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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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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秦峥的事没瞒过任何人。上个月,在绿岛扫墓时,他向叶之南告假,他在天空艺术空间的主要事务都已收尾,新工作容他回国后再处理,叶之南微笑祝他和秦峥百年好合。

他在国外给叶之南买了一块腕表,以此回赠必然会收到的来自叶之南的新婚贺礼。不过今天才回国第二天,秦峥不急着去公司,他便也不出门,叶之南说:“休整好了告诉我。”

秦峥请了阿姨来做晚饭,饭后两人牵着索索去湖边漫步,夜空中闪现几颗烁亮的大星,他提议:“明天去趟紫金山吧。”

上次去紫金山天文台,还是秦越出生那年的事。世事斗转星移,那一年的他和秦峥,都不曾想过,会一路走到今时今日。

秦峥说月底再去,这几天就在家待着,哪儿都不去。回屋后,两人各自工作,睡前,他想得紧,但秦峥和他耳鬓厮磨一阵就放开他,刮刮他的眼睫毛说:“黑眼圈还在。把明早的闹钟关了,多睡会儿。”

他闷闷地闭上眼,心想可能是蜜月太疯了,秦峥这两日力不从心,但不好意思承认,他得让阿姨煲个汤,明天一起补一补。

他睡足醒来,闻到饭菜香。秦峥穿着运动衣裤晃进来,应该是刚和索索跑完步,他蹭地坐起来,秦峥的体力挺好啊。

秦峥把他的黑脸当成了起床气,没太在意,回书房工作。阿姨走后,他花了整整一下午时间,把秦峥的旧照片整理完毕,然后去浴室为自己做好准备工作,秦峥仍没来。

他叹气,起床布置卧室,想搞搞气氛,哪知秦峥探头看了看,拿着手机进来,兴奋道:“快,搞个投屏。”

秦峥追的探案剧新一季更新了,看得津津有味。很多年前,他就在家里为秦峥弄了影音室,但秦峥偏要跑来卧室看。

他很受罪,心不在焉地瞧着香薰蜡烛,烛火跳动,哔剥作响,香气是他精心挑选的“雨山黄昏”,是夹杂着雨后植物和蜜糖般的迷乱气味,令他重回结婚那一夜。

秦峥日常的行头都是他一手张罗的,他提出婚戒和结婚礼服都归他置办,秦峥都依他。

直到互换戒指环节之前,他才把锦盒递给秦峥。他永远忘不了秦峥在看到戒指那一刻的表情,当神父宣读誓词时,他和秦峥吻得难舍难分,再齐齐说:“我愿意”。

婚戒是一对莫比乌斯环,形状是数学里无穷大符号∞,代表时空的无限可能性,也象征亘古永恒。戒指内侧是两人的名字,相亲相爱地刻在一起,过往,现在,未来,永不分离。

那天晚上,秦峥不顾他求饶,硬是没放过他,还说这是在补偿浪费掉的那些光阴,从此只争朝夕。

秦峥以前不注重节日,也不在乎仪式感,但初夜满一个月当天,秦峥没去公司,说要搞个纪念日,兴致勃勃去超市买菜,推着购物车夸口要做菜给他吃。最后贡献了一个糖拌番茄,他好高兴,连汁水都喝得一干二净。

那天秦峥也好高兴,翻来覆去需索无度。他累瘫了,第二天起床,洗把脸就回卧室了,但窗帘拉开,秦峥在花园跟索索玩球,他气坏了,自暴自弃地躺下了。

秦峥抬头看见他,啃个苹果晃上楼,冲他露出邪恶笑容,他赶紧说今天休战,但秦峥哼着歌,压上他说:“不准。”

在云州定居多年,他不大像个香港人了,但还保留着饮食口味和听音乐的喜好。他的歌库里多是英文歌和广东歌,秦峥也听熟了。

“我一天不可无春色。”秦峥如此唱过,也如此身体力行过。他凝望秦峥的侧脸,极温柔的暗光映衬下,男人硬朗的轮廓多了几许柔和,出奇的英俊,他情不自禁地说,“想了。”

