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长风给陆佳陶放了假，自己却对着一堆断了的证据发愁。
每个人都知道秦苏有嫌疑，也都清楚她可能会因为谁而有嫌疑，但是，齐喑安慰陆佳陶的话中有一句说得对，只是怀疑，没有证据，没有决定性证据。
齐喑看着他做搜查文书，“如果真如我们的猜测，你还要继续下去么？”
任长风做着最后的文书校对，头都没抬，“什么意思？”
齐喑看着一边顾冽的海报，“你也说过，顾冽是于露的人，于露和李闻珂的关系还是你告诉我的。”
任长风申请加盖公章，“所以？”
“所以，”齐喑笑笑，“我虽然不知道自己被流放的原因，但我只是被流放，至少还没离开治安系统，你这样下去，怕是连流放的地方都没有了。”
任长风满意地打量着盖好电子公章的文书，“你说得没错，但乌亚源可没有失业这一说，而且我的评定又不低，换个工作也许就会高歌猛进，没准哪天就能和李闻珂比肩了呢？”
这可真是只有鬼才会信的鬼话了。
齐喑没接他的话，转了话题，“今天姜婉婷没来上班。”
“嗯，她请假，我批了。”
“很聪明。”
“对。”任长风把智脑放在一边，看向她，“你也可以很聪明。”
齐喑摊手，“我还有这个必要吗？”
“说得也是。”任长风点点头，笑，“其实，我说谎了，我的评定并不高，所以我也不聪明。”说罢，他拿着智脑站起来，“放心吧，顶多一撸到底，又不会饿死，没事的。”
齐喑拦住他，低声问：“我们都没有受伤，真的值得这么大动干戈吗？”
任长风看着她，认真地道：“如果我抓尽了这种肆无忌惮的坏蛋，是不是就能找到撞小陶的人？”
——————————————————
任长风带人到秦苏在佳北的住宅入户搜查，一无所获。秦苏的家就和她的车一样干净。
当晚，一份投诉函就递到了段瞳面前。
段瞳坐在椅子上放空了好半天，才想起对面还站着一个人，不禁叹气，“得罪谁不好，非要去得罪于家，是想着咱们兄弟还能一起跳槽继续相亲相爱吗？”
任长风一脸嫌恶地抖抖鸡皮疙瘩，“好好说话，别这么恶心人。”
段瞳抓起手边的资料夹就扔了过去，“我不光要恶心你，我还要收拾你呢。”
被噼里啪啦砸了一身的任长风乖乖把资料夹捡起来，撂好，放回桌上，段瞳手边。
段瞳生无可恋地看着他，“说吧，打算怎么着。”
任长风一脸无所谓，“我确实没搜出什么来，搜车也没搜到，搜房子也没搜到，是我技不如人，我认栽。”
段瞳又抓起资料夹扔了出去，“我是问你侦查思路，谁问你怎么想了！”
任长风再次捡起资料夹，“主观上我没觉得我的思路有问题，但是佳北确实没监控，这就增加了判断的难度，客观上我可能确实是盯错了人，而让真正的犯人漏网了。”
段瞳心下稍安，“行，还不算太偏激。”
任长风接着道：“可是如果能让我查看秦苏智辅信息的话……”
段瞳额头上青筋直跳，指着手边的投诉函，“没有确定的证据去搜查就已经被人骂到狗血淋头了，居然还想查人家智辅信息？你是不是真想跳槽了？”
任长风低头挨着骂，心里却偷偷松口气，看来不用跳槽了。
段瞳沉思了几秒，“你真觉得是秦苏和顾冽？”
任长风点头，“十六个人中有十五个都有着规律的佳北进出记录，秦苏在这群人里格外显眼。而且，虽然没办法确定这辆跑车的出厂时间，但我们查了之前几天的监控，除了从公路上绕了一大圈进了佳北，整个滨佳就没有这辆跑车出现过的痕迹，应该昨天就是第一次出现，因为和我们的意外冲突，而慌不择路地进了佳北，这和秦苏的突兀出现是相吻合的。当然，衡亚和乐佳的不配合也加深了我们对秦苏的怀疑，另外那十五个人，根据我们的调查，并没有能让这两个公司做到这个程度的背景。”
“也许人家不是不配合呢？”
“也许就是不配合呢？”
“……”段瞳皱眉，“秦苏说过她突然回滨佳是为了什么吗？”
任长风回忆秦苏的说辞，“说是为了搬运一些日常用品。”
“啧。”段瞳往椅背上一靠，“那不用找了，无论是顾冽还是谁，肯定已经不在滨佳了。”
任长风愣住，“啊？”
段瞳暴躁地把投诉函揉成一团扔在任长风脸上，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那脑子要是不用不如捐了呢？去看跑车进滨佳到秦苏走之前的监控里所有可以用于货运的车，其中肯定有一辆里就有你要找的人！不过找到也没用，人早出滨佳了。”
段瞳还想继续骂，任长风的智脑响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他装作没听见，段瞳糟心地摆手，“看吧看吧。”
