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事实证明，人是要为自己的发疯行为付出代价的。

上午的课刚刚上完，去食堂的路上，林照雨就看到自己的继弟出现在路中间，咧着嘴朝自己招手。

“怎么了？”肖赴上前一步，抵住了后退的林照雨。

“没事，你放开。”林照雨把肩膀上的手拨拉开

这两天这人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总是有意无意的盯着自己看，上课吃饭回宿舍都不放过。

除了必要的篮球训练，什么时候都能碰见他。

关键两人一个专业，还是一个宿舍，行程都一样，贸然提出“你能不能别跟着我”，搞得好像很自作多情一样。

“我弟来了，你先去食堂吧。”林照雨往前走去。

肖赴点头，磨磨蹭蹭的走。

通过他这几天的观察，他感觉林照雨多少对他有点不一样，可能还是喜欢他，不过还不能确定，要再看看。

就在思索的间隙，肖赴往林照雨走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结果发现这两人居然扭打在了一起。

他连忙冲上前制止。

按理来说，瘦弱的林照雨是无论如何都打不过他这个体育生弟弟的，但人家有拳头，他有牙，头还很硬。

所以当肖赴把两人扒开时，发现他们伤的半斤八两。

林照雨额头上有一块很大的青紫，而他的弟弟捂着自己流血的耳朵，一脸愤恨的盯着两人。

显然是没想到对方还有帮手，二对一，他连林照雨都搞不过，再加一个就更别说了。

肖赴只是来拉架，压根没想要参与这场家庭纷争里去。

结果不知道是触动了对方的哪根神经，继弟破防的大叫：“你这个丧门星，你害死了你妈，你还要来害我们家，你这个扫把星，你滚出我们家！”

现在正是放学高峰期，见到有人闹事，不少学生都围过来看热闹，他这话一出，不少人都议论纷纷，甚至有人掏出手机录像。

不知从哪里蹿上来一股无名火，肖赴冲上去照着继弟的肚子踹了一脚。

这一脚他丝毫没留情，跟林照雨的小打小闹不同，等继弟从疼痛中缓过劲来，发现自己嘴里已经被塞了一把石子。

那个身材堪比职业篮球运动员的男生揪着他的头发冷笑道：“小畜生，不会说话就回去练练，我要是你爸妈，教出你这种小孩，我都会后悔把你带来这个世界。”

说罢，他带着林照雨就准备离开。

继弟捂着肚子，哪怕一嘴的石头，还不忘撂狠话：“你就不怕我报警吗？”

“你让他们来找我。”肖赴头都懒得回：“我叫肖赴，找的时候可别弄错了。”

宿舍里，不想把事情闹大的两人买了药，肖赴捏着沾了碘酒的棉签往林照雨伤口上怼。

“你轻点，疼。”

“就是要用力，你不懂，我以前老受伤，我姐就是这个帮我包扎的，不用力就没效果。”

“那我自己来，东西给我。”林照雨眼泪都要被摁出来了，他吸了两下鼻子，对镜子上药。

宿舍只有他俩，林照雨偏头正涂着脸颊上的一处伤口，余光正好跟肖赴撞到一起。

“你老盯着我干嘛？”或许是因为对方之前帮自己出的气，林照雨对他的态度产生了些许的变化：“你要饿了可以先去食堂吃饭。”

“我不饿，你饿吗？”肖赴眼神下意识的闪躲，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等意识到了，又刻意看了回去：“放心，我有把握，就我那一下，他去医院检查都看不出来，全是内伤。”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脸上的上头涂完了，林照雨放下棉签：“怎么，以前打人打出的经验？”

肖赴摇头：“不是，是挨揍挨出来的。”

“真的假的？”

校霸居然还有这种往事？

“没骗你，我小时候个子不高，是到了高中才突然长高的，小学跟初中就有很多人欺负我，老是被揍。”

回忆起往事，肖赴眼神暗淡了下来：“就算我回去告诉家里人，他们也不理解，觉得这是我用来吸引他们注意的一种方式。”

林照雨上小学的时候，家里养过一只阿拉斯加。

看起来是只很威武的大狗狗，其实很温顺，如果发生了让它不开心的事，或者受委屈了，狗狗就会趴着，眼睛垂下来，半天都不挪窝。

其实很好哄的。

这时候林照雨只需要蹲在它面前，刮一刮它湿乎乎的鼻头，说两句好话，狗狗就又能打起精神来。

等意识到的时候，林照雨已经这么做了。

肖赴看着他石化在半空的手指，以及鼻尖转瞬即逝的触感，歪了歪脑袋：“你干什么？”

更像了。

“你，你……”换一种视角，攻略对象跟大狗狗的形象在脑海中翻来覆去的闪过，林照雨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你，没事吧。”

肖赴：“没事，都过去了，而且那时候也不是我一个人挨揍，后来我长高了，那些人也不会再来惹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林照雨脑补出自家狗狗被外人伤害的模样，有点不是滋味。

那些安慰狗的话，一股脑全说给肖赴听了：“你真的很好，不要为过去难过了，你没做错什么。”

肖赴：“什么啊，我不难过，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难过了。”

林照雨：“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肖赴撇头再次闪躲了林照雨的注视，这次他觉得自己脸有点烧的慌。

妈的，死gay，笑得那么娘，这下可以确定了，他真的喜欢我。

脸上有硬硬的触感，左边脸颊被什么东西戳进去了一点。

肖赴转过来一看，是颗棒棒糖。

“卖药的时候，店里小孩给我的，你吃点甜的，心情就不会不好了。”

那颗糖戳下去的皮肤，像是一个小小的酒窝。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情不好了。”肖赴把棒棒糖塞进了口袋，欲盖弥彰道：“你吃不吃午饭，再不吃就没得吃了。”

林照雨：“药还没涂完呢，我感觉我背上蹭破了一块，我自己够不着。”

肖赴拿起了棉签：“那你快点趴下来，赶紧给你上了得了，磨磨唧唧的。”

林照雨摇头：“我不要你上，你力气大，弄的我好疼。”

肖赴：“……”

“你脸红干什么，棉签给我。”林照雨见他不说话了，拿着桌上的碘酒要去隔壁找人。

就在他准备从肖赴手里把棉签拿走的时候，手腕突然被抓住了。

林照雨挣脱不开，有点无奈：“又搞什么，你不是要早点吃饭吗。”

肖赴感觉自己耳朵根都要红了，他小声说：“我轻一点，行了吧。”

“你说什么？”

如果不是看到人嘴巴在动，还以为从哪里蚊子在叫。

肖赴拿出了慷慨赴义的气势，闭着眼睛又吼了一遍：“我说，我轻一点，我会轻轻弄的，你别去找别人。”

林照雨这下听清了，他掏掏耳朵：“上个药而已，你小声一点，大家都听到了。”

肖赴选择破罐子破摔：“听到了又怎么了，我们两个男的，能干什么。”

见林照雨无语的看着自己，想起两人小树林里的对话，肖赴火速低头：“反正我不是。”

“知道你不是，好了，快上药，上完去吃饭了。”

林照雨把背后的衣服撩开，他预估伤口不大，应该很快就能弄完。

结果身后却迟迟没有动静。

“你磨叽什么，搞快点行吗。”

稍后，他感觉背上有奇异的触感，还没想清楚是什么，那种感觉又不见了。

“好了吗？”林照雨催促。

“快了。”肖赴收回手，打开碘酒盖子。

这次他很轻很轻，没让林照雨感到一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