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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舔犊之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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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应闻言,并非先问那密室在何处,而是满面忧心之色,道:“你...你还好吗?”

面貌已暴露,也没有再遮掩的必要。裳熵将面具晃了晃,扣在头顶,指尖捻着细绳,在下巴位置从断裂处系上。

“无事,”系好最后一个结,她压下隐怒,道:“我给你带路。”

她径直走过来,不做防备,但也不看慕千昙一眼,直接与她错身而过。

李碧鸢小心肝都在颤抖:‘她生气了?这下完球了啊啊啊!’

刚聚起的灵力瞬间溃散,慕千昙破天荒的没说什么,给刘应递个眼神,示意他别发愣了,赶紧跟上。

裳熵走出院子,站定在一株松树下,只稍微辨认方向,便笃定的往那边行去。

她方才说来刘宅捉过老鼠,这大概是第二次,却仿佛住在这里般熟门熟路。原著说女主记性极好,走过一遍的路便能始终记得,看来是真的。

从错乱廊桥七拐八绕后,裳熵停在一栋较偏僻的屋宅前:“就是这里。”

刘应道:“这的确是刘和的房间。”

裳熵上前推门而入:“你跟我来。”

三人进得屋门,里头果然没人在。她穿过纱帘,径直行到衣柜前,将门打开,手臂拂开悬挂衣物,摸索着墙壁。

趁她寻找东西,慕千昙走到床边,低头观察。

床铺维持着主人家刚起床的样子,但表面已落了层灰,显然他匆忙起来后,已经许久没有在这休息了。

慕千昙道:‘也不知道这刘家哥哥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好端端的家被他一个人祸害成这样,心智不健全吧。’

许是摸到机关,衣柜里传来咯哒一声,巨大石块摩擦墙壁的粗糙声接连响起。几秒之后,墙壁上露出个大洞,里面黑漆漆的,不断涌出丝丝缕缕的腐臭。

慕千昙又道:‘现在的作者真是没东西好写了,这种几十年前的剧情桥段还能拿出来用。’

李碧鸢犹豫道:‘我可以说吗?你好刻薄。’

慕千昙道:‘嗯。’

李碧鸢干咳两声:‘咳咳,还有啊,难道古人做过的,今人就做不得了?衣柜藏暗洞虽然老套,但是实用啊。’

慕千昙道:‘哦。’

那边裳熵让开身子,指着洞中道:“你可来过这里?”

刘应凑近去看,里面未点灯,还散发着坟冢般的潮湿阴冷气息,让人忍不住后退。

“没有。”他摇摇头:“我基本上没进过这间房,也没听刘和提起过。”

“我也是偶然发现的。”裳熵双臂一搂,将柜内衣物全部抱出,堆在椅子上:“我追一只黄毛老鼠时,来到这间屋子,又碰巧寻到那处机关。当时我疑心里头有鼠窝,想进去瞧瞧,但这种密室往往藏着主人家的秘密,犹豫再三,还是没去。”

原书中说女主聪慧冷静,但受灼热龙血影响,才总是显得急烈心燥。只要情绪能稳定下来,便可发挥才智,此般情状可见一斑。

慕千昙听着设定补充,从身后看着她,轻哼一声。

刘应道:“你认为刘和在这里头?”

裳熵道:“反正肯定有什么东西。”

洞内昏暗,直接进去恐怕会跌跤。她环顾屋中,找到可能藏有金银宝器的储物柜。用手肘破开柜面,翻找出一柄金簪。

对着窗外月色看了看,裳熵点点头,将尖头塞入口中,将之咬断,大嚼起来。

刘应震惊:“诶,你的嘴...”

