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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凝视隐秘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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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篇毕业季、恋爱季

如果说时光如同白驹过隙,那一整年的高三时光就如同万马奔腾,学生们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好几段,好让自己再快一点,离梦想再近一点。

对于苗小翠来说,这一年过得像个泥道上的修路工,顾不上自己被溅得浑身的烂泥,只求每个学生都能安全顺利地冲向终点。最后洗净满脸淤滑,发现自己又年轻了许多,似乎也回到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

知晓高考成绩之后,每个人都开始奔向新的人生旅程。高睿朗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报了中央音乐学院的作曲专业。梅苑小雪选择了自己喜欢的动画专业,赫志新如愿考入国家传媒大学,王福才决定子承父业打算到商学院深造……

女生们换下校服,迫不及待地穿上娇艳的衣裙,烫了新的发型,抹粉画黛,三五成群地在商场里穿梭。艾媛给自己换了一个流行羊毛卷发,心里盘算着回到家里给苗小翠惊个措手不及。

“妈,妈,我回来啦!”艾媛一进家门就兴奋地找苗小翠。

“我的天~你换这发型怎么看起来比我还老几岁呢?还是原来的模样顺眼。”苗小翠惊呼道。

“你不懂,现在就流行这个,我看起来成熟点不好吗?”艾媛调皮地撅起嘴说。

“你喜欢就好。”苗小翠打量着已经出落得婷婷玉立的女儿不忘提醒道∶“不过流行是很善变的,你如果被它牵着鼻子走,未必会得到自信哦。自信的女孩用不着跟随,她本身就是时尚。”

“好啦,我就是想换个造型图个新鲜感嘛。等我以后上了医学院,天天戴着口罩和隔离帽,打扮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艾媛自有想法。

“录取通知书拿到了吗?快给我看看?”听女儿这么一说,苗小翠满心欢喜地催促道。

艾媛打开随身的背包,也许是过于兴奋,背包一不小心翻扣到地上,里面的物品全都掉了出来。一小片包装精致的“安全雨帽”掺在其中,特别扎眼。

“这是什么?你随身怎么会带这种东西?”苗小翠抢过“安全雨帽”难以置信地反复确认∶“你交男朋友了?”

艾媛石化在原地,慌张地不停摇头,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苗小翠神情变得严肃,盯着艾媛,声音低沉∶“他是谁?是不是蒋昊天那小子?”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其实不像我们平时见到的那么鲁莽。”艾媛慌忙解释。

“那就是我说对咯。”苗小翠心中仿佛被一口气堵着,上不去又下不来,她脑袋里已经乱成一团麻,努力地拍着额头要让自己理清思绪∶“明天,明晚让他到家里来吃饭吧。”

“妈,你这样子我怎么敢叫他来啊。”艾媛委屈巴巴地说。

“他不敢来就别想和你在一起!”苗小翠不留任何余地。

艾媛见形势不妙,赶紧胡乱扒拉起背包,换了鞋逃出家门。

离学校不远的一家奶茶店里,艾媛一个人六神无主地坐在熟悉的包间里,焦急地等待闺蜜们的到来。过了一会儿,一班的尹梦洁和九班的田馨一路小跑着出现在艾媛身边。

“那你们实际上有肌肤相亲,为爱鼓掌过了么?”田馨听了艾媛描述过来龙去脉后,借着喝奶茶遮住羞红的脸,露出睁圆的眼睛,弱弱地问。

“还没有,那个安全雨帽是他送给我的护身符,硬要塞进我包里的。”艾媛低声说。

“什么?蒋昊天脑子被门夹坏了吧?谁会像他那样奇葩,把安全雨帽当作护身符送给别人的?”尹梦洁惊呼。

“是因为凌芸那件事,他说要我带在身上,如果实在遇上理智不管用的时候,至少不会出现意外被退学。”艾媛羞红了脸解释道。

三人都知道,凌芸本来是二班学习名列前茅的才女,高三下学期的一天突然晕倒在女厕,后来检查出是宫外孕。都是因为太单纯又不了解生理健康知识,加上平时学业压力大,认为例假推迟是正常的事,就没有及时去医院检查。她家境贫寒,经过那次打击,今后的前途一片渺茫。尽管班主任想尽办法帮她求情,最终依然无法扭转被退学的结局。

“其实,卖安全雨帽的商家就调查过,世界女生的平均初夜年龄在17.3岁。到我们这样的年龄了解这方面的知识我觉得没什么可害臊的。”田馨放下手中的奶茶,义正言辞地说。

“有理!这种事到了年龄谁不想?我就不信你们没偷偷想过。”尹梦洁邪魅地笑着指向另外两个女孩∶“难道你们妈妈年轻的时候不会想吗?那你们怎么来的?”

“对呀,可是这种事情从来没人敢教,谁能天生就什么都懂呢?”田馨表示无奈。

“敢想敢做不可怕,可怕的是做了才发现因为无知造成的后果无法挽救。所以我觉得你妈妈没问清事实的情况下,反应是不是有些过了?”尹梦洁看向艾媛说。

“我觉得事情并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妈妈只是邀请蒋昊天去吃个饭,你们又没做错什么,那就大大方方地去呗。”田馨说。

“我只是害怕到时会很尴尬,又很担心蒋昊天会为难,或者我妈妈不能接受蒋昊天。”艾媛依旧举棋不定。

“为什么尴尬?我能去见你父母了吗?”蒋昊天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把艾媛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艾媛问。

“不是你闺蜜叫我来的吗?”蒋昊天看了看手机奇怪地问。

“刚刚我发短信叫他过来的。”田馨说∶“与其我们纠结半天,不如直接叫当事人过来问清楚不就行了吗。”

