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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涅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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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下了连绵几天的大雨,成片的乌云,即便在白日里也如在黄昏一般。

在淋过大雨后,我果然得了重感冒,蜷缩在房间的床上,将被子裹紧了身体,清醒的时候,我总是害怕,害怕等这场暴雨停歇之后,荒川会对我做什么?那些早已编织好的莫须有的罪名,那些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的陷阱…一桩一件都让我从心底颤抖着。

羽生整天都在床边照顾着我,但他似乎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在我半睡半醒的时候,总能看到他面色凝重地在处理手机信息。

到了下午时分,我蜷在他的怀中又昏昏沉沉,只觉得他轻轻动了动身体,在我的耳畔唤了一声:“夏酱..”

我没有回答,他在我的额间和脸颊吻了吻,我头疼得很,没有回应,他慢慢地抽离了自己的身体起床,离开了房间。

大概过了几分钟,窗外的一声惊雷,伴着脑中浮现着荒川似是威胁的梦魇,立马清醒了过来,坐起身来,窗外是瓢泼的大雨,黑沉沉天色让人有着一种末日感,周身笼罩在恐惧感之中。

我抓了抓头发,四下寻找着羽生,来不及穿上拖鞋便冲出客厅,客厅的主照明灯没有打开,羽生背对着我坐在落地窗前,落地灯在他的身上打上了一层淡淡的暖光,在落地窗外的急风骤雨面前,充满悲壮之感。

羽生正在拿着手机打电话,他的声音很低,却也很坚定:“我确定要宣布退役转职业,请帮我安排发布会吧…”

我走到他身后时听到了这句话,脑中像是被窗外的雷劈过一般,嗡嗡地战栗。他要退役了?这个消息好像不可思议,却好像又理所应当,好像与我有关,却又好像非我所愿。

羽生在落地窗的倒映中看到了我的身影,急急挂了电话,起身走到我的身前,他弯腰将我抱起,轻轻放在了沙发上,又回房间帮我拿了拖鞋,单膝跪在了我身前,为我穿上,而后起身,坐在了我的身边,伸出手测了测我的额温,温柔道:“怎么醒呢?”

“打..打雷了..”我的声音止不住颤抖,却被他一把搂进了怀里。

“对不起,我刚刚应该陪着你的。”他轻抚我的后背,语调中带着自责。

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真的配得上他这样么?我落下泪来,在他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怎么呢?怎么呢?”他开始慌乱地寻找噗酱的纸巾盒,但并不在身边,扯着自己胸前的黑色T恤往我的脸上擦着鼻涕眼泪。

我努力地克制着泪意,转为红着眼小声啜泣,他将我推开身前,伸手擦着我眼角的泪痕,在我的右眼皮深深一吻,他的嘴唇很凉,化去因为哭泣而产生的热辣感。

“不是因为你,从北京奥运会回来之后,已经想了很久了,这样的竞技环境下比赛,已经离我理想的花滑越来越远了。”羽生看着我的眼睛,我们几乎贴着鼻尖,我可以看到他眼中的诚意:“我也一直记得,我还欠你一块世锦赛的金牌,我也知道,你希望我继续在比赛中4A,但是,夏酱,比起金牌,我更想滑羽生结弦的花滑,我更不想因为金牌背后的利益纠缠而伤害到你。所以夏酱,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怎么不理解?他说过羽生结弦的双倍幸福,来自他的花滑,也来自我的陪伴。只是以这样英雄末路的方式离开,实在让人嘘唏不已,就如上杉谦信最终无法达成止戈为武,夙愿未成的遗憾,羽生结弦终究还是走上了谦信公的旧路。

想到此处,我更难掩心中悲愤,眼泪再度落了下来。羽生见状,急忙伸手去擦,可是越擦,我落得越快。

“怎么又哭了,我真是太差劲了,连你都哄不好。”羽生皱着眉头,一脸愧疚:“我真是一个很不合格的丈夫。”

“才不是,才不是。”我拼命伸手擦着眼泪,摇着头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像是这辈子都不愿意放开。

他抱了我一阵,我的情绪微微平缓,却听到他有些结巴地说道:“那个…夏酱,你…好像压到我了…”

我顺着他的话音低头一看,才知道刚才扑的位置有些尴尬,加上抱得太紧,显然刺激到了他。

我红着脸抬起头来,只见他尴尬地眯起了眼,也觉得这样的生理反应有些不合时宜。

他抿着嘴,似乎在努力地克制着欲望,喉结微微动了动,我的心潮浮动到眼下,泛起丝丝微红,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唇吻了下去。

