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的时候大概是十一点半，许珂看了看时间后给程默发了条消息。
刚点了发送，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看了眼屏幕上的显示人，许珂也猜到了对方的用意。
“大哥。”喝了点啤酒，声音微哑，说话时也有点漫不经心的。
“生日快乐。”许舟送来了一年一度的生日祝福，连时间都卡得很好，“礼物放你公寓门口了。”
话落的同时，许珂走出了电梯，门口的两个黑色礼盒映入眼帘，他点头应了一声。
“收到了。”
许珂不喜欢过生日，身边所有的人就不刻意帮他庆祝，但许家这边却从不少他的礼物。
打开门将礼盒拿了进去，然后收到了许珩的微信。
“大少爷，生日快乐，礼物收到了吗？”
许家这对兄弟还真是有点默契。
礼盒很轻，与往年的似乎很不一样，许珂突然产生了好奇，迟疑着将礼物拆开了。
挺大的盒子，里面装了几张纸。
许舟一向大方，短短一个月，黄家就到手了。
他有些无奈。
“大哥，你给我这个我也管不了啊。”发了条语音过去，许珂又闲得无聊把另一个礼物拆了，看到里面的东西，许珂嘴角一抽。
果然不能对许珩抱有什么期待。
刚把许珩拉黑，许舟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不是给你管的，随便用用就好。”财大气粗许大总裁，简直跟许燕山不要太像。
许珂知道退也退不回去了。
“叮咚——”
这是这间公寓的第一个客访声，许珂也愣住了。
别说大白天不一定有人来了，这大晚上的听见门铃声响起，似乎更不太好吧。
想着，他走向玄关处。
“Surprise！”
门外的人举着蓝色的方形包装盒，听见开门声后发出欣喜的声音，很熟悉，许珂怔怔地思索着，面前的人将头露了出来。
程默仍旧乖乖地带着那个黑色口罩，脸虽然被遮了大半，但依然可以通过他弯弯的笑眼看出他脸上的笑容。
许珂没有想到会是他，见到人的那一刻还有些懵。
程默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只是拿着手机望了望，下一瞬就急急忙忙地推着他进去。
“快快快！要来不及了。”程默很少会有这一副慌里慌张的模样，瞬间就暴露了在家里的小习惯，直接将鞋脱在鞋柜边，光着脚就往里面跑。
“程默…”
许珂诧异地盯着他的背影，没来得及阻止，只是悄悄叹了口气，从鞋柜里面将拖鞋拿了出来，这才快步跟了上去。
“慢点跑，地板上凉。”他微微皱着眉，满脸担心，还生怕他会磕到碰到似的，脚下的步子也开始加快。
程默一心沉浸在与时间的赛跑当中，完全无心顾及其他，只是目的性明确的将盒子放在了茶几上，跪坐时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个打火机。
“许珂！快来坐下！”他很快扯了口罩，然后扭头喊了一声，声音软软的，急切中却不舍温和，“快点快点！”
“来了。”许珂耐心地回应着，坐下的时候顺势捞过他的脚，一边抬头望着他的动作一边把鞋子给他套上。
拿开盒子后，里面是一个蛋糕，不大，却也远远大于两个人的食量。
“这是……”
许珂没反应过来，程默已经开始点蜡烛了。
“十——八。”将两根数字蜡烛插上，程默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抽空瞄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又放心的笑了。
“许珂，快许愿，还有三分钟。”
他眨着星星般明亮的眼睛，温柔的催促着，蒲扇睫毛下的眸子里尽是期待，许珂忽然有些触动。
“所以你让我早点回来？”他呆呆的问。
程默笑而不语。
许珂同样笑了，他理了理他的刘海，试探着问:“要是我没有回来怎么办？”
“怎么会呢。”程默肯定的摇头，“我知道，你会乖乖的。”