“要问我什么?”蒋昊天满眼爱意地盯着艾媛追问。

“都是你!送什么不好,送个安全雨帽让我当护身符带着,今天让我妈看见了。”艾媛气不打一处来,忽然察觉自己声音太大,又压低声音说∶“她让你明天去家里吃晚饭,你要是不想去,就赶快想个办法躲一躲。”

“我去,为什么不去呀?其实我也想见见你妈妈。”蒋昊天眯眼笑着,用厚实的大手抚摸艾媛的头顶,样子像只憨厚的熊。

两个闺蜜被猝不及防的狗粮塞了满嘴,连忙告辞∶“你俩继续,我俩还要一起出去逛逛。”东拉西扯几句之后,两人就逃离开了。

“你还是不要去了吧,我真的不敢想像到时我们和我妈面对面地坐着,会说什么。要是吵起来可怎么办呀?”艾媛忐忑地劝道。

“我和你妈妈又没见过面,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喜欢我呢?”蒋昊天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丢面子的。”

“呵呵,你到时就知道了。”艾媛牵强地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傍晚,蒋昊天特意从家里借出一辆中规中矩的商务车,左手提着高级化妆品和护肤品,右手提着私房菜馆里刚打包出来的预制菜,浑身捯饬一番,寻着艾媛给的地址应邀上门。

艾媛已经站在门口迎接,蒋昊天看出她心中的不安,连忙安慰道∶“别担心,别紧张,有我在呢。”

餐桌上已经摆满各色菜肴,艾媛接过蒋昊天手上的大包小包放到一边,便拉着他先到餐桌前坐下,轻声说∶“还有一个菜,上来就能吃饭了。”

蒋昊天正襟端坐,不忘用手捋一捋头上的发丝,调整好状态等待着。

不一会儿,苗小翠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剁椒鱼头从厨房里走出来。蒋昊天惊得眼珠子快要从眼框里掉出来,张大嘴巴自言自语∶“这真的是太没想到了。”

“没想到什么?”苗小翠放下手上的菜,解下身上的围裙坐下之后,看着蒋昊天问。

蒋昊天身体开始僵硬,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愣了一会儿才强颜微笑地答道∶“没,没想到您保养得这么好,要是别人不知道的,说您是我们姐姐,都没有人不信的。”

苗小翠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又故意板起脸说∶“蒋昊天,你不知道我今天叫你来是做什么的吗?”

蒋昊天立马站起来,向苗小翠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诚恳地说∶“苗老师,对不起!你想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随后又牵起艾媛的手说∶“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安全雨帽是我给她的,但我保证,不会在违反她意愿的情况下,做出伤害她的事。我只想保护好她。”

苗小翠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让蒋昊天坐下后,温和地说∶“其实啊你今天能来吃饭,我已经很高兴啦。你勇于承担责任,敢于表达也敢于维护,说明你已经是一个能担当的男子汉了。艾媛有这样的男朋友,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妈,你居然同意了?”艾媛瞪圆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苗小翠轻轻地点了点头,又看向蒋昊天,语重心长地说∶“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如果有一天你不那么爱我的女儿了,也请你不要伤害她。”

不知为何,艾媛的鼻子突然一酸,低着头悄悄抹泪。蒋昊天重重地点头,说∶“苗老师,说实话您其实是我的贵人,如果没有您的出现,我也许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如何感受爱,如何表达爱。更不会懂得要为了守护心中的爱去承担,去让自己变得强大。现在我只觉得心中无比富足,只要能每天看见艾媛开开心心的,健健康康的,我想这种感觉就不会消失。”

苗小翠心中的顾虑已经一扫而空,默默地擦去眼角的泪花,举起酒杯祝福道∶“祝愿你们美满幸福!”

三人都举起了酒杯,家中的气氛变得轻松愉快。苗小翠开始发觉,坐在面前的两个人已不再是往日自己眼中的孩子。那个印象中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儿,也不是谁的专属,她应该自由的去爱和被爱。

## 第二篇爱情的宿命

艾媛和蒋昊天的关系得到苗小翠认可后,便正大光明地约上闺蜜和好友,趁着步入大学前这个难得悠闲的暑假一同旅行去了,留下苗小翠一人待在家里。难得的清闲日子还没过舒坦,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

“苗老师,你这放假了怎么还一个人在家呢?”手机另一边韩老师有意无意地试探道∶“是不是感觉挺无聊的呀?”

“不会呀,我其实挺喜欢一个人待着的。”苗小翠回答。

“我这几天不出门,在家里都长蘑菇了。”韩老师说∶“不然你陪我出来聊聊天,喝一杯?”

“我真不愿意没事老往外跑,不然你找别人陪你呗。”苗小翠对年轻单身女孩的消遣提不起半点兴趣,索性拒绝道。

“你再这么宅下去不好。咱俩都多大年纪了?我明年都要30啦,你比我还大一岁吧?就咱俩这工作,开了学就是上了磨的驴,哪有时间找对象?你真的不着急呀?”韩老师担心地说。

“听你这意思,是找到目标了?但人家还没进你的鱼塘?”苗小翠猜道。

“那你帮不帮我?够意思的话现在就出来,我在你家附近的‘青秘’咖啡等你。”韩老师说完直接挂断,不留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苗小翠拗不过,只得随便换上艾媛只穿过一次便不愿意再穿的绿色连衣裙,顺手扎了一个丸子头,便来到了约定的咖啡馆。

一进咖啡馆,就看见韩老师化着精致的淡妆,朝苗小翠兴奋地招手。

“你看你再不出门,身上都长青苔了。”韩老师见苗小翠坐下,故意调侃道。

“看你这高兴的样子,是碰上什么好事了?”苗小翠直接问。

“我弄到了今年大学城高校和中学教师联谊会的入场券,你陪我去好不好?”韩老师眼神里充满期待。

“为什么非得找我去呀?”苗小翠问。

“咱们同一届入职的老师,现在除了我和你,还有谁还单身的?你也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不好嘛,难道真要一个人闷在家里单身到底吗?换个环境换个心情。”韩老师说着就把联谊会的入场券摆在桌上。

