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何儋问道。

“你的异能是空间操作能力——当然这个操作是有限制的，目前我们还不太了解具体有哪些操作——但是你的身体无时不刻地在操作着空间，遇到对你有害的，就会被隐形的空间裂隙吸走，这种保护是自动的，不受你的主观意志影响。”铭诺说，“很奇特，至少我的异能武装器官不能这样。”

他抬起一只手，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尖出现了火苗。

“异能武装是一种很费精力和体力的事情，人不能一直使用，也不能超越主体意识去使用。所以你，我感觉，不是异能武装战士。刚才我的火鸟放出的能量，在接触到你的身体的时候，都被吸走了，我记得之前也发生过这种事，火在你身上焚烧之后，你毫发无伤，当时我也很吃惊。”

这何儋记得，是在那个断桥上，第一次看见铭诺召唤出他折叠起来的器官。

“是这样的。”何儋说，随后他又产生了一个疑问。

“你这么大的鸟，平时藏在哪？那个识博说，你有一种空间折叠的能力。这是你的能力吗？”

铭诺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不记得了，但是我觉得这不是我的能力，等我想办法取回我的记忆，我也许就能告诉你。”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何儋。这个有着水一样清澈容颜的男子，他的眼睛也有一种含水的光感。

“不讨论这个了，”何儋说，“你看清向我们扔椅子的人的脸了吗？”

“没有。”铭诺说，“谁会向我们扔椅子？”

“还用说，那些被控制的人都变成低能儿了，还有这样的智商吗？肯定那个人就是纸面者。”何儋咬着牙，“无所谓，我已经知道他是哪个人了，这个王八蛋，我若见到他，一定要揍他个稀烂。”

此时何儋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判断，这个人竟然做出向他们扔椅子这样没品的事，纸面者本人一定和识博一样，没有什么战斗力。

他们记得那个人在九楼，沿着消防楼梯又向上走了两层，正好来到一个应急门前，这也是一个铁制的门，他们推了两下，这个门现在竟上了锁。

“这不符合规定的，”何儋说，“这种公共消防通道，任何时候都不能上锁。”

铭诺二话不说，他伸出手，一道锐利的白光闪来，差点闪瞎何儋的眼睛，随后，这个铁门的锁竟被融掉了。铭诺脱下上衣包住手，将已经变得滚烫的门推开。

他们现在站在九楼走廊的尽头了，整个建筑一共只有九层，这里是顶楼。九楼是员工住宿的地方，现在这里一片漆黑，没有一间房开灯，走廊的灯也是熄灭的状态。唯一的光源就是他们身后的月光，清浅的冷光射进幽深的、不见尽头的黑暗之中，挂在室内晾衣架上的衣服也只有一些幢幢的魅影。

本来应该是鬼故事或凶杀案故事的场景，而两个光着膀子的男人站在这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荒谬感。

“没想到你竟然怕自己的火。”何儋说。

“我又不是万能的。”铭诺说。

何儋的手机在上衣口袋，已经不知道被李艳红弄到哪里去了，所以两人只能摸黑向前走。这个建筑本来就不是作为住宿开发的，因此没有阳台，住宿的员工只能将衣服晾在走廊里，他们的头顶上挂着许多衣服，在这阴暗的环境中，像是挂着许多的人，走廊的地上还有许多的水，他们走在上面，发出的声响在死寂的走廊当中，特别清楚。

“不对，”何儋说，“就算现在不是下班时间，这里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啊，如果有哪怕一个人，也不可能不开灯。”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陷阱。”

何儋看了一眼铭诺，虽然铭诺在很多地方显得非常没有常识，但是他在有些地方却出人意料地有常识。

“这就是身经百战的战士的敏感吗？”何儋点点头，“我也这样觉得。”

他们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何儋还摸着两侧的门。

“你这是做什么？”

“按距离，应该是快到他向我们扔椅子的房间了，”何儋说。

“他不可能还在原地吧？”

“是不可能，但是，我要找的是他们员工开会的房间。”

“？”铭诺看了一眼何儋。

“有一种方法，纸面者可以控制几乎所有进入辉煌都会的人，让几乎每个进入这里的人都与他的精神控制武器发生联系，”何儋说，“太简单了，我之前竟然没有注意。”

何儋伸出一根手指：“前台的指纹登记。”

“所以你说你已经见过纸面者了的意思是……”