裳熵摆手示意无事,一口一口将整个金簪吃尽,道了句这金子不纯,便又找出另两只金耳环与手环,全吃了干净。

她牙齿锐利,咀嚼金子时仅有细微的嘎吱声,像吃糕点般随意,却让慕千昙听的直泛牙酸。

手上适时传来疼痛,她已经先行领教过这人牙齿厉害。不过现在想来,自己居然没被咬掉一块肉,大概是这家伙牙下留情了。

吃完金子,许是觉得够了。裳熵站起身,摸摸肚腹,深吸一口气,而后呼出。

火星在她喉间滋啦响动,紧接着一团火焰汹涌窜出,熊熊燃烧,将整间屋子都照亮。

刘应嘴角微抽,明白自己担心无用,这人大概也不同寻常。

慕千昙目光淡淡:‘这也是她的能力?’

李碧鸢道:‘吞金喷火,是龙族特征。书中确实有提到过,但没想到她那么早便掌握了。’

慕千昙眸中映着火光,喃喃道:‘真是什么好东西都给她了...’

这句话声音极低,连李碧鸢都没听见,问了句什么。慕千昙阖上眼,遮住了眼底神思:‘没有。’

裳熵伸出手掌,那火团便乖巧落在她手心:“我们进去吧。”

却原来只是为了造一个照明物事。

三人从洞口钻入,下得洞去。刚走完阶梯部分,脚踩上实地,恶臭味便浓郁许多。

火光照应出洞内景象,这是条狭长甬道,前方暂看不见,两边石砖青黑色,缝隙里爬着细细密密的蚂蚁。不时有极轻的细碎爪划声传来,应当是老鼠。

这种环境让人反胃恶心,不想再深入。慕千昙蹙眉,在想着要不然不进去了,前头两人已面不改色的往深处走去,火光渐远。

她无语片刻,抬袖掩鼻,也跟了上去。

往前走大约三十丈,狭长甬道在此突然开阔为室。并不算大,除了些秽物外几乎空空荡荡,只有一座石台,而台上居然放着一具棺材。

随着三人到来,造出这般动静,仿佛惊扰到棺中之人,引得他小声嘀咕起来。

老鼠从脚边飞奔而过,配上室内这诡异场景,让慕千昙深蹙眉尖,心中不耐越发扩大,僵硬问道:“这说话之人,是你哥吗?”

刘应目光直勾勾盯着那棺材,似乎在辨认什么。随着火光将棺材细节披露,他神色越发震惊。到最后,已是破胆般的恐惧。

“这...这棺材,是我娘的啊。”

难不成棺中说话之人是他娘亲?

可那嘀咕自语声虽然小,但明显能听出是位男性。

慕千昙凝聚灵力在耳边,细听他自语内容。

“我是做了错事,但是他们有错在先不是吗?”

“我就会这点本领了,若是不能叫人家好看,肯定都要瞧不起我,那可不行,绝对不行的。”

“娘亲能原谅我的吧,您一向最疼爱我,肯定会说我做的没错。”

叫棺材主人为娘,这说话之人必定是刘和了。而细听所说内容,基本可以确定,就是他干的。

慕千昙回眸道:“你现在快些回去,把你女儿带到这里来。”

她不指望李碧鸢这家伙能找到超度方法了,也没有必要。现在有刘和在手,解铃还须系铃人,直接逼他将邪法撤回不就好了?

无法超度死人,她还“超度”不了活人吗。

刘应也反应过来棺内是谁,赶忙稳下心神,转身往外跑,脚步声交错远去。

室内站着的只剩两人,慕千昙看了身边少女一眼,也意识到之后还有很长的相处时间,有心破冰,便道:“你把火团往前挪一挪,看看情况。”

听她言语,裳熵平静面容立刻有所波澜。她哼了声,猛地合上手掌,竟是将火给熄灭了。

李碧鸢道:‘看来真是生气了。’

慕千昙道:‘你闭嘴吧。’