苗小翠拿起入场券,才了解到这个联谊是专为单身教师组织的一次两天一夜的派对活动,地点设在市郊的温泉休闲会所。活动是为分散在不同高校的单身教师提供相互交流和脱单的机会,也吸引许多不是教师但事业有成的人士加入。虽然是自费活动,名额却特别抢手。

“是不是你喜欢的人也参加这次活动呀?不然你能这么积极?”苗小翠看穿了对方的小心思。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冲着他去的。985大学土木工程系教授,长得帅又有才华,成熟稳重又多金,关键是他一直单身。好多单身女老师都盯着他很久了,就是没机会。今年他居然报名参加活动,看来是下决心要找对象才来的吧。所以这个机会我一定不能错过。”韩老师终于藏不住花痴的表情,把原由托盘而出。

“原来你是想找我当陪衬的呀。”苗小翠苦笑道。

“也不能这么说嘛,你不也有需求嘛,你不要说你没有哦。那么高端优质的大鱼塘,除了我看中的那位,其他人条件也不错的好不好。你不要现在不清醒,以后后悔莫及哦。”韩老师双手交叉佯装生气道。

苗小翠看着眼前这个恨嫁工友,实在不忍心看到她的希望落空,只好舍钱陪君子,同时当成出门放松,随便长长见识。

“好吧,我这回去当是给你撑腰壮胆行了吧。”苗小翠说。

“好好好,今晚收拾,明天出发!”韩老师终于达成目的,笑呵呵地回家准备去了。

苗小翠回到家,准备着参加派对要用的衣物时才发现,平时穿的不是衬衫就是运动服,只能捡几件艾媛淘汰的裙子放进行李箱。

第二天,韩老师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吊带包臀裙,腰间特意挖出镂空,性感又妖娆。她打量了一会儿苗小翠,悄悄凑到耳边低声劝道∶“苗老师,我们好歹也是参加一个高端派对,你穿的这身是不是有点……”

“我来当你陪衬的,穿那么好干嘛?”苗小翠不以为然,倒是让韩老师突然心情舒爽很多。

两人一同坐在彩虹色的巨型遮阳伞下,欣赏着不远处是一层叠一层的露天温泉泳池,穿着清凉的俊男美女在身边来来往往,深埋在身体中的多巴胺被唤醒,空气中悬浮着荷尔蒙分子。

“唉呀,我好像开始长鱼尾纹了!”韩老师对着随身带的小镜子不厌其烦地检查自己的妆容突然叫道,随后又好奇地贴到苗小翠面前打量∶“苗老师,你皮肤怎么这么水嫩呀?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护肤品,给我介绍介绍?”

“我不了解这些,可能是年龄没到吧。”苗小翠敷衍道,突然想起刚刚下车时行李不是亲自送到房间,连忙转移话题∶“我们的行李放哪儿了,要不我去看看。”

“别担心,行李早就贴有标签,咱们一下车,服务员会帮我们送到房间里去的。我们操心那些杂事干嘛,来这里不就是休息放松的吗?”

“那你还不去找你的男神?”苗小翠问。

“不着急,男神晚点到。”韩老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怎么那么肯定?难道早就掌握了内部消息?”苗小翠调侃道。

“我还把房间抢订在了男神旁边了呢。”韩老师凑到苗小翠耳边悄悄地说,随后从包里拿出一副眼镜问∶“你看我戴眼镜好看还是摘了好看?”

正当苗小翠帮忙出主意的时候,韩老师突然把手上的物品收了起来,用鼻音说∶“男神,来了。”

只见一个年龄约摸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向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严屹。他穿着窄脚西装裤,上身搭配宽松又有质感的宽领白衬衫,戴着浅色墨镜,一出现便吸引来许多异性的目光。

苗小翠见状,连忙抢过韩老师手中的眼镜戴在脸上,背过身不敢多看。

“严月!快来!”韩老师不停地招手,不一会儿,兄妹俩便来到餐桌前坐下。

“韩雪,你也在这呢?”严月见到韩老师也十分高兴,又大方地介绍道∶“这是我哥,你见过的。”

“又帅了。”韩老师捂着嘴羞涩的夸赞道。

“你身边这位是?”严月礼貌地问,兄妹俩都注意到旁边低着头的新面孔。

“她是我闺蜜,叫苗小翠。”韩老师答道,又朝苗小翠介绍道∶“这位是严月,我的大学同学。”

苗小翠不敢把头整个抬起,只要有关于她的问题,就让韩老师帮忙回答,她只管点头,瞎哼哼两声就行。但无论如何回避,她都能感受到严屹那炙热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不愿挪动。

韩老师叫来红酒助兴,苗小翠则借故一个人离开,跑到前台拿房间钥匙。这个时候,人群都在外面游玩欢饮,前台只剩一个年轻的男客服,似乎对工作不太熟悉的样子。他翻找了半天,又在电脑前摸索了好一阵,才把房卡递到苗小翠手上。

苗小翠按着房卡上的房号寻到房间,里面没有找到自己的行李,心中纳闷,怎么那么久客房服务还没将行李箱放进来呢。她摘掉眼镜,把身体开成大字倒进柔软的大床上,心中乱成一团。她现在不能出去,否则让严屹认出自己就没法应对了,索性决定一直待在房间里,等派对结束后再拖拖拉拉地离开。苗小翠对自己的计划无比满意,于是来到浴室打算冲个热水澡,好彻底地放松一下。

正当她脱去全身的衣服,一个声音忽然在她身后温柔响起∶“阿媛,是你吗?”