“我来这里的时候，前台有一个在玩手机的服务员，他看了我一眼，直接就让我进去了，当时我不知道有指纹登记，是后来的一个前台服务员提到的，但是当时我已经上电梯了。”何儋说，“那个玩手机的服务员就是纸面者，他当时抬头就认出了我，他知道他的设备的问题，精神控制武器对我已经没有用了，或者有可能是，因为我已经建立过一次联系——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没有必要再建立联系。”

而且，当时那个前台服务员的表现，看起来是不耐烦，实际上是一种慌张的表现，何儋见过这种人，他们会用暴躁的脾气来掩示内心的惊讶和不安。

“那你找员工开会的房间是做什么？”

何儋说：“控制进入这里的客人可以用这种方法，那么控制这里的员工该怎么办？我猜测，就是利用员工开早会的时候。现在很多企业不是在营业之前，会对员工进行类似洗脑的动员吗？只要安排个类似指纹登记或是刷脸登记的东西在动员室，每个员工上岗前都要刷一下，这样就行了。我来到这里的时候，看了一眼电梯上的楼层信息，一到八层都是娱乐场所，只有九楼是员工宿舍。会议室以及休息室。”

说到这里，何儋的眼神变得非常犀利，他的眼睛竟然在黑暗之中发出灼灼的闪光。

“搞不好，纸面者的精神控制武器也藏在这里，这是个独栋的建筑，整个辉煌都会的人都在他的控制之下，辉煌都会本身又是个灰色产业，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当老巢的地方了。李工把我弄到这里来，恐怕是他没有想到的。因为，之前我就注意到了，纸面者的精神控制，并不能控制得十分精准，他是看不到被控制者的意识世界的。”

虽然一片黑暗，但是何儋能感觉到铭诺在他身边安静的笑意。

“你笑什么？”何儋问。

“没有什么，”他的声音有一种带着微微的欣慰感，“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很可靠。”

“哈，怎么样？不要迷上哥。”

何儋嘴上是这么说，其实当何儋听出他的赞许是发自内心的，脸上已经在发烫了，内心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与激动。

这时，何儋的手摸到一个没有上锁的门，他轻轻一推，这个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两人走进去。

这个屋子比外面的走廊明亮得多，因为它有一个窗户，月光与远处的霓虹给了这屋子一丝光线，窗户也没有锁，窗帘随着风摆动。

两人走到窗户前向下看，这个屋子正是扔椅子那间。

何儋回头扫视了一眼周边的环境，这个屋子是一间员工宿舍，里面有两张上下铺的双人床，但是显然很久没有人住了，满屋的杂物和灰尘，有一张床床板都是塌的。一张非常旧的电脑桌，上面没有电脑，桌子前的地面上倒是有一个印记，那个椅子原来是放在这里的。

“我感觉纸面者不是故意找我们，是他到这个屋子里来翻东西，从窗户偶然发现我们的。”何儋说，“不然，他完全可以用比椅子杀伤力更大的东西。那个椅子是他随手抄起的。”

“那他到这个屋子里来找什么呢？”铭诺问。

何儋也不知道。

“谁？！”何儋看到铭诺的眼睛突然变成了两个金黄的火球。其实不用说，何儋也感觉到了，有个人从他们身后的走廊穿过。

两人追出房间，跑到走廊里，现在已经听不到脚步声、也看不到人影了，何儋觉得很可疑，继续向前摸去，刚走了一步，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从他们背后关上了。

“什么？！”

何儋与铭诺惊愕地回头，那个人就藏在房门的后面！走廊一片漆黑，何儋根本没有来得及看到人的样子，就被一双鹰爪似的手掐住了脖子！

“啪！”

一道火光闪过，何儋心中一惊，随后就闻到一股极其难闻的焦臭味，紧接着就是一个人凄厉的惨叫。

这惨叫是何儋听过最渗人最痛苦的咆哮——这是一个服务员，是个普通人，应该是被纸面者控制了，铭诺刚才将他点燃，现在他整个人变成了一团火球！

“住手！”何儋惊惶失措，人体燃烧的臭味让他心脏骤停，何儋下意识地向他伸出手，下个瞬间，所有的火和热量都消失了。

这个人倒在地上，幸亏何儋救得及时。但是何儋非常生气。

“我说了不要伤害普通人！”

可是，铭诺却变得很奇怪。

他干干巴巴地说：“刚才，出手的不是我。”

“什么？”

铭诺指了指何儋身后。

“何儋……你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