棺淳并未合盖,在火光还未消散时,能看到棺盖斜搭在旁边石台上,而棺边散落着一双鞋子。也就是说,此刻刘和应当就躺在棺内。

真是倒八辈子霉要去接触这些变态疯子。

慕千昙打出一团灵力,幽蓝光线不及火焰明亮,但也能依稀看清。

她走到石台前,缓步踩上阶梯,一手移到腰间,握住刀柄。目光死死凝在棺材边缘,随着身体上升,视野视线清晰。

灵力微光洒入棺内,勾勒出一个瘦弱成皮包骨的男人。

他如婴儿般蜷缩,身上衣服许久没换,散发着在密闭空间内酿造多年的酸菜味。一头长发生满虱子,杂乱不堪,看起来久未打理,脸上却未生胡须。

不知在这密室中待了多久,他两边面颊都深凹下去,这宅中又没人能将他关起来,不知为何,居然把自己饿成这副模样。

慕千昙心道不妙,这家伙看起来已经疯了,还能指望他去收回刘才良的亡魂吗?

将灵力光晕向旁边移动,她看到刘和身下还躺着一具头发完好的女尸。衣衫朽烂不少,皮肉消融,眼窝深陷,只余干瘦枯骨。

尸体...

慕千昙眼皮跳了跳,反胃感涌上来,被她忍住。

这并非她第一次看到尸体,若真说起来,上次见到的那个甚至刚死不久,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阖上双眸,她忍受着熟悉的头痛,脑海中再次浮现那幕画面。

外界冷风如刀,那人身体还残存余温,无法瞑合的双眼死死盯着她,如恶鬼诅咒的前兆。

慕千昙手掌微颤,本以为自己受得住,但汹涌而来的回忆让她剧烈晕眩起来。体力有一瞬真空,迫使她向旁歪倒,掌心灵力也消散。

惊声嘶叫在耳边澎湃,心跳亦如擂鼓。她调整着呼吸,习惯性的次第捏住手指。等这阵头晕眼花过去,她重睁开眼,在逐渐稳定的视野里看见身乞丐衣。

她没有摔倒,原来是裳熵将她扶住了。

没等慕千昙说什么,见她站稳,裳熵便退开,重新吐出一团火,观察起棺内景象。

室中安静,只剩刘和呓语。

湿冷感潮渐渐褪去,慕千昙也不再头晕,挑起眼风,从火光中看到少女白玉般的面容。她掌中托着火团,凝肃神情未变,似在思考为什么刘和变成现在这样。

虽然自知脾气糟糕,但慕千昙不是那种明知道别人帮了自己,却还装没看到的毫无良心之人。

可最佳道谢时间已经过去,现在再开口,未免有点太尴尬了。

李碧鸢忽然道:‘我找到了!’

慕千昙回神,问道:‘超度之法?’

李碧鸢道:‘不是,是引魂之法。我找到了最简单的一种。只需你用灵力为魂魄搭一座桥,并在桥对面放上亡魂在意之物,便能将之引走。’

慕千昙重复道:‘在意之物....’

她重看向棺材内,目光刻意避开尸体,只看那瘦弱异常的男人,心中逐渐有了思量。

就在这时,甬道内再次传来声响,这次脚步声略杂,不止一人下来。回头看去,果真是刘应和苗兰一齐过来了。

大概是跑过去又跑回来的,刘应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鞋都快跑飞一只。女儿却好端端窝在他怀中,连头发丝都没乱。

苗兰用手试试女儿额头的温度,又转头看看四周阴冷石壁,向刘应靠近些,拿迷蒙的眼望向石台上两人。

慕千昙道:“你们别动,就侯在那里。”

转身靠近棺边,她尝试叫醒刘和。然他紧闭双眼,口唇青紫,身体还瑟瑟发抖,指望他是不行,看来真要用那引魂之法了。

李碧鸢又告知她一些施法细节,慕千昙曲起两指抵在太阳穴,一一记下。听起来倒真的不难,只希望能有所成效吧。

方才时间紧急,没来得及说,此刻有瞬息闲暇,刘应便低声给苗兰解释发生了什么。

苗兰得知害女儿之人是刘和,亦痛心疾首,愤怒难消,握住刘玲的小手不住落泪。

那边,好在慕千昙这袋里基本上什么都有,需要用的东西很容易准备齐全。

她拨开瓷瓶瓶塞,将特质溶液涂抹在刘和眉心,又用刀尖划出一个小小十字,而后大量放出灵力,在刘和与刘玲之间搭起一座幽蓝色的灵力桥梁。

驱邪香与绿水的效用早已过去,亡魂本已藏匿身形,可受到灵力催召,又被骨血亲人的血气吸引,慢慢露出完整形状。

刘应终于见得父亲亡魂的真容,尽管已知那是异世人,还是忍不住叫道:“爹。”