秦峥吻得他身上吻痕爱印又多了数处,但没有再行动下去,丢开他:“你太累了,我们再休战两天。”

秦峥根本不是蓄势待发还能控制得住的人,他咬唇,秦峥不会是因为他家老头不认同,想退缩吧?不可能啊。他试探地跨坐到秦峥腿上,挡住他看剧的视线,秦峥的手探向他睡袍:“我帮你。”

他说不用,讪然起身:“我去弄点喝的。”

秦峥扬声道:“别喝咖啡。”

他听话,调了两杯酒进来。秦峥继续看剧,他背靠着秦峥的背浅斟慢饮,忽然想起秦杉说的那句话:“我很羡慕他们。”

有天秦峥出差,他去找秦杉咨询定制料理台。乐有薇的养父说秦杉在书房,他以为秦杉在工作,轻手轻脚上楼,正待敲门,他听见里面隐有女声,以为有朋友来探访秦杉,没进去。

不多时,秦杉独自下楼,抱歉说刚才忘记看时间。他向楼上望去,颇觉纳闷,方才他分明听到秦杉也说话了,其实只是在看影视剧?

他没多想,之后有一天,他陪孩子们玩捉迷藏,轮到他藏起来,他躲去露台。孩子们没找到他,他乐得在月季花墙下晒太阳,秦杉拿着笔记本电脑来了,没发现他。他想打个招呼,但秦杉边走边说话,他便没去打扰。

秦杉有自己的建筑事务所,很少在家里办公,居家时常常独处。他听了好几句,才意识到电脑里的女声来自乐有薇,秦杉是在跟她对话。

乐有薇发病住院前,一直在工作。每次她上拍卖台,秦杉都请摄影师摄录,保留了她生前诸多影像。

浓郁的花香里,秦杉喝茶看视频,手上折着一只只纸飞机。他听出乐有薇在主槌一场明清家具拍卖会,秦杉自言自语说,当时坐他前面的男人盯上一件紫檀博古架,但价格远超他妻子的心理预期。男人本想再举牌,妻子按住了他的手,下一口时,男人想举另一只手,被坐在左边的弟弟按住了。

男人双手都不自由,错失了心仪之物。秦杉笑着问:“你还记得这件事吗?今年的秋拍,那件博古架又会上拍了。刚才我在拍卖图录上看到了,不晓得他还会不会到场。”

屏幕上的乐有薇开始介绍另一件物事,秦杉静静听完,对她说:“海天广场对面要建个剧院了,我想接下来。它规格很高,以后会举办很多音乐会吧。下周我要带两个宝儿去城西听古琴演奏会,里面有一张琴,是当年从小粟野柏那里得到的,对了,路老师做配乐的武侠电影年底要上映了。”

秦杉诉说这一切的时候,神情轻松,语气也不感伤,好像在跟乐有薇面对面说话。他坐在花下,不敢发出声音,心里异常难过,此时靠着秦峥,仍觉难过。

他第一次去秦杉家,看到门廊挂有一对精美的宫灯,进门发现家里的灯非常多,照明极佳。秦峥说乐有薇喜欢家里灯火通明,还收藏了数量可观的灯具和烛台,他便想起在叶之南家那批被锁起来的杂项,其中有数盏民国时的油灯。

同样的爱意,有人能亮堂堂地昭彰,有人藏于暗室,但失去的痛苦,或许是一样的。

在剑桥念书时,他读到过很多诗词歌赋,想到秦杉家那一盏盏璀璨的灯,便想到纳兰容若的一阕词:“山一程,水一程,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故园无此声。”

那黄莺出谷般的动听声音,再也不能响在秦杉耳旁了,他只能听一听爱人曾经的声音,却不能再触碰到她,他痛不可当,泪意磅礴。

秦杉说很羡慕他和秦峥,是因为两人能够相守,能够互相凝望和聆听吧。可是自己比秦峥大9岁,将来先走了,秦峥怎么办?他是真的舍不得留秦峥独自在这世上。

他没察觉到自己泪流满面。秦峥听见声音,关了投影看他,吓坏了,手足无措地搂住他:“是不是以为我在冷落你?不要瞎想好不好?”

