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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未来和意外,哪一个会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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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天边的乌云撞击着,雨点瞬时铺天盖地的砸下来,蒋天坐在车上哼着小曲儿,前面堵了很长时间的车,他抬起手表看了看。

“嘶,又要挨批评了”,蒋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子,指尖轻轻按动开关,制作精良的戒指就出现在眼前。

蒋天勾起嘴角,指尖下意识地敲动着方向盘。他的洋洋得意还没有结束,忽然不远处的跨市大桥上,响起一阵激烈的声音。

哒哒哒!

竟然是枪声,蒋天立刻从车上走下来,冒着大雨向那边看去,果然隐隐约约中看到了火光。指挥交通的骑警从严重堵塞的路口穿行,蒋天立刻赶过去出示证件,然后长腿一跨,坐上了摩托车,向桥上赶去。

——

跨市大桥的地面上,横躺着许多血肉模糊的身体。蒋天赶到的时候,意外地发现现场指挥,竟然是赵海生,蒋天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四目相对,竟然还有一种忆往昔的感觉。

没有太多时间怀旧,赵海生与他同步了消息。

图安市最大的黑恶势力李建业的手下,不知和谁对了起来,那伙儿人来路不明,实力却和李建业的团伙不分上下。他们嚣张地在大桥上斗殴,甚至无视两市警力管制,简直猖狂至极。

赵海生看着面前激烈交火的两方势力,眉头紧皱,这里的位置非常特殊,周围是所谓的富人街区,因此车辆多,市民中需要特殊保护的人群也多。

偏巧这天是图安市几十年难得一遇的特大暴雨,两市警力已经在尽力调配,却还是不充分。

“你的人多久能到?”

“最快十分钟,不过是特警部队的小分队……你干嘛去?”

赵海生话没落下,蒋天就弯着腰快步向前走去,他迅速坐上了一辆摩托车,转头对赵海生吼着,“掩护我”,然后弓箭一般弹射出去。

赵海生这才发现,那伙儿占了上风的队伍已经骑车撤离了,他们是一群亡命之徒,速度异常之快,要不是蒋天经验老道,真就只能看着人家的车尾灯,束手无策了。

“快,找车跟上去!”

赵海生迅速带人将现场剩余的势力压制住,视线不断扫过桥面,企图找到趁手的工具去追赶蒋天的步伐。

大雨冲刷着他的身躯,赵海生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世界,只模糊地看到小分队提前赶到,他立刻朝着蒋天离开的方向伸出手指。

张开的嘴巴还没有说出任何话,突然远方‘轰’的一声传来巨响,接着在瓢泼大雨中,他的视线里出现一股浓黑的烟。

有个不敢相信的念头出现在脑海,赵海生连话都讲不出来,只是抢过身旁的摩托车纵身骑了上去,他几乎把速度推倒了最高,雨滴子弹一样击打着皮肤。

赵海生直勾勾地看向前方,快点,再快点,他只重复着,这一句。

终于,在一个分岔路的支路上,赵海生看到了燃烧的摩托车,还有十几米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他是谁?

赵海生停下车,站在那团火附近,他不敢上前,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颤抖。骤雨冻结了他的脚步,燃爆炙烤了他的身体,酸胀的眼眶却在驱赶他向前的步伐。

就连赵海生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他只记得,眼前的视线看清楚地上那张俊俏而紧绷的面孔时,他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怎么会呢?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明明几分钟之前他还在自己身边,明明他的车技是全校最好的,明明那伙儿势力已经远去了,明明听说他已经申请退下一线了,明明……

