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贼!?”岑知弦和刘昭俨惊呼。
“正是,”花振鹭说:“所以我才觉得在岑姑娘面前……”
“没什么不妥的,”岑知弦说:“说来听听。”
看着她一脸急切,花振鹭沉默了几秒钟。
“……这个采花贼江湖人称夜惊风,”他最终还是开口道:“他会用血在受辱女子的身上,或是床边留名。”
“哇,好变态!”岑知弦的脸皱成一团。
花振鹭点点头,说:“的确变态,夜惊风第一次作案是在十多年前,他多年来流窜于各地,行踪不定,下手的对象都是当地知名的美貌女子,我追踪他多年,一直没能抓到他,近日他竟又在都城犯案,罪无可恕,此次我将不惜代价,一定要将他捉拿归案!”
“他的作案对象除了貌美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共同特征吗?”岑知弦问。
“没有,”花振鹭说:“他作案的对象既有高门大户也有普通人家,既有少女也有人妇。”
“除了在作案后留名之外,他在作案的手法上还有什么特征吗?”刘昭俨问。
“根据受害女子的陈述,她们都是闻到一股异香,然后昏睡过去,第二天早上发现自己遭到侵犯。”花振鹭说。
“迷晕了之后再作案么……”岑知弦思索地摸摸下巴。
“缺乏自信,逃避风险,可能是出于自卑。”刘昭俨说。
“但他既然在作案现场留下名字,又表现出希望为外人知晓,自恋虚荣的一面。”岑知弦说。
“的确。”刘昭俨说。
“这么说来,他从来没有被人看到过?”岑知弦问。
“没有。”花振鹭说。
“他杀过人吗?”岑知弦问。
花振鹭摇摇头,又补充道:“但确有女子因此自杀。”
就这么点信息,确实难以下手,但既然是调查案件,那么要么从卷宗入手,要么从现场入手,总得选一样。
“你说你已经追踪了他很久,都有些什么线索呢?”刘昭俨问。
“很惭愧,”花振鹭说:“我虽然早就想将他绳之以法,但至今毫无头绪。”
“但你一定搜集了他历来作案的卷宗吧,”岑知弦问:“能给我们看一看吗?”
花振鹭端起茶,喝了一口,有些不解地问:“但……破案一事,诸多风险,两位究竟为何要帮我破案,又如此热心?”
“我们武林中人铲恶锄奸,本就是应该的啊!”岑知弦叉腰道。
“没错,这等奸恶小人,我们作为武林义士,当然是要除之而后快!”刘昭俨说。
花振鹭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点点头。
“我调查此案的资料,现在还存放在府中,”他说:“虽然这于制稍有不合,但毕竟还未上交……如果两位感兴趣,可以供两位参阅。”
“太好了!”岑知弦说:“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过去吧!早点抓到这家伙,你也能早日结案嘛。”
“好,若是真能抓到此人,让我结案,”花振鹭说:“官府和江湖的赏金尽归两位所有。”
“赏金?”刘昭俨问。
“被他玷污的良家女子中,不乏官家女子、豪商巨贾、武林名门,”花振鹭说:“现在官府和江湖都对他联手通缉,此人脑袋的悬赏已逾万金。”
“哇……”岑知弦激动地搓搓小手:“那我们三个平分……”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刘昭俨一脸正气地说:“行侠仗义才是最重要的!”
被他这么一说,岑知弦觉得自己的格局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
“没错!”她立刻改口:“我们追求的是正义!”
“两位正直果敢,天性善良,”花振鹭抱拳说道:“在下之前与两位在雪山同行时,便多有感触,如今一看,二位真担得上侠士二字!”
“嘿嘿~”岑知弦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傻笑着摸摸脑袋,刘昭俨则是一脸中二,严肃地抱拳回礼。
事不宜迟,既然商定要去花府查看资料,三人这便就起身准备离开。
他们从院子里出来,刚好碰到慢悠悠冲他们走过来的池桑。
“几位聊完了?”她问。
“嗯。”花振鹭说。
“那就好,”池桑说:“他们上个月才采摘了新鲜的荔枝和杨梅,泡了几壶酒,几位今晚就住在此处,畅饮一番,就当是为了岑姑娘和刘公子的接风如何?”