“唔~”他的喉间发出了一声低吟,皱了皱眉头,好像有点不忍让还在感冒中的我进行这么剧烈的事,但又抵抗不了我这样主动的撩拨,倒显得有些半推半就。

我亲自脱掉他的上衣,解开了他的腰带,用力地吻着他的身体,这是我第一次这样主动,强烈地,尽自己所能地回应着他的爱意。

我扑在羽生的身前,大口地喘气,没想到这么耗费体力,沙发的空间很小,胸口贴着他的胸口,我们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是一致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心意相通。

他伸手在我的背上轻轻安抚着我,却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伸手在我的鼻子上刮了刮,笑道:“夏酱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我撇过脸,越加难为情了起来。

“要不,我再教你一次。”羽生抱着我换了一个姿势。

“不要!不要!”我娇嗔地拒绝,手却不自觉地环住了他的腰。

“妈妈,欢迎回家。”门口的机械音再度响起,我们几乎同时坐起了身来,脑中一片空白。

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我几乎不敢看伯母的方向,这一次好像是我主动的…在这样不合时宜的情况下。

羽生捡起地上的睡裙胡乱地给我套上,再拿起我的内衣裤时,尴尬地说了一句:“好像..刚才弄脏了?”

我甚至来不及喝止他,抢过内衣裤光着腿就冲回了房间。

这回死定了,我换好了衣服刚走出房间就听到伯母站在餐桌边上呵斥羽生:“夏夏病着,你就不能忍忍么?!你就是欺负她脾气好,凡事都让着你..”

羽生倒是没说什么,一边收拾着桌上刚买回来的水果点心,拿起一包糖泡芙嘟囔着:“夏酱喜欢吃有秋田犬logo的那家,这家没有…”

“伯..伯母。”我有些尴尬地走到餐桌前,此时我已经换上一套相当得体的家居裙子。

“夏夏,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女孩子。”伯母的语气没有好转,一副要训斥我的样子,我自己更加心虚,低着头等着挨骂,却听她说道:“你接受Yuzu求婚都那么久了,还叫我伯母,实在是很没有礼貌。”

咦,还不急我反应过来,羽生在旁:“就是就是,妈妈,你可得好好骂她。”

我瞥了羽生一眼,只见他拿了一颗糖泡芙放到嘴里悠然地嚼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隐约间还能看到我刚才在他的脖子上留下的吻痕。

“伯..伯母..”我刚想说话,却见由美伯母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急忙改口:“对..对不起,妈妈..”

“嗯,好孩子。”由美伯母笑了起来,这是他们羽生家独有而治愈的温暖笑意,不过,我也好像早就学会了。

羽生的发布会定在了7月初的下午,一个寻常的工作日,在此之前ANA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只是邀请临时邀请了一些友好的记者媒体。

我和羽生在那天的上午到达了ANA的会场,会场已经布置了差不多了,一块3米*3米的ANA背景板,用紫藤花和向日葵装饰好的发言台,不算隆重,但也是精心设计。

虽然这些日子羽生总是说自己转职业后可以滑理想的花滑,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将情感和想法呈现给粉丝。

可到了真正站在这个地方,即将和拼搏十多年的竞技场道别时,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意难平。

原以为他的谢幕应当是在竞技场上,带着荣耀和掌声,却不曾会是想这样简单。

羽生没有上台坐下,而是在记者席挑了一个位置,从这个位置看发言台是什么样子的,下午这方小小的发言台也将和他一起呈现在观众和粉丝面前。

我站在他的身后,能够强烈地感受到他的不甘和留恋,羽生结弦,是他打下了花滑的江山盛世,而如今却是这样黯然离场,不应该,更无法让人接受,我的心和他一样,强烈地抵抗着这一切。

直到庆应进门,在他的耳畔低语的几句,他先是大惊失色,而后点头回应,庆应会意离开。

羽生转过头来看我,他的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但不难看出他松了一口气,说道:“夏酱,我们先回去吧,发布会取消了。”

取消了,我竟然也狠狠松了一口气,仿佛会场的灯光都变得格外明亮,直到他继续说道:“安倍前首相遇刺,这个时间点,ANA不建议召开记者会。”

遇刺?我有些震撼这样的事发生在日本,这于日本,于世界都是一件大事,影响着这个每一个微小的个人,每一件小事的走向。

大约是在傍晚时分,新闻报道了安倍前首相去世的消息,彼时我和羽生已经返回了家中,羽生坐在训练室的地上,拿着酒精棉擦拭国民荣誉赏的裱框。

2018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那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光,却没曾想是彩云易散,琉璃易碎。就如那年台场的金色花火,璀璨一时后便是破碎和感伤。

我走上前,跪坐在他的身畔,他抬头看我:“夏酱,这个世界是怎么呢?”