雨水汹涌地拍打在蒋天的惨白皮肤上,高挺的鼻梁上滑下大颗的水珠,赵海生抬起手拢在他的面孔上,指尖不停颤抖,雨太大了,穿过他的指缝落在蒋天的脸上。

血从身下缓缓流淌向一旁的草丛里,蜿蜒向下,那里有条湍急的河流,在咆哮着奔向远方。

河上有一座石桥,桥上站了一个孤零零的人。蒋雨缪浑身湿漉漉的,她在雨中沉默,在雨中看向那团燃烧的火焰,然后她转身,又在雨中走了很久,很久……

她的记忆找回来很多,她记得这天陈芳年在家里给自己过生日,记得晚上她们冒雨赶到医院,记得走廊里传来的阵阵哭声。

她记得葬礼上面容呆滞,没有落下一滴泪的陈芳年,在宾客离开后的房间里,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

香烟燃尽的时候,陈芳年看着眼前依旧存在的,血肉模糊的母亲,忽然开口。

“妈,是命,我现在懂了。”

然后她看向睡在她腿上的蒋雨缪,细长指尖划过儿童稚嫩的皮肤。陈芳年的眉头还是急促地皱了起来,她粗鲁地把蒋雨缪推开。

八岁的女孩揉着迷糊的双眼,乖巧地回到自己房间。

陈芳年用牙齿咬着指尖皮肤,很快那里渗出血来,她拨通了孟卿的电话,“帮我找个疗养院……”

——

天边的轰隆声还在响起,蒋雨缪的双脚踏上一片泥泞的草地。眼前的世界忽然开始变动,于是她清晰地看见,那个阳光很好的日子里,陈芳年约好了疗养院的医生,她打开房门准备离开,可是裙摆被死死扯住。

陈芳年低头去看,小蒋雨缪琉璃般的双眼向上望着,她像是一个精美的瓷娃娃,那么美丽又那么易碎地独自生存着。

“妈妈”,她红着眼眶,声音闷闷的,“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陈芳年看到了那时候,说着同样的话的自己。那时候她的母亲决绝地选择了离开,现在同样的情况发生了,她恍惚间听见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起死掉,再也不会痛苦了。’

然后陈芳年把女儿按在地上,指尖靠近脖颈跳动的脉搏,她最知道哪里最脆弱,她可以一下就结束痛苦。

“忍一下,忍一下就不疼了。”

陈芳年从口袋里掏出她最珍惜的一套刀具,选择了那把锋利的,一下,血就飞溅出来。小蒋雨缪才八岁,她没有挣扎,没有哭泣,只是默默地看着母亲,小小的掌心朝着她的方向伸展。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有些怕的,如果妈妈握着她的手,或许就没有那么怕了。可是指尖还没有触及到,疗养院的医生就赶来,拉开了没有紧闭的门,冲进屋将她们分开。

八岁的女孩侧头躺在地上,迷糊中,她看见很多人的脚踩在地板上,很多鲜红的血液流淌在上面,看上去有些恶心。

然而视线穿过嘈杂的人群,穿过令人恐惧又令人作呕的浓重气息,她看见门外站着一个小男孩。

他气喘吁吁地扶着栏杆,汗滴聚集到下巴上坠落,他皱着眉看过来,猛然睁大的双眼被身后的大人死死捂住。小蒋雨缪的世界也一同暗沉下来。

——

眼前的画面被雨水冲刷着模糊,蒋雨缪抬手擦了擦眼睛,再次抬头,她已经出现在了医院里。身上的衣服依旧潮湿,可是视线好歹清明。

她看着面前,穿着病号服看过来的小女孩,纤细的脖颈上缠绕着白色绷带。

“小雨缪,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杨润雨从身后的走廊跑过来,她神色紧张地抱起小女孩,将她带回病房。

趴在杨润雨肩上的女孩沉默着回头,黑白分明的双眼对上蒋雨缪的视线,她或许有很多想要问的话,她没有机会说出口。

而蒋雨缪有些庆幸地垂下脑袋,面对过去的自己,不管什么问题,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因为她的人生过成了一团乱麻,她自己都不知道要从何梳理。

【很痛苦吧,一开始都是会这样的。】

那个声音缓缓传来,蒋雨缪依旧非常习惯他的突然出现和消失。

【不过痛苦也会带来好处,很多人在痛苦中才能找到方向,你也会的。】

后面半句听起来像是安慰,蒋雨缪勾了勾嘴角,她靠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晚风吹起额前碎发。

