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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穿越日记[七五] > 第10章 第 10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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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旭日东升,偏远的山寺飘起了斋饭的清香。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灰袍素净的僧值前去打开山门,稀稀落落,三三两两,一些个赶早前来的香客进了来。

踏石阶而上,每个人都是汗津津、红扑扑,有老有少,有富有穷,无一不是虔诚至极的。

这些有信仰的人怀揣着渴求而来,眼睛都是亮的。

日上三竿,渐近晌午,香客越来越多,高墙外头越来越热闹。

上百僧众端庄肃穆地跪坐在黄蒲团,双目紧闭,虔诚诵经,木鱼密集而整齐地击响,整个山寺笼罩在神圣的梵音阵阵中。

法号庄严,天地通透。我听到了一种莫名的乐器,自寺庙最核心的红墙楼邸中传出,说不上名字,仿佛古朴的青铜编钟,又仿佛其它,无法辨认。

“你不想翻墙潜入进去,悄悄偷看下,是什么法器么?”杜鹰人模狗样地微笑着,朝路过的老方丈致礼,暗处,用胳膊肘轻轻地撞了我一下,在耳边隐秘地撺掇。

“佛祖脚下,活|佛|成|圣,这种干净的信仰之境,可积点儿德吧,作妖也不能在这儿作。”

我拒绝。

明确拒绝。

在这种地方翻墙入室,我怕折了自己的阳寿。

40、

我们镖队人多,信仰的人也多。

常年刀口上舔血,每每重案皆九死一生,多多少少,都愿意往这方面信一点。

不求别的,就求个心安。

执法为公,与穷凶之恶之徒斗智斗勇,拿起官刀,身披制服,与险恶狡诈的敌人拼杀,平民老百姓眼里,仿佛无坚不摧。

然而无论如何,这支队伍终究也只不过是一副副血肉之躯。

唯有坚信黄天之上,冥冥之中,有位公正的神明在注视着自己,保佑着自己的平安,才会更有底气些,更坚定强大些。

“三清老祖,玉皇大帝,阿弥陀佛,关二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一定要保佑弟子升官发财,飞黄腾达,左拥右抱,妻妾成群,儿女成荫,儿孙孝顺,长命百岁,百岁千岁万岁,万万岁……”

丁刚厚唇蠕动,猿臂虔诚地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一叩首,二叩首,再叩首,只恨不得把额头都贴进砖块里去。

马泽云跪在他旁边,也合十,听了半天苍蝇翁嗡嗡,没忍住睁开一只右眼。

感叹。

“你这信得挺杂的啊,道家的三清老祖都带到佛门的金相底下了,不怕佛祖当场与老祖掐起来???”

蒙厉悔紧跟着毒舌。

“还长命百岁、千岁、万岁……千年王八,万年龟,你打算成精?”

丁刚睁开双眼,横眉怒目,火冒三丈。

“我日恁祖宗先亲%Ⅹ#*%!……”

蒙厉悔淡定:“佛祖底下不能日。”

丁刚差点当场和他俩打起来。

腾地起身站起撸袖子,旁边一个和尚严肃地清咳了声。

“……”

仨条大汉赶紧重又跪回了蒲团,神圣梵音笼罩之下,信徒淹没的汪洋大海之中,向着高台之上,袈裟活佛的方向,虔诚拜服,诚恳致歉。

“对不住,对不住,小师傅,是我们兄弟几个失礼了,您海涵,海涵……”

41、

展昭是站着的,他没跪。

抱着巨阙剑,放松姿态,微微斜倚着身旁的佛柱,远望高台之上的诵经僧弥,神情平静。

“大人不信佛?”我轻声问他。

他看了我一眼,由于认定我是个玩姑娘不负责的人|渣,不太愿意搭理我。但在我第二次重复之后,终于还是礼貌性地应了声。

“家兄信道。”

他有个哥哥,我还以为像他这种一往无前、勇赴理想的愣头青,都是些无家无族的光棍儿呢。

唯有光棍儿才不怕家属遭到报复。

“尊兄信道憎佛?”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兄长……痴迷三清道教,对佛家有很深的偏见。他认为和尚都是些……色中饿鬼,秃驴……”

“秃驴”二字,从这般端庄温良的君子口里说出来,颇有些喜感。

“所以,由于上面的哥哥厌恶佛教,大人您也厌憎佛家?”