能给秦峥留几个孩子就好了,可偏偏这件事做不到。他强忍住心口的痛意,勾着秦峥的脖子说:“你爸不认同,你有些压力,我都理解的。”

秦峥亲他吻他,惩罚式地咬他的唇:“你理解个鬼。我俩之间,始终是我爱你更多些,你能不能对我多点信心?”

他更加伤心,泪不可抑。他觉得自己好爱秦峥,爱得总想哭,总想为秦峥去死,是他爱得更多些啊。

秦峥哄不好他,急了,趴伏下去,他不自觉地绷紧了全身肌肉,半坐起身:“不要。”

秦峥恼怒地把他按进怀里。狂乱后,他溃不成军,秦峥眼中分外温柔:“父子斗法多好玩,我只有动力,才没有压力。”

他满怀幸福,在浴缸里睡着了。半睡半醒时,他模糊听到秦峥似乎打出了好几个电话。

半夜,他在床上醒来,秦峥抱着他,迷迷糊糊说:“我们都睡到自然醒,明晚有个非常重要的项目。”

他顿时后悔缠着秦峥交欢,被秦峥称为“非常重要”的事情不多,可见非同小可,他从床头柜的药盒里倒出一颗安神药吃了,昏睡过去。睡得充足些,他醒时才能保证清明的头脑,以便突击熟悉资料。

他一觉睡到快中午,吃完东西,他去衣帽间挑行头,秦峥亲了他几下,说:“等下去香港。”

他顿时警惕:“不去。”

蜜月时,秦峥就说要去香港,结婚了,必须去回个门。他说不用去,去年为着唐莎,他回过香港,从此他的家在云州。

秦峥说:“不去拜会老丈人,今后我有些事做起来就束手束脚了,该说的话得说。”

当年,他父兄和秦望达成协议,他的飞晨资本和他购置的产业一并被收回,仅剩目前住的这栋以公司名义购买的小楼。后来,母亲为他争得几个未上市的收租物业和证券投资,比起常人仍算富足,但和他大哥没得比。

被唐家放逐后,香港坊间称他为豪门逆子。以他初回香港时,父亲对他的重视程度,或可和大房争上一二,最少能稳拿几成家产,但他对名媛千金放话只爱男仔,自毁前程,唐莎更是不成器,大房以此攻讦他,终赢得继承人之战。

一个家族的资产和权力不能太分散,赢家通吃是常态。在香港,多少富贵人家都如同他家,继承人只有一个,其余几房子女分些碎屑,每年固定拿点分红,平时做做艺术品投资,不用到世面上摸爬滚打,当个富贵闲人,逍遥一生。

不服者也屡见不鲜,上演一出出热闹的争产大戏。他知道秦峥恼恨他被父兄薄待,但他有了秦峥,于愿已足:“我和他们无话可说,何必再见。记得吗,你说我是你的翅膀,那之后,他们就是无关紧要的人。”

当天,秦峥没再坚持,不料只是哄哄他,他很不快:“生意上,你一直压制唐嘉轩,家事不好说。我不想你去了受气,他那个人嘴毒。”

秦峥问:“怎么个毒法?”

他大哥唐嘉轩说他是秦家的家奴,这可不能被秦峥知道,他说:“你问问你自己,如果不是生意上有合作,你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吗?”

秦峥笑,帮他整了整衣领:“是杨诚姐要跟人谈事,让我们同行。”

杨诚是秦杉和乐有薇共同的朋友,精于烘焙手艺。秦峥大学毕业那年,有次去秦杉家玩,拎回两袋西饼:“我姐说很好吃。”

他有喝下午茶的习惯,随手拿出一只芬兰肉桂卷,一吃惊艳,拿起包装纸袋看了看,上面是云豪酒店西点部的LOGO。

后来一次他在云豪酒店跟人谈事,吃到令他叫好的司康,想定期预订当下午茶,侍者送来餐牌,他翻到芬兰肉桂卷图片,想起曾经吃过。

司康这东西不大容易做好,他很多年没吃过很好味的,能做到这种水准的罕见,何况杨诚出品的产品都很不俗,他想投资她。杨诚说自己以前单干过,开小店勉强维持,规模一大,品控必然成问题,谢绝了他。