霎那间,空气仿佛凝固,苗小翠僵在原地,脑子嗡的一声便一片空白。严屹温暖的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四目深情相对。他轻声说∶“我终于找到你,等到你了,你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

苗小翠心头一阵绞痛,一股从身体深处涌出的悲伤无处释放,她情不自禁地搂住严屹的劲脖,用深深的吻作为回答。

严屹的身体越发燥热,他迫切地想与躺在软席之上的爱人合为一体。正当他要脱去上衣的时候,后脊猛然一阵剧痛,便摊倒在地上昏厥过去。

布吉忽然出现,将苗小翠一把抱起来,穿过变得扭曲的房门,竟然瞬间来到另一个房间。布吉发了疯似的要亲吻她,却从来都不能得偿所愿,他愤怒地捶打着地面,将怒气发泄在一切触手可及的物品上,发出嘶声裂肺的嚎叫,像一头被困在深渊中无路可逃的野兽,发出绝望的哀怨。他的左手坚硬冰冷,紧紧掐着她的手臂,疼得她冷汗直冒。苗小翠掀开布吉的袖口,发现那抓住自己的竟然是一只钢质的机械手,让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待布吉稍微冷静,她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脸,揭去遮在他右眼上的镜片,悲伤突然化成汹涌的泪水夺框而出,哽咽地问∶“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温热的泪珠滴落到布吉的脸庞和手心,盛怒的怪兽被降伏,转瞬间变得温驯起来∶“你在关心我?”

苗小翠不顾一切地拥向布吉,如温暖的海水将他围绕,他冰冷的心开始一点一点被融化。他多希望时间永远停驻在此刻,好让紧紧的相拥不再分开。

“你上次离开后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苗小翠想细看布吉身上的伤痕。

“不要放开我,再抱我久一点。”布吉故意避开她的疑问,贪婪地享受着她的体温。过了许久,才用深沉的声音贴在她耳边提醒道∶“你被盯上了,回去之后小心身边的每一个人,任何人都可能背叛你。”

“什么意思?谁盯上了我?他们要干什么?”苗小翠满腹疑问。

“他们最终只会选择你。”布吉的左手朝门口张开,门开始变得扭曲,他依依不舍地给她披上床单,将她抱到门口,轻声说∶“但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你最后的底牌。”

苗小翠还想再问,却被布吉一把推进门中,眨眼的功夫便回到了自己家里。

清晨,严屹捂着疼痛的后脑勺渐渐苏醒,发现身边竟然躺着□□的韩雪正在酣睡。他忽然分辨不出昨夜发生的事到底是幻觉还是一场梦,悲愤袭来,只能不停地扇着自己耳光。韩雪揉着蒙胧的睡眼寻声望去,看清严屹的一刻吓得哇哇大叫起来:“你,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严屹低着头,声音也如同低到谷里∶“对不起,我会对你负责。”说完就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 第三篇遭遇冷霸凌

“这么说来,他们已经在用虫洞传送了,技术不赖呀。”杨教授听完苗小翠讲述的遭遇,皱着眉陷入沉思。

“爷爷,您说的虫洞传送是什么意思。”杨嘉琪不解地问。

“这是一种通过操纵时空扭曲就能用极短的时间到达任何预定地点的高阶技术。”杨教授解释道。

“哇塞,这些外星科技也太牛逼了吧,我们人类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啊!”杨嘉琪叹道。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苗小翠心情复杂。

“苗老师,不然我们再给你安排一个新的住处,你就待在家里,不要出门算了。我就不信人海茫茫,找人如同大海捞针,他们还能缠着你不成?”杨嘉琪建议道。

“这不就相当于把我自己囚禁起来了吗?”苗小翠说∶“而且布吉说我已经被盯上了,以他们的技术,要追踪一个人也不是难题呀。”

“布吉有送过你什么礼物吗?”杨教授似乎想到什么问道。

苗小翠忽然恍然大悟,抬起手腕指着表说∶“会不会是这个?”

杨教授摘下表仔细端详一番,又还给苗小翠问道∶“你觉得这会有什么问题吗?”

苗小翠对杨教授的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回答∶“我只觉得这只表制作精细,功能高级,平时戴着也没有什么不适呀。”

“会不会这只表就装有定位器?无论你到哪里,布吉都会知道?”杨嘉琪实在看不下去,直接了当地说。

杨教授捋着下巴上的白胡须笑着问苗小翠∶“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相信布吉吗?”

苗小翠思索片刻坚定地答道∶“我相信他,就像他也信任我一样。”

“你害怕了吗?”杨教授追问道。

这个问题却让苗小翠迟疑了。

“害怕只会让人画地为牢,越是这样就越畏惧。”杨教授说∶“既然他们最终的选择是你,那么就不会轻意让你有事,反而会暗中保护你,直到他们达到目的的那一天,不是吗?”

“爷爷,怎么什么事儿经过您一分析,就不是事了呢?您太厉害了!”杨嘉琪赞道。

“难道我真的要等到那一天的到来,任他们宰割吗?”苗小翠心中忧虑。

“活在当下,因果随缘。”杨教授慈蔼的目光投向院外,或者是更远的天际∶“你也该到更换身份的时候了。”

“苗老师,这回你想换个什么身份?”杨嘉琪问。

“我这外型往后会越长越小,总不能当个辍学的小太妹到处游荡吧?”苗小翠没想好怎么回答,只能自嘲道。

“最近总是发生学生抑郁自杀的事件,东海有一所中学今年已经出现两起类似事件,影响十分恶劣。你愿意接受一项卧底调查的任务吗?”杨教授问。

“我愿意!我接受!”苗小翠回答干脆,心中的愁云也随之一消而散。

几天后,在机场的登机口,杨嘉琪推着杨教授特意来为苗小翠送行。

“苗老师,哦不对,现在要叫您艾老师啦。等您上小学的时候考虑考虑,选我当爸爸呗。”杨嘉琪笑嘻嘻地打趣道。

“你想让我当你女儿,那我准妈妈同不同意呀?别一会儿造成误会,把你们的幸福给搅黄了。”苗小翠顺势调侃。

“沈碧她应该会喜欢孩子吧。”杨嘉琪低头含羞道。

“那你俩努力要一个不好吗?平时要提醒她多注意休息,工作是永远干不完的,享受生活也很重要,不是吗?”苗小翠拍了拍杨嘉琪的肩膀,挥手与祖孙二人告别后,便登上了飞往东海的航班。