亡魂已无神智,却还是答应了一声。

慕千昙见他久久未动,走下石台,行至刘才良身边。发现他不想松开孙女,便用掌心盖住刘玲口鼻,短暂阻隔她的气息。

刘才良顿时面露茫然,缓缓松开刘玲。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站了会,他又被亲人血气吸引,抬脚走上灵力桥梁,走向刘和,如过奈何。

就在亡魂抽身的那一霎那,刘玲仿佛溺水者终于上岸,深深呼吸起来,原本满面青黑死色已逐渐消退,也许很快便会恢复。

刘应夫妻对视一眼,具是双目泛起泪光。再看刘才良,已走到棺材边,低头看着自己瘦脱人样的长子,轻轻叹息。

就在他身边,忽然现出一女子的残魂。刘应认出那是谁,叫道:“娘!”

女子并未回应,她与刘才良并肩而立,身影忽隐忽现,似乎随时都要消失。

刘才良拉起她的手,附耳对她说了什么。女子摇摇头,也是一声叹息,伸手轻轻盖在刘和头顶,揉了揉,一如小时候。

而下一瞬,灵力桥梁轰然破碎,那两道伫立的幽魂,也顷刻间消散了。

室内恢复静谧,刘应呆愣片刻,将女儿递给苗兰,自己冲到棺材前,却发现刘和睁着眼,但已然气绝。

亲眼见长兄尸身,刘应悲痛万分,跪在棺边,静默不语。

慕千昙走上前,看了眼棺内,问道:“他是你亲兄弟,为何你二人性子截然不同?”

刘应遭逢亲人离世,已无心再掩饰什么,便从头说来。

原来,在大儿子刘和出生时,正是家中最贫困之时。父亲奔波家业,母亲亦在外劳作,都十分辛苦,所以缺乏对大儿子最基本的教育,也过于忽视他内心。

不过虽未尽父母职责,这孩子却自小十分乖巧,从没有闹过,甚至愿意主动分担家务。母亲担心他这般年纪的孩子在家不安全,便常常带他一起打零工。

某天,母亲接了一份洗衣活,带着刘和一道去河边,中途她要去方便,便叫儿子看着衣服,别让人家拿走了。

刘和见母亲步履蹒跚着离去,知道她辛苦,想帮她干些活。可他年纪实在太小,要洗的冬衣又厚重,他精力便全放在衣服上,一时不察,踩中石上青苔,竟滑入水中。

这条河常常有孩子来戏水,本不至于危险,可他实在倒霉至极。那天河里居然趴着只锅口大小的老鳖,瞧见一个男孩子入水,以为那处是小鱼儿,便是一口咬下去。

等母亲过来时,他那处早已不保,后面将命捡了回来,却始终体弱多病,且一辈子不可再娶妻生子了。

又是五年之后,父亲生意稳定,加上母亲积劳成疾,需要静养,他便不再四处奔波,留在家中照顾母子俩。

没过多久,小儿子刘应出生,那会家中已足够富裕,是以他与刘和在同一个家庭,命运却截然相反。

随着刘应逐渐长大,兄弟两人开始还能一起玩耍。后来某天去茅房,天真无邪的刘应问他怎么和自己不一样,刘和从此意识到自己的残缺,把自己关在屋中,再也不愿见人。

母亲对他始终心里有愧,见他不愿出来,便也陪他一起,安慰他一切都好,残缺也没什么关系。

长此以往,他越发依赖母亲,憎恨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父亲。而刘应则相反,认为父亲高大健壮,为人和善,而那总是闭门不出,缩在阴暗处的母亲和哥哥都奇奇怪怪,难以理解。