“我的方向,好像没有那么重要了”,她好看的圆眼微微眯起来一些,长长的睫毛就卷翘着,“曾经,我也会因为工作,梦想,未来而焦虑,那时候意义是生命中非常重大的东西,我害怕荒废任何一点时光”。

“可是现在我很轻松,真的,意义对我来说,不存在了。”

她最后这句话夹杂着半点叹息,落进了晚风里,没有再得到任何回答,蒋雨缪知道有时自己一个人了,她安静地吹着风,那是她在现实生活中,很少体会的时刻。

然后某一瞬间,周围的环境开始变换抽离,记忆碎片就重新开始整理。眼前扫过一束光,光芒越来越刺眼,蒋雨缪抬起手遮挡,等她放下的时候,夜晚就成了白日。

——

时间也来到了2002年。

蒋雨缪穿着白大褂,站在校园医务室的窗边向下看,她缺失的那段记忆重新回到脑海。1998年后,赵海生成为蒋雨缪名义上的监护人,但她固执地留在老房子里,赵海生只能托秦皓阳夫妻照顾她。

而小了两岁的秦皓阳,忽然连跳两级和蒋雨缪一同,在2002年升入初中。

蒋雨缪观察着楼下络绎不绝的学生,很快就找到了十二岁的自己。

那时候的她沉默寡言,对所有人都充满敌意。新学校的同学们不愿意和她做朋友,于是蒋雨缪的身边,只能看到秦皓阳的影子。

而比同龄人小了两岁的秦皓阳,又因为脾气软软的,个子又不高,经常成为大家调侃的对象。

就这样,两个被孤立里的人凑到一起,很多时候,除了沉默还是沉默。秦皓阳太小了,他的羽翼还不丰满,甚至难以保全自身,他做不到想做的很多事,这当然不能怪他。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样安静的俩人中,会突然的某一天,加入了一股野生的力量,这里的野生并非粗俗,因为只要见过董佳惠的人,都能立刻明白这个词语的准确性。

董佳惠和他们俩都不同,可以说截然相反。

她是舞台上的白天鹅,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是阳光般灿烂,钻石一样宝贵的女孩。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蒋雨缪因为看见董佳惠签字时,写的‘惠’字少了一笔,而默默吐槽她是个笨蛋。

然而在此后的某年某天中,蒋雨缪发自内心,无可救药地把她当作了朋友。这是彼时,蒋雨缪难以想象和相信的。

她和被簇拥着的董佳惠擦肩而过,垂着头只顾的上看路,恰好错过了少女投射过来的明媚眼神。

“你在看蒋雨缪?”董佳惠身边的女生有些好奇,她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说着,“随便看看”。然后皱着眉听完学生间传播的,有关蒋雨缪的故事。

董佳惠坐在班级的后排位置,她的目光总是会落在前面一些,挺直的背脊上,盯着蒋雨缪梳的好好的长发垂在脑后。她偶尔会看向那里若隐若现的伤疤,然后揣测着故事的真正版本。

她想走过去交个朋友,每次脚步停在那附近,她又退缩了,好奇怪,友情竟然和爱情一样,让人有口难言。

不过有缘之人似乎会等到上天的眷顾,磨磨蹭蹭的董佳惠等来了一个机会。

——

那天从杨润雨的办公室回班,秦皓阳因为家事被留了下来,于是蒋雨缪没有等他,而是自己抱着资料向回走。

走进楼梯间,踏上拐角的地方,蒋雨缪忽然听见班级里几个不太喜欢她的男女,聚在一起说着或真或假的传闻。

“你们看见她脖子上的疤了吗?那是她妈妈划的,她妈是疯子。”“我也听说了,我妈还叫我离她远点,说她可能精神也不正常呢。”“你看她平时一句话也不说,真吓人。”“但她长得其实还行。”