苗小翠拿着新的身份资料,来到东海市宁雅中学,在新的户口本上,她变成了艾媛的妹妹,名叫艾晴,年龄刚满14岁,这个学期转学上初二。宁雅中学为了保证教学质量和升学率,对学生实施住校统一管理,不管学生实际住不住都会提供床位。又因为该学校处于城乡结合地区,就读的学生也是鱼龙混杂。

“你们好!我叫艾晴,刚刚转学过来,请问这个空铺我可以使用吗?”艾晴按照学校发的宿舍钥匙牌,提着行李和刚领的日用物品走进207女生寝室,却看到唯一的一张靠阳台的床位上铺堆满了杂物,于是礼貌地询问。

“可以用,你用吧。”一个女生满脸敷着面膜,扔下一句后就钻到自己床帘里了。

“可是这床铺上的东西都是谁的?能不能各自认领一下?都堆在这里我没法铺床呀。”艾晴盯着满床的杂物说。

“那都是以前住在这个宿舍的人留下的。”另一个女生说话,却不见人。

艾晴也不再多问,直接上前把杂物搬下来,一个一个地扔到门外。

“我来帮你吧。”这时下铺的床帘里伸出一个女生的脑袋小心翼翼地说。只见她有一双黑白分明的柳叶眼,却总爱习惯性地躲闪,即使拥有一副白皙清秀的脸庞,也无法将她的眉间舒展。

女孩身材瘦小,帮着艾晴把上铺清空后,又默默地帮忙清扫。艾晴站在门口叫来回收废旧的大妈,宿舍里其他4个女生这会儿全都自觉地从床铺里钻出来,纷纷把自己的东西领走,还主动把一个柜子清空出来让给艾晴。

“新同学,你是从哪里转学过来的?家住得远不远呀?”还没等艾晴向帮助自己的女生道谢,那些刚刚还不理不睬的女生的态度忽然180度大转弯,主动热情地套起了近乎。

“家住得近的话我能拿这一堆行李来住校呀?”艾晴反问。

“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唉,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吴萱。”一个女生说。

“我叫陈芊芊”,“我叫迟妍”,“我叫贺雨甜”另几个女生纷纷报上姓名。唯独帮助过艾晴的女生看起来内向又害羞。

“你叫什么名字?”艾晴特意问她。

“我叫伊一”女生低着头,连说出自己名字时都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

“伊一,好有诗意的名字,谢谢你。”艾晴特意蹲下,好让伊一能看清自己的脸。

“你别吓着伊一,她平时就喜欢一个人待着。”吴萱笑道。

不知为什么,比起宿舍里那些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女生,艾晴更喜欢伊一。

伊一的确总是喜欢独来独往,有时会在外面待到很晚,直到宿舍准备关门才回来。晚上11点是宿舍统一拉闸关电的时间,宿舍里的睡前故事会才刚刚开始。

“唉,你们有没有睡到半夜的时候听到我们寝室楼上老是发出奇怪的声音?像是挪桌椅的那种响声。”吴萱开始神神叨叨地说。

“我都睡着了,哪儿还听到声音。”陈芊芊说。

“我也听到过,还有奇怪的脚步声。”迟妍特意压低声音说。

“你们听没听说过,我们这所学校没建起来之前,就是解放前用来枪毙死刑犯的地方。”贺雨甜神秘兮兮的,话音刚落女生们便惊叫起来。

“天啊!太吓人了,怪不得我们学校接连出事,会不会和这个有关?”陈芊芊吓得用被子捂住脸。

“要不今后我们去哪都结个伴吧,不然我害怕。”迟妍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看明天周末我们还是一起去庙里待一晚,求个护身符吧,这应该更管用一些吧?”贺雨甜提议道。

“对呀对呀,咱们宿舍的都一起去吧。”几个女生意见一致。

第二天清晨,宿舍还没来电,四个女生就慌忙起身。吴萱叫醒还在睡梦中的艾晴,问道∶“你去不去?去的话赶紧起来,宿舍门一开咱们就出发。”

艾晴揉着惺忪的睡眼,懵懂地洗漱准备好后,就跟着女生们出发了。走出宿舍才发现,四个女生虽然叫上了她,却唯独没有叫伊一。

“伊一还在宿舍呢,你们先等等,我去叫她。”艾晴打着呵欠,扭头想回寝室叫人,却被吴萱叫住。

“你叫她干嘛,晦气。”吴萱露出嫌弃的表情。

艾晴有些震惊,心中疑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表面和气的女生寝室要如此孤立一个内向的女孩。于是她索性推辞道∶“我想起今天还有事,就不跟你们去了。护身符能帮忙多带几个回来吗?”

