胳膊关节,抓着他的双脚,往练兵场西北角隐蔽的树丛里拖。

一路上惨叫连连,他本就毁容了的脸越发血肉模糊了。

木人桩处,几个对练拳法的年青官兵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跟在旁边跟了几步,怯怯地喊了声“徐头儿”,终究没敢拦。

小跑去前衙叫人了。

等到展大人、王校尉、马校尉接到禀报,十万火急地赶过来了,我和杜鹰早已在树荫底下嬉皮笑脸,重归于好了。

“徐捕头,杜捕头,你们俩个,这是……”

“没事儿!”杜鹰接过我的手帕,擦着满脸触目惊心的猩红,笑嘻嘻,“大人您早应该习惯了才对!我们俩冤家路窄,天天这么打!打完了就和好了!照样交付后背的好战友一双!”

我龇着一口白牙,搂着杜鹰的肩膀,哥俩好,一起豪爽地笑。

“今下午俺俩去春山居吃酒玩乐,大人一起来不?”

大人不来。

这个展昭清高得很。

而王朝老婆怀孕九个月,都快临盆了,更不可能入那种乌烟瘴气的烟花柳地了。

等展昭王朝走后,我一脚把鼻青脸肿的杜鹰踹开。

“滚。”

“他|妈|的再往老子这里找不痛快,老子就真做出些畜|生事来,把你弄死了沉塘,尸骨无存。”

他什么都没敢再说。

阴沉沉着脸,一瘸一拐地走了。

13、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入夜,华灯初上。

到春山坊里喝花酒,衣香鬓影,云鬓花颜,丝竹悦耳,佳丽、小倌、娈|童,各色美好的肉|体……极尽地销魂蚀骨。

纵情地欢|靡,享乐到午夜才回家,脑子昏昏沉沉的,一出大门,一阵冷风吹过,森森地打了个哆嗦。

走了许久,街上空空荡荡的,半个鬼影都没有。有些冰冰凉凉落在了脸上,抬起头来,竟然下起了雨。

这可不太好,淋雨会染风寒的。

长街漫漫,树影重重,遥远的梆子声悠悠地传来,我的脑袋里仿佛还残存着那些纸醉金迷的靡靡之音,不甚清醒。

扶着树,干呕了半晌,什么都没呕出来,昏昏沉沉,浑浑噩噩。

“徐明文。”

“谁?”

我晃晃悠悠地回身,什么都没有。

长街空空荡荡,白色的雾气混杂着微雨漂浮其中,遥远而渺茫。

我揉了揉眼睛,有些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摇摇晃晃,继续往前走。

往家的方向走。

那道声音又响起来了。

“徐明文。”

妈|的。

我拔刀出来,双刀交叉在胸前,朝声音来源的那片黑暗跑去,醉醺醺一阵乱砍。

当然什么都没砍到。

恍惚间听到有小孩子在哭,午夜时分,寂寥无人,凄寒入骨,哭得听者毛骨悚然。

“谁?装什么神,弄什么鬼!操|你八辈祖宗!他|娘|的给老子滚出来!!!”

我疑心被什么仇家找上门了。

这些年经手的案件不少,抓的重犯更是难计其数,哪个找关系出狱了,携怨报复,丝毫不奇怪。

京畿府衙,历年死于报复的公职人员,从来没少过。

哭声。

呜呜咽咽,凄楚咒怨的鬼哭声。

“徐明文……你这人面兽心的孽畜……好毒的算计……贪财害命……害了我们一家上下,十几口人的性命……”

“纳命来……纳命来……”

虚空的黑暗里,浮出一团混沌的乌白色,披头散发,隐隐约约,染着猩红。无法抵挡地自高空中扑来。

可怖到极致,我整个人都懵了。

浑身冰凉冰凉,一阵阵发麻。

这世间真的有鬼么?

这世间真的存在死后厉鬼索命么?

还是说,今夜我实在喝得太醉太醉了,做了场荒唐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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