许珂听完不禁觉得好笑，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和“乖”这个字沾上关系。
“快点啊，只有两分钟了。”程默再次瞄了眼手机，更急了。
许珂觉得有趣，于是故意道:“那我要是真没乖乖的呢？”
程默有些着急，只能愤愤地回答:“那你就吃不上我亲自做的蛋糕了！”
许珂再次怔住了。
“你自己做的？”
“对——”程默无奈地拖长尾音，目光还停留在屏幕上，边在心里数着时间边回答，“所以可能最多供你许个愿了——一分三十秒了！”
“不会。”许珂缓了缓眼眶边的热意，认真的说，“我很喜欢。”
”你还没吃呢就说喜欢。”程默较劲地抬头抱怨。
许珂也不急，只是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个以蓝莓居多的蛋糕，笑嘻嘻地说道:“想想就喜欢。”
“一分钟！”程默没有仔细听他说些什么，抓住他的手臂晃了晃，瞪大眼睛催促，“许愿许愿！”
此时的程默带了一丝孩子气，竟令许珂看得有些痴迷，他莞尔一笑，宠溺的说:“好。”
程默永远不知道，在闭上眼睛的那一个瞬间里，许珂满脑子都只有他，程默的笑容太耀眼，明亮到即使他没有刻意去记，也能完整留存心底。
“生日快乐，男朋友。”
程默的声音轻响耳畔，吐出的热气卷起一阵酥麻包裹了他的左耳，润润的痒意一下又一下抓挠，整个空气都似乎静止一般。
许珂睁开眼，侧脸的瞬间对上了那双柔和的眼，暖极了。
窗口的风刮走了那两簇火光，收走了多余的光亮。
许珂惊觉，他的愿望，似乎实现了。
他抬手掌住了程默的脖子，拇指如约把玩着他那只小巧的耳朵，然后指尖的主人仰头亲吻了他的男孩儿，很浅的触碰，连同指腹上的茧都温柔了许多。
十八岁的少年心底的漠然淡去，他想伸手拥住暖化坚冰的那道光。
上天啊，如果可以，让我的男孩儿永远爱我吧。
蜡烛燃烧过后留下了淡淡的烟熏味，一悉之间，也没有那么难闻了。
路灯大亮，街上人还挺多。
榕溪头疼的看着蛋糕房里的状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思索再三后还是打电话到酒吧去了。
“叫两个人到我发的地址这边。”
“这么晚？”对面的人感到疑惑，“老板，你不会又跑别家店子里喝醉了吧？”
“让你来就赶紧来，再废话扣工资了。”
榕溪本来就不太高兴自家白菜被拱，脸色臭的他颜值都撑不住，语气自然也不会有多好。
挂断电话，瘦瘦高高的男人将沾了奶油的外套脱了下来搁在凳子上，伸手将长发捥成一团，然后才拿过扫帚开始清理残局。
程默被那两个人宠坏了，真是一点都没委屈过，做个蛋糕的功夫，榕溪都觉得这家店都快被毁了。
程默睡着了。
两人依偎在落地窗前，灯光暗去。
许珂小心翼翼擦掉程默脸上的奶油，生怕将他惊醒，枕在腿上的人睫毛微动，似乎睡得很不踏实。
许珂拧了拧眉，牵住了他的手。
窗外夜幕下灯火阑珊，霓虹璀璨，在过去的十八年间，许珂从未如此心安。
正因如此，他才更想抓住。
夜更深，房间里渐渐冷了下来，许珂想拿张毛毯，刚伸手时，被程默枕着的那条腿就传来触电般的麻感。
“许珂……”程默的声音突然响起。
许珂有些不知所措，低头凑近他的脸，轻声抚慰:“被我吵醒了？”
怀里的人就像是朦胧的呢喃，好一会儿都不再出声，许珂松了口气，以为他是梦呓，勾唇笑了。
直起身就要去勾沙发上的毯子，指尖掠过沙发靠背，往里探了探，刚抓住什么东西，怀里的人又说话了。
“希望……十八岁后的每一个日子里都一定要快乐。”
声音很低也极细，压在空气中，却还是清晰穿进了许珂耳里。
瞳孔微缩，许珂的眼眶都不自觉低红了。
他僵着身子将抓到的毯子又放下，颤抖着回神，却发现程默并没有醒。
冷惯了，突然的温暖的确让他猝不及防。
从未想过，他心心念念的人也同样心系着他。
“好。”他吸了吸鼻子，低头将额头抵在程默的额面上，柔声说道，“有你在，我就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