“灵验的护身符都要本人去请才行,别人帮不了。”贺雨甜说。

“你不去那我们走啦。”吴萱瞥一眼艾晴,便领着女生们离开了。

艾晴回到寝室,就听到一阵嘤嘤的哭声,如果不是阳光已经洒进窗台,没准会把人吓出一身鸡皮疙瘩。艾晴掀开伊一的床帘,看见她正独自蜷在床角抹泪。

“伊一,你别害怕,我没有和她们一起去。”艾晴轻声安慰道。

“你还是跟她们一起去吧,我怕她们会连你一起孤立。”伊一仍然把头埋在双臂间。

“我才不怕她们孤立呢。”艾晴说∶“我陪着你。”

“你晚上也不会离开吗?”伊一终于抬起头。

“难道之前周末她们晚上都不回寝室吗?”艾晴诧异地问。

伊一摇了摇头,豆大的泪珠又从眼框里涌出来,艾晴看得心疼不已。

“别担心,有我在,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只要你不嫌我烦就行。”艾晴试着用轻松的语气缓解伤心的气氛。

豆蔻年华的女孩子,情绪起落就像夏天变幻无常的天气,不一会儿伊一就破涕为笑了。

## 第四篇伊一有难言之隐

艾晴开始形影不离地守在伊一身边,她能感受到他人眼神中对伊一有意无意的嫌弃和轻慢,连带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也带着诧异和猜疑。伊一不爱说话、没有爱好,听课时容易走神,总是喜欢低着头,默默地去上课,下课后最后一个去吃饭,做什么事都喜欢排在最后一个。

“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无聊?”经过一段时间,伊一终于忍不住问∶“其实你应该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不用总想着陪我。”

“不会呀,我喜欢清静。和你待在一起,感觉挺好的。”艾晴说。

“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伊一走进校园文体馆后的一片小树林里,欣赏着落日清风中的花树,平静地说∶“也许是你刚来知道的事情不多吧。”

“是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艾晴好奇地问。

伊一兀自叹了一口气,却不再说什么。来到一棵满树盛放朵朵粉红色鲜花的植物旁边,那树木叶子窄长像竹叶,娇美的花型散发着浓郁的花香。伊一忍不住上前捏住一朵,陶醉地嗅着花芯里香气,随即就想摘下一朵,却被艾晴叫住。

“别摘那花!”艾晴阻止道:“这种植物的汁液有剧毒。”

伊一惊恐地放开手弹到一边,不可置信地发出一声尖叫∶“天啊!”

“这叫夹竹桃,对净化空气很有帮助,所以经常能见到。但它全株都是有毒的,汁液粘到皮肤会引起过敏,误食还会中毒甚至死亡哦。所以我们只用远远地欣赏它就好啦,千万不要伤到它。”艾晴解释道。

“哇,你懂得真多。”伊一眼神里充满崇拜,但不一会儿又暗淡下来∶“不像我,什么也不会。”

“伊一不是不会,是因为坏心情才把自己封闭起来了。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给你多说说。”艾晴笑道。

从那之后伊一变得开朗不少,每天都让艾晴给自己讲故事,上课也能集中精神积极学习了,对她不懂的题目艾晴总会不厌其烦地讲解,给她补课。所以大半个学期下来,伊一成绩有了明显提高。

还有一个月就要到期末考试,伊一和艾晴下了晚自习,一同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哎呀,我的习题本好像落教室了,我回去拿一下。”伊一突然叫道。

“我陪你回去拿吧。”艾晴说。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先帮我收下衣服,我很快就回来。别一会儿澡房人太多,你又得跟着我排队了。”伊一摆摆手便一个人跑回教学楼里。

艾晴回到寝室,把两人衣服和洗澡用品都准备好了,却许多久等不到伊一回来。她心头一紧,立即向教学楼跑去。

教室的电闸已经拉下,整栋教学楼黑漆漆的空洞得可怕。伊一不在刚刚自习过的教室里,艾晴焦急地在各层楼间往返查看寻找。艾晴走到楼道尽头一个平日堆放旧器材的房间旁,隐约听见有男生嘻笑的声音。寻声走近,借着微弱的月光,房间昏暗的角落里,伊一的双手被反绑,低着头衣衫不整,几个男生正有说有笑地对她上下其手。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艾晴大喝一声冲进房间。

几个男生竟然也不慌张,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男生顶着一副色眯眯的嘴脸,洋洋得意地盯着艾晴说∶“哟,这不是最近老跟你在一起的新生嘛,要不要一起来玩呀?”

“艾晴,你快走,不用管我。”伊一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伊一别怕,我带你走!”艾晴已经冲到伊一身边,连忙帮她解开手上的绳子安慰道。

几个男生一齐把艾晴围住推到墙根,领头的男生轻蔑地瞥一眼伊一说∶“你知不知道,她妈是□□,老爸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你还想帮她?或者你也想当生理启蒙老师?”

几个男生□□起来,靠向艾晴越来越近。

艾晴怒火中烧,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乳嗅未干、生活无忧的孩子会如此毫无同情心。直接把他们大骂一通吗?还是暴打一顿?就算是这样,下次伊一又落单时,不敢想象他们再会做出什么事情。

突然,艾晴心生一计,她不怕也不躲,冷笑道∶“你们想怎么玩?”

“怎么刺激怎么玩啊。”领头的男生兴奋起来,贴近艾晴的两个男生也要伸手摸过来。

艾晴眼疾手快,两手分别紧抓住两个男生的小手指,下意识向下一掰,两个男生便疼得哇哇大叫着跪在地上。

“你们作业都写完了吗?考试多少分啊?欺负弱小的女同学,还干出这种下流的事情,我回头告诉老师再把你们家长叫过来,这样够不够刺激啊?!”艾晴怒目圆睁,只要她再轻轻提一下,手上的两只手指就会被折断。

跪在地上的两个男生不停哭嚎求饶,其他男生也被吓得不轻,纷纷退到门口。

“说!以后还干不干这种龌蹉事啦?”艾晴大喝道。

“不敢啦,不敢啦!大姐饶命。”两个男生哭道。

艾晴手一松,几个男生就屁滚尿流地夺门而逃。

“他们这么欺负你多少回了?这几个家伙叫什么名字?”艾晴气不打一处来,她将伊一扶起来,给她整理好衣服。

“领头的叫赵兴,他说要是我不按他说的做,就把我的事告诉老师,让学校开除我。”伊一抽泣着,面色苍白。

“是什么事情?有那么严重吗?”艾晴愤愤不平地问,见伊一沉默不语也不敢再继续追问,于是又说∶“他们就是看见你太好欺负了,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勇敢反抗,只要让他们吃过一次亏,以后就不敢再来找你麻烦了。”

伊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红肿的眼睛里不再有泪珠涌出了。

第二天,艾晴拉着伊一来到教务处,找到教务主任,掩上办公室的门后义愤填膺地说∶“方老师,我们学校有男生猥亵女同学。”

“哪个男生?猥亵哪个女生啦?”教务主任一拍桌子站起来问。

“昨晚,一个叫赵兴的男生带着另外几名男生猥亵伊一。”艾晴说。

一听到赵兴的名字,教务主任的眼神中的冷峻像被偷了似的,他斜眼看向伊一问∶“伊一,真有这种事吗?”