他摇了摇头。

“我挺喜欢佛家的。”

“旧年在外游荡,不留心遭了窃贼,丢了盘缠。一位老和尚找我化缘,请求我布施他一碗饭吃,我言说没有,他于是掏出褡裢里仅剩的黑面饼,掰了一半,分给我,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下,安慰我一切只要能熬过去就会变好。”

那事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很清楚。

“由于亲身的经历,无论兄长怎么熏陶,我实在……还是对和尚抱有很多好感。”

42、

在求佛拜神,民间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必须要心诚,心诚则灵,没灵就说明你还不够诚、奉献得还不够多,还不够无私、思|想|境|界还不够高。

我虔诚地跪伏在黄蒲团上,跟随着高台之下,信徒的汪洋,一同叩首,再叩首。

我祈愿小黄狗茁壮成长,快快长成大狗,看家护院的想法,大约不会灵的。因为间隙里,思维突然飘离了些,没由得想起了醉仙楼喷香的名菜,红椒烩狗肉,口里的唾液不由自主地分泌多了些。

这诚心掺了水分,八成很难灵。

但我祈愿南乡永远平平安安,这个愿望,一定要灵,必须得灵。

她是我的女性身份投影,没有她,这么多年,我早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

扮男人久了,享受惯了身为男人的种种特权、优渥,居高临下,思维都在模糊、扭曲、变形。有时候总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情绪,憎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长出那根玩意来,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建家立族,实打实,彻彻底底地做个真正的男人,而不必一辈子藏着掩着,永远担惊受怕。

南乡,南乡,南乡……丁南乡。

我竭尽所能守护她。

分辨不清,到底是在守护她,还是在守护我自己原本的灵魂。

43、

檀香幽雅,梵音如云,信徒以高台为中心,乌压压地扩散开来。

我们镖队人多,六七十,然而六七十的数字湮没在庞大的信众中,宛如水滴没在湖泊,什么都算不得。抬头望去,都是跪伏着祈祷着的,根本分不清哪些是便装的自己人,哪些是老百姓。

日上晌午,活|佛|成|圣。

旁边的展昭轻轻地掩口,打了个呵欠。

“给你自己也求个平安符吧,明文。”他劝说,“及仙县离这儿不过十几里地,马上就要整装入城了,那里可不是什么太平境界。求个活|佛开过光的平安符佩戴在身上,多少心里踏实些。”

“好。”

我于是再次闭上双眼,双手虔诚合十。

西北方向忽然骚乱了起来,似乎有个妇人在哭,还有小孩子的尖叫声。

“爹爹!爹爹!……”

我睁开眼睛望过去,远远的看不大清,依稀几个僧人在好言好语地安抚一对母女,那母女不知发了什么癫,哭嚎着,不顾一切地要往高台上冲。

时辰到,古刹钟声撞响,嗡嗡震耳,通体发麻,整个人的灵魂都在被由内而外地洗涤、净化。

汪洋般的信众再次叩首。

高台上功德圆满的活|佛一动不动,身披精致的暗红鎏金袈裟,白白胖胖,双目宁地静合闭,唇红若朱,宝相庄严,五感已关,自成一方境界,与嘈杂的尘世相隔绝。

活佛的身下是一圈的易燃木柴,木柴之上浇着暗色的油脂。

那母女的哭叫声越发凄烈了,歇斯底里,几近疯魔。

一个身披暗青鎏金袈裟的僧人手持火把,走了过来,肃穆地点燃了篝火。

熊熊燃烧。

静默地燃烧。

火舌舔舐上活|佛的袍角,包围了活|佛的肉身,直冲天空,形成一团剧烈的火柱。

整个过程,那宝相庄严的圣|僧没有发出一丝毫惨叫,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一团焦黑。

“……”

我想起了古文中的一个词,涅槃。

神圣敬仰极了。

同时又无可抑制地感到一阵生理上的不适。

想吐。

蒙厉悔望着那具焦炭,面无表情,拳头紧握,骨节泛白。

“他为什么不惨叫?”

“就算是圣|僧,不也是肉做的么?”

“肉做的活人怎么可能不疼?”

旁边的小僧弥两眼亮晶晶,单手作揖,憧憬地望着高台。

“因为踏入成圣之道,彻底皈依佛心,已经脱离肉|体泥胎的束缚了啊!总有一天,我也要达成这般境界!”

“……”

蒙厉悔不说话了。

我站起身,跺跺发麻的双脚,去追展昭。

展昭已经去了西北方向,正在俯身垂首,极尽耐心地与那对疯魔了的母女交流。几个僧人围着他,帮着他一起安抚镇定那对母女。

“女施主,小施主,你们当真误认了,这天底下长相相似的人何其之多,我们大师叔修行多年,功德圆满,面目轮廓自然会无限地与世间万物众生趋同。”

“他若是你的夫君,怎么会端坐在明台之上,斩断红尘,为佛为僧?……”

“他若是你的夫君,怎么会在听到你的呼喊、哭叫之时,仍然无动于衷?……”

“他若是你的夫君,一介寻常庸俗的小茶商,怎么会有烈火焚身,仍然不动如山的伟大修为?……”

妇人跪地瘫软,呆呆痴痴,泪流满面,一瞬不瞬地死盯着高台上的焦尸,口齿哑然地张着,然而一丝毫声音都发不出来。

魔怔了。

妇人的小女儿还在哭嚎,不顾一切地挣脱僧人的阻挡,以手扣石阶,指甲全是血,想要冲上台去。

“那就是爹爹啊!……那就是楠楠的爹爹啊!……你们这群秃驴!……杀千刀的秃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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