里面一个男生笑嘻嘻的说着,几个女生都不作声了,扭头看他。

“看我干嘛?我们每周都给你们打分,说实话,人家确实好看啊,就是差了董佳惠那么一点点,当然我每次都给你们几个投票了啊。”“秦皓阳投谁了啊?”“他都快闷死了,没人问他,怎么你喜欢他?”“你有病啊,你才喜欢小孩……唉,你们男生有没有喜欢蒋雨缪那样的?”“光看脸可以,性格不行,万一疯了杀人咋办。”“哎呦,看来你喜欢啊,想这么多,疯子配你。”

一个女生调侃了那个男生一下,他立刻生气地反驳着。

“滚,神经病才配你呢。”

笑嘻嘻地,轻轻松松地,他们的用言语把蒋雨缪当成玩物,一个肮脏的垃圾丢来丢去,谁都不想跟她沾上关系,于是更加无底线地,用恶毒的词眼来描述她。

垃圾、爱装女、疯子、没人要的孤儿……

蒋雨缪站在楼梯上,沉默地听着,风轻轻的吹,带着夏季的炎热,卷起她的碎发。她并不感到生气,也没有丝毫难过,只是想着不要惹麻烦,于是转身向下,准备从另外一边的楼梯走。

她刚刚转身,就看见楼梯下,董佳惠站在那里。阳光在身后照射进来,蒋雨缪感到后背暖烘烘的,视线里董佳惠无暇的脸更加美丽,风吹起她们的头发,向着同一边飘去。

董佳惠撸起袖子,以极快的速度拉着蒋雨缪向上跑。那群还在哈哈大笑,互相推搡的家伙儿,看见她们两个的时候,表情瞬间僵住。

董佳惠没等想太多,一拳打在了那个男生的肚子上,她从小跳舞个子高,还没有完全发育的男生在她面前像个小鸡仔,被追着打。

蒋雨缪完全被她的反差惊到,愣在原地,不知道干些什么。

“看什么,上啊。”

有一瞬间,脑海中从小练习的动作,肌肉记忆般爆发了出来,几个女生想要跑,被拉回来缠绕在一起。

从办公室里返回的秦皓阳,看见这一幕吓得手中的东西都掉了一地,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蒋雨缪在里面,被人扯着头发,于是也冲了上去,一边被打一边哭。

这场闹剧终于在杨润雨赶来的时候结束,所有人站成队乖乖地在教室门口罚站。杨润雨在教室里以他们几个为例发飙,班里学生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因为董佳惠先动的手,杨润雨罚他们三个多站了一节课。

秦皓阳有些委屈地抽泣,蒋雨缪原本想要哄一哄,站在中间的董佳惠却先说了话,她用肩膀撞了撞秦皓阳,还差点给他撞个趔趄。

“嘶,不是你自己要上的吗?打不过就算了,还哭,丢不丢人。”“姐姐不打人,都怪你。”

“拉倒吧,她不打人?那是你不了解她。”

秦皓阳擦了擦眼泪,小心的看了看蒋雨缪,她的头发都毛躁了,脸蛋也脏脏的,不过依旧一副平淡的表情。

“姐姐,你没被打疼吧。”“嗯,你呢?”“我也没有……”

他们隔着董佳惠讲小话,站在中间的人皱着眉硬插进话里。

“不是,这还有个人呢,你们也太不把我当回事儿了。”

蒋雨缪居然破天荒的被董佳惠的话逗笑了,他们仨就这样罚着站,偶尔调侃几句,熟悉了起来。

杨润雨放她们回教室的时候,蒋雨缪忽然拍了拍董佳惠的肩膀,指了指她的名牌,“你的‘惠’字,下面还有一行,你总是写错,考试会扣分的”。

说完蒋雨缪就绕过她走进了教室,董佳惠垂下头,阳光照在金灿灿的名牌上,她呆呆地眨眨眼,她想,等待的机会来了。

然后董佳惠追上杨润雨的步伐,阳光中绽放着好看的笑脸,她说。

“老师,我想和蒋雨缪坐同桌,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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