伊一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艾晴着急地摇了摇她的手催促道∶“伊一,别怕。昨天发生了什么要勇敢说出来。”

“真有这种事吗?”教务主任抬高声调又重复问了一遍。

伊一像只受惊的兔子,慌忙捂住双耳,疯狂地摇头∶“没有,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没等说完就一个人冲出了教务室。

眼前的一幕让艾晴看傻了,她狠狠瞪了一眼教务主任,便追出去。

“伊一,你为什么不说实话?”艾晴追上前不解地问。

“我说不出来!”伊一嚎啕大哭起来∶“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拜托你好不好!我就想一个人静一静难道都犯法吗?”

“伊一,你这是怎么了?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助你……”艾晴话没说完,伊一已经捂住耳朵,自顾自地跑开了。

接连几天,伊一总是下意识地避开艾晴,恢复了独来独往的样子。也许有的人受伤需要朋友的陪伴和倾诉,而有的人只愿意独自舔舐伤口直到愈合吧。艾晴能理解,却害怕伊一再受到欺辱,所以不会让伊一离开自己的视线所及之处。她打听到,原来那个赵兴的家长在当地颇有背景,是政商界里的红人,还给学校捐过巨款,所以校领导对赵兴的所做所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了维护学校声誉,他们都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只要没人硬杠死嗑,那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 第五篇隐秘的罪恶

一天放学,艾晴看到一个男生主动找到伊一,二人在树林里说了几句话,男生便离开了,但是伊一的样子看上去却十分开心。

艾晴悄悄来到伊一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那个男生是谁呀?”

没想到伊一并没有生气,脸颊似乎被花朵染了颜色,低声说∶“他是我男朋友。”

艾晴的下巴差点惊掉∶“什么?你才多大就有男朋友?而且平时怎么没见他和你说过话呢?”

这样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孩,懵懂得连现实和梦境都分不清楚,她真的明白什么是爱情吗?艾晴经过深入追问才得知,以前寝室里只剩下伊一的时候,她晚上不敢入睡,只得女扮男装溜进男生宿舍,找到一间只剩一个男生的寝室。那个男生叫白凌俊,他同意让伊一留下过夜,前提是她要陪他睡,胆小的伊一只能同意。长久相处下来,男生虽然喜欢在伊一身上乱摸,也没有做其他出格的事情,加上长相儒雅,伊一便把他当成了男朋友。而这个男生却从来不对外承认自己认识伊一。

“伊一,你不要傻了,你现在的年纪就应该认真学好本领,保护好自己。”艾晴劝道。

伊一又变回了沉默的样子,这次她沉浸在青春悸动的幻想之中,听不进任何现实里的声音。

又到周五放学,伊一忽然笑着对艾晴说∶“我这个周末回家住,你别跟着我了。”

“真的吗?”艾晴总感觉哪里不对,想反复确认。

伊一胡乱点了点头,便拿着背包头也不回地走了。寝室里的女生们看见伊一离开,谁也不会多问一句,都不再找借口往外跑了。

伊一以为白凌俊要和她约会,特意穿上了最喜欢的白色连衣裙,白色短袜配上帆布鞋,整个人纯美娇俏又可爱。白凌俊把她带到一户简陋的民舍里,伊一还天真地问∶“这是哪里?”

此时白凌俊没有回答,赵兴却忽然从他身后出现,那张色狼脸上更多了些复仇的味道。伊一慌张地看向白凌俊,而他却面无表情,转身离开了房间还把门反锁起来。任凭伊一不停呼喊,直到声嘶力竭,再到哑然无声。

房间的门终于再次由赵兴打开。赵兴将一百元钞票甩到白凌俊手里,心有不甘地丢下一句话∶“算你赢了,他妈的还真是处女。”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白凌俊回到房里,并没有安慰因为晕血而无法动弹的伊一,而是趁机再次对她实施了□□。

谁也不知道那一整天伊一是如何度过的。周六的晚上,当学生们都在往外跑,去享受周末夜生活的时候。伊一面如死灰,独自拖着残喘的身体回到寝室,原本白色的连衣裙已经不再美丽。艾晴看见吓了一大跳,赶紧扶她坐下,又给她端来一杯水关切地问∶“伊一,你这是去哪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伊一抱住艾晴,将头深深埋在她们之间,无声地哭泣着。这时吴萱从外面回来,重重地把书包扔在书桌上,声音把两个女孩都吓了一跳。

“伊一,你坐到我凳子了!你一会儿不给我擦干净,我饶不了你。”吴萱丢下一句狠话,便气呼呼地摔门而去。

“别管她,就当她是个小气包。”艾晴安慰道。

尽管艾晴想尽各种办法希望化解伊一的悲伤,驱散那总是围绕在她身边的阴郁气氛,但她的脸上却依旧没有半点表情,像个木偶似的。所以每天艾晴都会确认伊一已经睡着了,才敢入睡。

期末考试的前夜,紧张、亢奋的情绪悬浮在校园上空,随着夜深才渐渐沉淀下来。一阵轻微的关门声把艾晴惊醒,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下铺,发现是空的。艾晴的心随即悬了起来,她蹑手蹑脚地跟出寝室,跑上九层宿舍的天台。冰冷的寒风肆意地在每一寸裸露的皮肤上吹打着,艾晴眯着眼四处寻找伊一的身影。终于在边缘的高台上看见了身形单薄的伊一。

“伊一。”艾晴小心翼翼地喊道∶“你坐在那里干什么?那里危险!”