“不了,”花振鹭说:“我们打算这就离开。”
池桑微微皱眉。
“花公子刚才跟我们说了他在调查的案件的事情,”岑知弦忙说:“犯人还没抓到,万一他再犯下案子就糟糕了,我和昭俨想赶紧去他府上看看他调查的案件资料,好尽快协助调查。”
“池姑娘的酒,还是等我们抓住了犯人后,作为庆功酒来喝吧。”刘昭俨说。
“既然如此……也好。”池桑微笑道。
虽然他们告别得匆忙,但池桑还是好脾气地给他们安排了马车,将他们送去花府。花振鹭虽然是骑着马来的,但也和他们一起坐马车回去,他的白色骏马跟在马车边。
“对了,”回程路上,花振鹭说:“你们的两匹马,现在正养在我那里,一会儿便能见到。”
岑知弦和刘昭俨赶紧谢过。
池桑的庄园距离都城很近,马车走了一个时辰后,他们便进了都城。
岑知弦撩着马车的帘子往外张望,都城里的氛围和他们三个月前离开时已经大不相同,路边的行人中,时常有挎着长剑大刀,身材高大威猛的壮汉,他们三五成群地在街上横冲直撞,普通民众纷纷避开。
“咦,那是什么?”岑知弦指着马车外问。
外面有一群人挤在路边的一处石狮子旁,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那里是衙门,”花振鹭说:“他们应该是在看榜文。”
“榜文?”岑知弦问:“就是悬赏吗?”
“没错,”花振鹭说:“以前这边也没这么热闹,毕竟官府都难以拿下的重犯,普通人就更不可能解决了。”
“但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岑知弦说。
花振鹭颔首道:“虽然近日,武林人士聚集都城,的确造成了一些混乱,但为了赏金,他们确实也解决了不少陈年重案。”
武林人士一多,就容易弄点案子出来,而案子多了,武林人士又会为了赏金去捉拿凶手,这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自产自销了。岑知弦正琢磨着这其中的经济学原理,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喝!”一个人惊呼:“东虎!你真的把血刃给干掉了!?”
“嗯?”马车里的三个人往外张望。
一个留着满脸络腮胡子,黑乎乎像一座肉山一般的壮汉走到榜文前,他揭下上面的一张悬赏,右手提着麻袋,左手抓着悬赏,往衙门里走去,大家纷纷给他让路。
“哈哈哈哈!”壮汉中气十足地笑着,也不回答,在众人瞩目下径直走了进去。
大家在他的身后议论纷纷。
“不愧是东虎!”有人说:“真是一个猛人!”
“居然连血刃都……”有人感慨。
“没想到真的有人能够解决那个案子,”花振鹭低声说:“血刃可不是一般……即使是我碰上了,也没有把握……”
岑知弦羡慕地看着那个黑乎乎的背影,幻想着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和刘昭俨一人一边,押着那个采花贼夜惊风,在众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目光下,揭下悬赏,大摇大摆地走进衙门领赏。
这是扬名宝地啊!
她和刘昭俨对视了一眼,显然是两个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在两人燃烧的熊熊斗志之下,马车来到了花府前,他们下了车,跟着花振鹭进入府中。
相比起他们之前看到的奚府和池府,花府的规格显然下降了一大截。
虽然也是武将世家,但远没有奚府那么奢华,处处都稍微粗糙一些,倒是和他们之前在边城看到的严大将军府有些像。
他们正快步往花振鹭的院子走去,迎面过来几个妇人,身后带着七八个侍女,花振鹭让到路边,垂眸低头。
岑知弦和刘昭俨社恐地躲到他身后。
“哟,你回来了。”为首的妇人在他面前停下,朝他们瞥了一眼。
“是,母亲。”花振鹭淡淡地说。
“听说是池府找你?”妇人问。
“是。”花振鹭说。
“你也不小了,什么人应当结交,什么人不应当结交,也不需要我多说吧?”妇人冷冷地说。
“是。”花振鹭说。
妇人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别什么人都往府里带。”她丢下这么一句,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花振鹭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皱眉。
“不好意思,”他说:“这边请。”
“哇,那是你的母亲吗?”岑知弦问,那个妇人脾气很不好的样子。
“她是我的嫡母。”花振鹭简单地说。
“哦。”岑知弦说,暗自感叹这些大户人家复杂的后宅关系。
花振鹭的院子不大,只有三间屋子,位于花府中一个较偏僻的角落。
他们刚进院子,一个脸圆圆的小厮就跑上前来,跟他低声说了几句,他皱起眉,点点头。
他将岑知弦和刘昭俨带到书房,又将十几份卷宗取出供他们查阅。
“这些就是关于夜惊风的资料了,抱歉,家父找我有事,”花振鹭说:“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和稻烛说。”
花振鹭匆匆离开,岑知弦和刘昭俨坐到椅子上,开始看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