他游说杨诚,既然是投资,就不是小打小闹,他一向不做小项目,会为杨诚配备齐整的团队,各方面的人才都以她为绝对核心,杨诚答应考虑看看。但等到完善的投资计划书呈上,杨诚婉拒了。

他猜是秦杉和乐有薇都不喜欢他,或是杨诚本人听说过他的为人,此事就此罢了。

他一直订购出自杨诚之手的全麦吐司当早餐,几年前,有资本找到杨诚,秦杉让秦峥找他帮忙,为杨诚把把关。

那是乐有薇去世后的事,他已得到了秦杉的谅解,便以私人顾问的身份参与其中,从旁指点。

短短几年,杨诚的品牌就做起来了,品控也稳定,在一二线城市开了数家连锁店,还听从他的建议,投资了几个医疗领域的项目。

杨诚的丈夫是眼科专家,她的门店雇请了很多视障人士担任勤杂工。不是每个视障人士都身强体壮,能从事按摩推拿职业,尤其是瘦弱娇小的女性,杨诚为她们提供了岗位,他深感钦佩。既然是杨诚有托,他不排斥去香港了,立刻打理了简单的行装。

出发时,秦峥把索索塞上车,绕路送去秦杉家,他忽而狐疑起来:“杨姐怎么不直接找我?”

秦峥说:“找我不就等于找你?”

他问:“为什么是香港?”

秦峥斜睨他:“你就这么不想带你男人去香港?你带别人吃喝玩乐的地方,我也要去。”

“别人”特指叶之南,他不做声了。他和秦峥在一起后,有天叶之南找他有事,他走出几步,折回来亲秦峥,秦峥很大度地让他走:“早上对我说了八百句甜言蜜语的人,下午说变就变?”

大度只是表象,第一次吃到他做的早餐时,都要问一句为别人做过没有,这种人惹不得,他这把老腰昨晚疼着呢。

前往机场途中,他想看杨诚收购的项目资料,秦峥说已经顺利签订了,只是晚上跟对方有个正式会晤。对方是香港人,国语不灵光,有他在,交流起来便利些。

他起晚了,杨诚比他和秦峥早一趟航班飞去香港。他发信息询问杨诚,但想必杨诚在飞机上,没能回复。

会面场所在一家以安保闻名的酒店,私密性极好,走在长廊上,他暗忖那位被杨诚收购产业的香港人可能是一方人物。

在香港,豪富们出行很谨慎,不论生意是买进卖出,见面地点都由己方定夺,先行去排查,更谨慎些的,还会里里外外设暗哨。此处倒不见暗哨,但服务生都是退役特种兵出身,不比豪富们的贴身保卫身手差。

距离包间只剩几步之遥,杨诚和助理出来迎他,他冲两人打声招呼,秦峥靠近他,笑道:“求婚时没向你下聘礼,今天补上。”

他一愣,还没容他细想,忽听到包间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往前走两步,便望见席间坐的是他的父兄。他回头看杨诚,杨诚冲他晃晃手机,竟和助理走了。

父兄看到他,也俱是愕然,但场面上的风度都是有的,他大哥笑迎秦峥:“小秦总,好久不见。”

这些年,他和父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且懒得再虚与委蛇,落座就看手机,应酬上的事都丢给秦峥。反正只要秦峥愿意,不管什么场合,都能做到宾客尽欢。

秦峥连哄带骗才把他弄来香港,杨诚是合谋者,知道他搞不清状况,连发几条消息:“你家小秦总托我出面把飞晨资本买回来了,回头我们补个协议。”

他心神巨震,秦峥和他的父兄谈笑风生,转头对他笑得一派宠爱,就好比他是秦越或秦乐儿。他脸上发烫,埋头和杨诚进行信息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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