“你来啦?”伊一好像知道艾晴会来,特意等在那里。

艾晴也爬上高台,缓缓向伊一靠近,轻声安抚道∶“伊一,有什么想说的我们到低一些的地方说好不好?”

伊一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怀孕了。”伊一冷冷地蹦出几个字,随后看向艾晴∶“现在你是我唯一想待在一起的人,可是我不忍心让你跟我一起走,只好让那些讨厌的人陪我。”

“你在说什么?你不要做傻事啊!”艾晴劝道。

伊一伸出双臂主动拥抱艾晴,那冰冷的身体让人禁不住打起寒战。

“我没法选择由谁生我,但我不会让我的孩子过得像我一样。”伊一在艾晴耳边轻声说∶“听说人从高处落到地面的瞬间,脊椎会压缩成一团,肋骨会刺穿心脏,脑浆飞溅,整个眼球会暴突出来,要是我变得那么恐怖,也许他们就会怕我了吧?”

“你别乱说……”艾晴刚想说服伊一,却被她用力推开。等艾晴翻过身来,伊一已经挪到高台边缘。

艾晴连忙弓起腰,像只猫一样扑向伊一,却没能把她拽回来,而是跟着她一同坠落。艾晴双手紧紧护住伊一的头,利用惯性让自己的后背朝下,将整个身体托住伊一。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加速的心跳声,此刻艾晴也无法肯定,下一秒自己是否还能活着。

在将要落地的刹那,艾晴手腕上的表突然发出一道刺眼的蓝光,光线聚成的光球在艾晴腰间托了一下,两人落到地面打了几个滚,光线便消失了。

莫名出现的光引起宿管员的警觉,打着手电寻了过来,她第一个发现躺在地上的两个女生,不一会儿保安也跑了过来。

“快去查看207寝室。”艾晴感觉一只腿疼得厉害,浑身无力,她拼尽全力刚挤出几个字,就失去了知觉。

当艾晴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只腿裹满了石膏,缠着绷带正吊在半空中。

床头旁的矮柜上摆着一份当天的报纸,艾晴随意拿起来一看,头条新闻就是∶宁雅中学一女生因日常琐事,将晒干的夹竹桃枝叶放在寝室中点燃,导致同寝室几名女生呕吐休克,经过抢救后脱离生命危险,属于蓄意谋杀未遂。其后畏罪跳楼自杀却奇迹生还。未成年人犯罪该如何判罚,事件进展敬请关注。

一个护士走进来,看见艾晴已经苏醒,不由感叹道∶“你醒啦?都睡了好几天了。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下来,只摔折一条腿真是命大!”

“和我一起掉下来的那个女生呢?她怎么样了?”艾晴急切地问。

“她更是奇迹了,那么高掉下来,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在这儿休息检查过没什么问题之后,就被带走了。”护士说。

“她被带到哪里去了?”艾晴着急地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护士想了想,又说∶“你家属在外面了,我帮你把他叫进来。”

护士更换完输液的药瓶便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杨嘉琪走了进来。

“苗老师,您终于醒了!我们都差点要被你吓死了。艾媛打电话给你没人接,都快急疯了,你快跟她说说。”杨嘉琪拨了一个语音给艾媛发了过去。

“嘉琪哥哥,我妈呢?找到她了么?”艾媛接起语音就急切地问。

“我在这呢。”艾晴说。

“妈,你怎么让嘉琪哥哥给我打语音呀?我要换个视频看看你。”艾媛抱怨道。

“妈在外地执行封闭式工作任务呢,不方便视频。”艾晴说∶“我在这边一切都好,你那边呢?在学校顺利吗?”

“我挺好的,就是三天一小考,七天一大考,连轴转。”艾媛说。

“那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呀?劳逸结合也很重要,知道吗?”艾晴叮嘱道。

“你放心吧,蒋昊天每天都给我做饭呢,有他在你就别担心了。”艾媛说∶“妈,我先不跟你说了,上课要迟到了,你一个人在外地要照顾好自己哦,拜拜。”说完语音就匆匆挂断了。

艾晴现在最挂念的还是伊一,她试着问杨嘉琪∶“这报道上的女生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我想去见她。”

“我打听过了,开庭前她都被关在市看守所。您先把腿养好,等过段时间我再带你去见她吧。而且你不用担心,沈碧现在是伊一的辩护律师。”杨嘉琪回答。

艾晴的脚刚能落地行走,就迫不及待地让杨嘉琪带着自己来到看守所。

伊一随着狱警来到探视室,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削瘦,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

“伊一,你还好吗?”艾晴来之前有许多话想说,但见到面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过了许久,伊一开始浑身颤抖,泪珠簌簌地掉落,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声地说∶“艾晴,谢谢你。”随后又像要把内心的怨恨全都发泄出来,她拍着桌子用嘶哑的声音竭力怒吼∶“除了你,所有人都是凶手!他们都该死!让我也去死吧!都该死!”

狱警见状,立刻围上来,强行将突发狂躁的伊一带离探视室。

“伊一,你一定要坚强勇敢地活下去!要把自己活成太阳,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不敢对你直视,让所有针对你的偏见都变成笑话!你听见吗?!伊一!”艾晴站起身对着伊一离开的方向大喊。

艾晴盯着看守所那扇冰冷的大门缓缓关闭,有些罪恶就那样在人们认为不可能的角落里发生了,它们顶着未成年名义的保护伞,让施暴者逍遥法外,受害者却难以名状、痛苦终身。

阳光之下有阴影,当你凝视着那隐秘的角落时,它也在审视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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