任长风看了一下，脸色立刻变得难看。
“哟，还有事能让你变脸呢？”
任长风顿了两秒才道：“顾冽现在正在参加一个直播节目，地点在华音公司，但我们没有监控到他离开佳北的情况。”
段瞳叹了口气，“先让天佐以副代正，你去冷静几天吧。”
“……是。”
段瞳看着任长风离去的门，眼光深沉。
——————————————————
听完例行工作汇报，李闻珂靠在椅子上，用力按了按眉心，“艾真艾诚先去忙吧，龙华留一下。”
“是。”
只听到艾诚的回应，李闻珂睁开眼，只见龙华依旧波澜不惊地站在一边，另一边艾诚正努力想悄悄拉艾真出去，可惜没成功。
李闻珂看着气鼓鼓的艾真笑，“怎么了这是？”
艾真一脸不服气，“我们也是首席的秘书，有什么是只有龙秘书长能知道而我们不能听的吗？”
李闻珂有点无奈，“我们接下来要说名一的学业安排，你不是向来对这个没兴趣吗？”
“啊？哦……”艾真撇嘴，“首席关心的事我都有兴趣，我只是对小孩子没兴趣。”
艾诚暗暗拉他的袖子，艾真根本不理会。
李闻珂失笑，“你才比名一大几岁啊，还好意思说人家是小孩子。”
艾真挺直腰板，“大一天也是大，而且我都已经工作三年了，不是小孩子了！”
“嗯嗯，好，你不是小孩子了。”李闻珂忍着笑摆手，“快去工作吧，不要加班啊。”
艾真艾诚走了，李闻珂提提精神，坐直了身体，“来吧，我们说正事。”
龙华一边把李名一的学业分析报告投到显示屏上，一边琢磨，合着刚才三个人汇报了那两个多小时的工作都不是正事？
李闻珂仔细看了李名一各科教师给出的评价报告，“老师们对名一的评价一如既往，说明他还是很努力的，这很好。不过，他明年就要成年了，要开始主持大局了，现在这种理论性过强的课程已经没必要了，给他调整一下课程结构，以实战案例为基础继续深化理论，也让他了解一下理论与实践的区别。案例不必拘泥于李家的，别人家的也可以用。他必须要开始逐步接触李家的产业，这样明年才不会慌乱。”
龙华将他的要求一一记下，脑子里已经有了新课程教师人选的初筛名单。
李闻珂想了想，又道：“适当给他增加些社交活动，除了世交间的那些例行宴会，让他也参加一些商业活动，派稳妥的人跟着他，选那些不需要他做决定或发表意见的场合，刷刷存在感就好，不必真的代表李家，他现在的能力还做不到万无一失，以免真说错话了，对他明年的继任影响不好。”
龙华犹豫几秒后报告，“名一少爷最近已经在和世交外的人进行接触了，在一些……非正式场合。”
李闻珂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不愧是李家下任家主，有着很清晰的规划嘛，又这么有执行力，我就说这孩子比他那个温吞吞的爹靠谱，没错吧？不过，”他话锋一转，“控制他接触的人的范围，对名琪也是，虽然李家的少爷小姐确实是块诱人的肥肉，但也不至于什么货色都能上来咬一口。”
两人正讨论抽调哪些人去给李名一上课，龙华的智脑提示灯疯狂闪烁，他看了一眼，“于露小姐说她现在过来，马上到。”
于露向来在工作时间只会为公事来治安总部，李闻珂想了一圈也没想出最近有什么事需要于露亲自冲过来时，于露已经被艾真送了进来。龙华问候后想离开，于露摆手，“没必要，我很快说完就走，不打扰你们工作。”
李闻珂见她冷着一张脸，不明所以，“发生什么事了？”
于露将一张纸拍在李闻珂面前，“你的人，来查我了。”
“哈？”
李闻珂拿起那张纸看，连默默努力伪装壁花的龙华都忍不住好奇地伸长脖子来瞻仰一下谁胆子这么大敢查于露，看到落款的滨佳治安所时，龙华不禁眼皮直跳，不会又和那位祖宗有关吧？
李闻珂上上下下看了两遍，“就这？”
于露瞪他，“你还想怎么样？”
李闻珂把文书放在桌上，“这只是一张询问函。”
“我当然知道这是询问函。”
李闻珂头上冒出一溜排列整齐的小问号，“那你如实回复就可以了啊。”这还用来告状吗？
于露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道：“滨佳，一个小小的治安所，都敢问到我头上来了？”
李闻珂诚恳地道：“这是圣主教义和圣徒真言赋予治安系统的权力，而你作为乌亚源公民，确实也有配合治安官工作的义务。”
于露噎住，她完全没想到她和李闻珂谈的是地位，而李闻珂和她说的是法律。
手指微微摩挲着那张询问函，李闻珂挑眉轻笑，“还是说，你确实不方便配合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