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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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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石依别怕。”

程默将小姑娘抱在怀里,稳定地安抚着这个瑟瑟发抖的小孩儿,他不知道她究竟是因为害怕还是冷,总之就是一直在发抖。

“叔叔在,叔叔在。”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在暴雨短暂的停歇里,才能勉强让她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别怕,叔叔带你回家。”

浑身湿透的阿石依显得更加瘦小,在手电的光打照下,程默觉得她的脸都是惨白的,有些吓人。

今夜的暴雨有雷阵雨的架势,恐怕不一会儿就会是下一轮了。

这个陡坡在下雨天更滑了,现在爬上去恐怕是不容易的,只能等人来,否则他一个人带着昏迷的阿石依是没办法上去的。

想着,程默再次抱紧了她,而后动作麻利地蹲进了身后坎坑里的杂草边,想着躲一躲下一场雨。

“阿石依,我们一会儿就能下山了。”

一边说着,他才又去摸她的脸,在抹了抹雨水痕迹后,他突然发觉她的脸热热的。

小孩子最是不能感冒,要是不及时治疗后遗症会很大,就像他一样,大小感冒都能随时拖垮如今的他。

不能等了。

白光杀下,将程默的眼都闪了一下。

“轰隆——”

经过停歇后的雷声更加凶猛,随之而来的便是瓢泼大雨,怀里的人直接被吓醒了。

“哥哥……”

弱弱的声音在艰难地唤着他,程默又惊又喜。

“阿石依?听得到叔叔说话吗?阿石依?”

小姑娘的脸越来越烫,程默感受到她裹在雨衣里的手慢慢地动着,他的手稍微一松,那双又软又小的手就揽住了他的脖子。

“哥哥不怕…”

她并不认识他,可却在选择相信他。

程默一时觉得鼻尖泛酸,连声音都哽咽了。

“阿石依别怕,叔叔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将小姑娘紧紧抱进怀里。

雨太大了,抱着阿石依上去过于冒险了一些,于是程默将小姑娘放在草堆里面,好在坎坑可以躲点雨。

再次探了探她的额头,程默直截了当地走到了陡坡边。

与其尝试千万次带着人上去,还不如自己爬上去找人靠谱。

暴雨浇湿了泥土,踩上去如同水中青苔,随时都能将他滑下去。

“有人吗!”

没走一步他都要这么喊一次,大雨砸在他脸上、身上,每一次他吼那么一声都能被灌一嘴雨水。

深夜的晚上,暴雨冲刷下的森林都是阴森森的,电闪雷鸣,呼啸的不仅仅是天上的声音,雨落在山间的每一处,它今夜带来的惊恐势必是惩罚了这里的每一片土地。

程默的力气在徒劳中慢慢殆尽,他喊出来的声音也变得逐渐嘶哑,但是任凭着雨水冲刷了喉咙,他也只是呸了一口之后继续呼救。

在不知多少次滑下去之后,他终于扯着、扣着那些没那么松软的草皮上了坡,程默连喘气都没来得及便挣扎着起了身,手电掉落在一边,他才刚起步,便听到了区别于雨声的其他的一些声音。

“程默老师!”

手电的光打在他脸上,几个人急冲冲地几乎是以扑的动作跑了过来,“您没事吧?您还好吗?”

“下面…阿石依…”程默抓着一个人的衣袖,指着那个危险的坎坡,“她发烧了!”

……

有多久没想起那些事了。

“为什么只有我活着…”

那段时间,他的意识里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当心情跌至谷底之时,会下意识地质疑自己。

“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这样一次又一次地逼问甚至是诘问自己,那一段时间,甚至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他走不出来,像是被困在这种精神迷失里,怎么也出不去。

他的存在就如同梦魇之牙,一次次击破即将到来的幸运。

那种不幸是降临在他身边的人身上的,却把他自己伤得遍体鳞伤,那种厄运就像是与他共体,无论如何也甩不掉。

那根弦在他的脑子里时刻绷着,谁也没能注意,谁也没有重视。

然后忽然有一天,某一个时刻,它断得悄无声息。

他很痛苦。

精神上的折磨让他无法松懈,直到他用美工刀划破掌心,那一瞬间,似乎心上的压力没有那么重了。

“逃避现实怎么会没有用呢?”