两个儿子,一个偏向父亲,一个偏向母亲,一个诞生自贫穷,一个诞生自富裕。分明是一家人,却性情相差巨大,过不成完整日子。

随着年纪渐长,刘和逐渐意识到自己的那种残缺是无法弥合的,且他已经失掉为人的尊严了,心病便越发严重,母亲也更加愧疚。

所以到后来,他想要什么,母亲就会立刻找给他,不管是那东西是否有危害。就是从这里开始,他接触到了邪术。

父亲发现这点,心中惊惧,想教训他,不让他误入歧途。可母亲却将人护住,认为这孩子已经吃够了苦头,之后不管是什么模样,她都愿意接受并好好照顾。

娘俩搬到了刘宅偏僻处,父亲没有办法再去管教,只能作罢。

起初,刘和对这些只是随意玩玩,没打算做什么,可几年后,母亲因过于忧心而病倒,大夫回天无力,他便想用这种邪术来挽回母亲的生命。

修习之术,稍有差错便是万劫不复。他技艺不精,还想强上手,结果弄巧成拙,没能救母亲,又害得弟弟刘应大病一场,差点没命。

父亲暴怒之下,将他所有符篆宝器付之一炬。刘和没有吭声,双手探入火中,被烧的皮烂肉焦。就在这时,母亲去世的消息来到。

将母亲下葬后,刘和连夜逃离家中,投河自尽,被发现不对的父亲救了回来。可从此之后,就几乎再也不出门。

他依然玩那些邪术法器,父亲却也不敢再去管教他。谁也不知那偏僻宅院中,怨气在日积月累下已经到了何种恐怖程度。

就这么到苗兰到来,再次让刘和爆发。

慕千昙在心中道:‘所以是因为自己残缺,才无法见弟弟娶亲。加上心中憎恨父亲,才将他的亡魂放在孙女身上。’

李碧鸢感慨道:‘没想到书中一笔带过的事,居然还有这种隐情。不过,若是按照原书发展,刘应就是在不知不觉下,看着父亲在自己面前魂飞魄散啊。’

慕千昙道:‘那样其实更好,现在这结果,未必让他痛快。’

再次望向棺中,男人依然睁着双眼。

刘才良大抵是被他活活饿死的,而他也逐渐疯魔,不知食饭,把自己折腾成这种样子。

他知道自己错了吗?似乎早就知道了。他将母亲的尸身搬到这里来,不断忏悔,说自己又做了坏事。想要再次得到母亲的安慰,想听那句没关系。

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人死不能复生,失去的永远不会回来。

在弥留之际,他有想起年幼时父亲归来,将装着糖果的袋子抛高又抓住,而后均匀分给两个儿子的过往吗?

邪魔外道有损心性,他本也不是意志坚定之人,平庸者还想剑走偏锋,失手刺死自己的可能性更大。

而刘才良,忙碌一生,只剩亡魂失落。想抱小孙女那么久,在死后得以偿愿,却不知道自己差点将至亲害死吧。

即使是世间最无私的舔犊之爱,也会带来伤害,并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世事难料。

这事情解决后,夫妻两人打算重新给那父母与哥哥安葬,清点家中资产,发现刘和几乎没怎么动过。

刘应将钱数分出一大半,强要分享给她两人,被慕千昙拒绝。又说想留她们短住一些时日,她也摇摇头,只说还有事要办,便再寒暄几句,就此分别。

从刘宅出来前,裳熵再次帮他们抓了次老鼠,最后道:“屋子干净了了,你们重新住下吧。”

这一夜忙碌完,天边已泛白。街上陆陆续续出现行人,瞧见有位仙子居然和猫官走在一起,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两人相对无言的走到街头,前边就是分岔路。裳熵停住脚步,慕千昙不知道她目的,但也停下了。

在穿越之前,她就有段时间没好好休息了,现下又是忙碌一整夜,加上这具原身体就羸弱,还消耗了大量灵力,累的她恨不得立刻睡着。

可显然不行,因为最重要的事情还没办。

裳熵已拿回那袋金子,在手中掂了掂,犹豫片刻,递过来:“这个给你。”

没想到她主动和自己说话,还以为这家伙气还没消呢。慕千昙目光在那袋落了眼:“为何?”