他是在问关于安倍前首相的事,也是在问关于他自己的事。

“羽生君,我想是我们要开始接受这个世界了。”我沉沉回答到,家国天下,短短的十几天,经历了如过山车般的大起大落,我们应该开始明白世事无常,道阻且长的道理。

三天后,当局为安倍前首相举行了国葬,这位以君子豹变闻名于各国政坛的前首相在日本国内外都有着不少的支持者。

就在体育届而言,这位前首相推动了东京奥运会,完善了日本运动员培养机制,对日本体育运动的革新颇具影响力,作为被他亲授国民荣誉赏的现役运动员,羽生受邀参加了他的国葬。

国葬在东京都的上增寺举行,我作为羽生的女伴陪同前往,这是我第一次参与日本国葬,据说上一次的日本国葬大概已经是55年前了,这样的庄严和肃穆,伴着这些天本就本就沉郁的心情,和阴霾的天气,显得格外的压抑,

我和羽生在现场遇到了中国代表团,他们的口罩上印着国旗,很容易便能够识别,予怀站在微微靠后的人群中,羽生见他们迎面走来,非常礼貌地鞠躬致意。

站在最右边的孔大使率先认出了羽生,在来访的部长耳边说道:“这是今年参与冬奥会上日本花滑运动员羽生结弦。”

部长并没有热络地寒暄,也只是点头致意,在这样的场合并不适合太过密切的问候。

其余的外交官员跟在部长身后也微微和羽生致意,直到予怀,他没有看羽生,只是看着我,这是自上次离开后我们第一次见面,说实话,我还不知道怎么回应他。

羽生微微将身体站得更靠近了我一些,予怀见状没有再多留恋,跟着人群继续往前走,似乎我们从来就不相熟。

下午的悼念仪式,按照安倍的家礼,未对女宾开放,我们被安置在了上增寺的后院,那是一个极其雅致的小庭院。

我站在一棵玉兰花树下,鼻尖是淡淡的花香带着空气中潮湿的气息。

“予夏君,别来无恙。”这样稳定而清晰的声调很容易便识别出是久子妃。

我转过身去,盈盈行礼,起身道:“殿下。”

此时,上增寺内的钟声响起,带着沉沉的哀叹之声,庭院树上的乌鸦苍凉地鸣叫了几声。

“我认识安倍前首相很多年了,前些年他的健康状况不太好,从首相的位置退了下来,这些年刚刚好转了一些,又马不停蹄地开始工作,却没曾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久子妃露出了难得的哀惜神情:“他一直都是这样,以振兴日本作为自己的追求,无论环境多么不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站在原地,仔细听着,却没有说话,作为一个中国人,实在不方便置评日本政坛。但即便如此,我也能从这些字里行间听出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意难平。

“给国民带来梦想与感动,为社会带来明朗的希望与勇气。这是安倍前首相在授予羽生选手国民荣誉赏时说的话。”久子妃继续说道:“不知道如果安倍前首相还在的话,他应该也会继续鼓励羽生选手继续挑战吧。”

“殿下,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大概猜到了她想说什么,羽生要退役的消息应该是传到了她的那里,我回答道:“但我想我会尊重羽生选手的意思。”

久子妃看着我,她的表情很淡漠,但却未曾言语,直到耳畔传来上增寺的长钟,仪式结束,安倍昭惠夫人作为女眷进入上增寺。

夫人一身黑衣,表情极其悲伤,前些年看到过一些八卦新闻,说是安倍夫人是一个极其活泼率性之人,而现如今脸上却再没有了生气。

“安倍夫人公认的日本政治家妻子典范,这么多年,大到帮丈夫拉票宣传,小到衣服穿着,前首相的政治道路上处处有昭惠夫人的身影,这样的爱意真是令人感动。”久子妃缓缓说着,却难掩怀念的神色:“也许我也是这样的人,即便宪仁亲王去世多年,即便很辛苦,我还是要坚持完成他的使命。”

“殿下,我真是惶恐。”印象中,这是我少有在久子妃脸上看到这样鲜活的神色,上一次应该是在斯京的那个雪夜,不过这两次,她都提到了宪仁亲王。

“只可惜我和昭惠夫人一样,再也没有机会看到爱人实现梦想的幸福表情了。”久子妃凝视着我,神情中是不难看出羡艳之色:“我很羡慕你,予夏君,你还这样的机会。”

我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被施了魔咒,突然好想看到羽生在观众欢呼声中完成4A,带着金牌,对着全世界幸福地笑着,这是羽生结弦的幸福,也是予夏的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予怀和小鱼的问题,都是最早的设计,都有伏笔,但两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小鱼是为了钱,予怀是为了羽生(后面会写原因)。

予怀是一个很复杂的人,和他的性格和生活环境有关,我前面说过看他要分阶段,他的情感是慢慢蜕变的,从知己,到感激予夏,到嫉妒予夏,到为了羽生而牺牲予夏,到愧疚,到和解,到开始把予夏和零酱视为亲人,到为了予夏而放下一切。

每一个阶段都转折,我非常喜欢这个角色,就像一面镜子,从完全不同的角度去看这个小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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