他觉得沈曦的话不对,也是第一次他开始否定那个医生的叮嘱。

因为就算沈曦给了他再多的药,与他聊上百次日常,也抵不过,看着鲜血流出时的那一刹痛快。

程默被发现有自残行为的那天,他躺在手术室里差点没能救得回来。

程默像是做了一场梦。

梦境里有那次篝火晚会,有喝得醉醺醺的蒋川,以及那个总是慈祥地笑着、一遍遍温和亲切地唤他“小徒孙”的陈老教授。

“小徒孙。”陈老教授抬手拦住了他端酒杯的手,做出了一个“不可”的手势,“弱冠之年还未至,喝不得酒。”

程默眨巴着眼睛盯住手里那半杯白酒,无奈极了:“陈老教授,我已经二十了,再过半个月就该二十一了。”

“我记得你可是P市本地人,你这年岁,十九打实,二十虚岁,P市的年龄照例是往上多算了两岁。”陈老教授老神在在的,顿了顿,认真地说,“我是A市人,既是我徒弟的徒弟,自然听我的才算数,这是我的规矩,守好啊小徒孙。”

那个老人,将他当做忘年交。

蒋川总是开玩笑的说,程默倒更像是他的小师弟。

而每当这个时候,陈老教授都得一拨思考,老神在在地说:“非也非也,小徒孙算得上是你小师叔的程度。”

哪怕是程家夫妇,对程默的感情其实也没有那么深,不过都只是为了他们的既得利益罢了。

而遇到了这个老师的老师之后,程默才很喜欢那种感觉,被长辈疼爱的真切感。

他以为,一切事情发展得都很好。

C市元城的地震,在那段时间总是会在新闻上播报。

元城历年来最严重的一次自然灾害,让很多人分离,也让更多人无家可归。

而那个一直唤他“小徒孙”的人,在那片废墟之下,永远闭上了眼。

“小徒孙,你得活下去。”

老人的声音在那看不见的黑暗里一遍又一遍响起,从残垣的那一头传来,虚弱却比之更坚强的,是他呼唤小徒孙求生意识的执着。

“小徒孙啊,我已经老了,迟早得有这么一天的。”程默当时意识十分模糊,但也在重压之下艰难地去听对方的声音,“可是你得活着,替我这个老人,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才行呐。你知不知道啊?”

“小徒孙啊,来,跟师爷说说话,好不好啊?”

程默能够在很多个夜晚听到他的声音,一次又一次,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并且一越来越清晰。

后来,蒋川告诉他,教授在被救上去之后还能清楚地表达“我小徒孙还在下面”,直到在看到程默被救,他才闭的眼。

这一闭眼,便再也没有睁开了。

程默无法想象。

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是如何坚持了一天一夜,只为去替他求一次生。

他们,也不过才相识两年。

他次次推脱,点明了陈老教授大义,可蒋川却说:“老师孤孤单单了这一辈子,学生不算少,但只有你,他是看做了有缘人,视作亲子去教。”

当年老先生出殡,程默没敢去送。

远远地站在墓地附近,他一个人看了许久。

那一天下了雨,他好像是哭了的。

许久,没有哭那么一场了。

程默告诉蒋川,他要出国。

蒋川没主动留他,悄悄在学校里给他申请了出国交流。

临走那天,蒋川邀请他下了一盘棋。

“老师生前就觉得你必有一番作为,程默,别让他失望了。”

程默带着目前研究进度出了国。

这是他第二次想要逃避。

他在国外更加地独来独往了,除了研究院,他就是待在图书馆,很少会想到去找沈曦。

再次在病房醒来,沈曦就坐在他身边,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样,一如往常地跟他交谈,只是这一次,主动给他开了药。

“你不想活了吗?”

某一个夜晚,他听到沈曦在他床边哭。

那是第一次,他选择装睡下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才不会让她伤心,甚至不知道他究竟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

“我是不是不幸的呢?为什么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出了事啊。”

他这样问过沈曦。

那段时间,沈曦不再让他去她那儿了,而是搬进了他的家里,有时候是荆挑,有时候是程影,甚至连榕溪都在他的公寓里住过一段时间。

他们装作不那么刻意,可是程默却只是装作没看出来。

真正想回国,是在许珂生日那天。

那一年的6月18日,从华人街出来,他站在桥上,然后偶然之间,那块大屏幕上,是许珂粉丝为他做的生日大屏。

那一刻,他才恍惚地回神。

程默在想,啊,原来许珂都已经是大明星了。

他忽然很想很想他。

“许珂,我想去找你了。”

他将私自将自己打上许珂的标记,告诉自己,他要为了许珂,更加努力。

当左耳后面的刺青有了颜色,程默才得以送上一口气。

那一瞬,程默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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