裳熵道:“你方才不是看见这袋金子,才愿意出手相助吗?”

慕千昙嗤道:“你以为我很缺钱?”

曾经确实缺,但是这个师尊袋里法器那么多,应该不是缺钱的主吧?

等回头要好好搜刮那大殿,看看还有什么宝贝。

裳熵观她相貌,这般出尘脱俗之人,的确不像是会为钱出手。歪头琢磨片刻,问道:“所以...你是觉得他家人可怜,才相助吗?”

她已重新戴上面具,只能从那双眼眸会泄露情绪。慕千昙抬眸,正望进那眼中,看到比水还要清冽的眸色。

她会这么问,大概是心中已经被触动了吧,这是个好机会。

慕千昙道:“是。”

瑶娥上仙就是这么善良强大,快来拜我为师吧。

裳熵又陷入沉默,天光初阳穿透枝叶缝隙,落在她身上。不知怎的,慕千昙回忆起昨晚院中,她面具掉下的霎那。

好像书本被翻开来,本以为会看到文字,却是全彩图画跳脸的那种冲击感,实难忘却。

“那这样吧,”裳熵已考虑完全,认真道:“金子我就不给你了,但如果你之后需要我帮忙捉老鼠,尽管来找我就好。”

慕千昙:“...?”

裳熵这么说完,觉得自己处理的不错,甚是满意,便要转身离去。慕千昙将人叫住:“等等!”

裳熵回头看她,似在问还有什么事。

慕千昙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最开始找你是做什么的。”

裳熵回答的很顺溜:“让我拜你为师。”

“所以...”慕千昙挑起一边眉:“你不想修仙吗?”

裳熵道:“我想修仙,但我不想与你一起,更不想成为你的徒弟。”

差点下意识把为什么三字问出口,但稍微回想下就知道原因。慕千昙沉默了。

李碧鸢道:‘呜呜呜这咋办,要不然你和她道个歉,行不行?’

慕千昙道:‘我有什么错?凭什么让我道歉,你想都不要想。’

身体的疲惫感在加重,再不把事情解决而后去休息,慕千昙觉得自己可能要昏迷,便道:“修仙需要资源堆砌,你自己上路根本不得要领。我是天虞门的殿主之一,跟着我难道不是更好?”

这话说出去,她心中也有些许郁闷。

原著中,女主角可是对瑶娥上仙死缠烂打,跟着她一道回宗门后,才好不容易得来的拜师机会。

怎么到她这里,就成了拒绝三连?

裳熵定定看着她半晌,不答反问道:“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你如此执着于收我为徒呢?”

慕千昙在心中冷笑,要是有的选,她何必这种事?还不是命运压迫?

想到此,她便也随口道:“命运吧。”

谁知,听见这句话,裳熵眼眸亮起来,让人不敢逼视,甚至比初阳还要夺目。

不知何由,她沉浸在命运这两个字中的特殊魅力中,好半天才问道:“若我跟你走,那你会好好教我吗?”

不懂她为何突然变化,但总归是好事。慕千昙:“会。”

裳熵问:“你还会随便打我吗?”

慕千昙神色倦怠,心道这可不好说,口中却是否认:“不会。”

裳熵想了想,又道:“你是信守承偌之人吗?”

完全不是,绝无可能。慕千昙:“我是。”

“那好!”

似乎对她所说之话深信不疑,裳熵神采飞扬道:“从今天起,我拜你为师。”

作者有话要说:前期师尊真是个很不讨喜的人设嘞

。感谢在2023-05-24 01:43:17~2023-05-24 18:2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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