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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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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沐德似乎是真的长大了。以往总是想着法子炫耀出自己的长处,尤其是被皇上特许了读书认字之后,更是以此为荣,觉得自己身上比别人家的女儿多了不少知识,最是与众不同。如今却是低下了头,收起了一直翘着的尾巴,就算是遇着了王公贵女们来拜访,也不再愿意主动炫耀,给人家讲些故事什么的了。

原本她认为,若真是要得到认可,能在这大京朝抬头挺胸的做个公主,就要带动着许多人和她一起推崇读书念字,只要拥护她的人多了,不愁能让过去那些旧观念产生动摇。

只是如今,不久前才刚刚被皇上讲了道理,甚至被说成是间接造成了三皇姐的死,后又有母妃的教导。沐德这许多日自然是一直想着,考量着,甚至将以前的很多想法都推翻了。虽然她依旧认为带动人拥护她,拥护读书念字的事情在大京朝盛行是对的,殊不知在她所生长的这个国家里,不只是女子,就连男子,若是个只会读书,家境不显,又没有些拳脚功夫的,也不能得到重视,甚至会受到轻视。

因着想知道皇上心里对她这般态度,到底是为着什么盘算,就大着胆子从御守那里问了些朝廷中事。御守虽然年龄还小,不能上朝堂,可是同在学塾的公子们却认得不少。那些人都是官员家的嫡子,耳濡目染的也能多少知道些。这般从他那里听来些故事,免不了心里琢磨着一番,这便又知道了许多事。

就比如说芍药的亲生爹爹,明明都考取了秀才,却也只能在当地的乡绅家里靠着誊抄信件糊口,若是没什么可抄写的东西,时常连月例都领不着,有一月没一月的过得艰难。

大京朝向来耻于让女子读书,因此芍药的娘亲自然是不能像是芍药的爹爹那样出门寻个干净的活儿,只能在街坊邻里间帮人家浆洗衣物,赚来的银钱都不够半个月的粮食钱。

若不是因为芍药进宫当了侍女,想来家里那么多孩子,都是眼瞅着要养不活的了。

这般的事情,在大京朝的民间算不得新鲜,学塾里公子哥儿们家里也都请着先生、账房之类的人做工,听说领的银钱不比别人高,尤其是同为高官家的孩子,他们的弟弟,或者有些官员家里均是不为孩子请先生来教授读书,只要习武便好,待来日可直接送到军中,都是觉得混个军功可是比考个状元要容易得多了。

因着这般的念头在,有的人家府里都不请先生来教授,学塾里也常常不能坐满,均是指望着雇佣些讨生活的人来做些文笔活计,并不能算得上能受到敬重的工种。

沐德这下才知道,原本还以为只有女子读书才是为人不齿,原来就算是男子读书,也一样不能得人青眼。只是因着朝廷中不能没有文官,皇室子弟更是要会亲自处理许多文书信件,这才有了皇子学塾这一说,连带着许多高官家的孩子也跟着来陪读。尤其是到了现在,听说许多文官职位,如编撰典籍和礼部文书等,均是到了父皇这一代才新设立的,在先皇在位的时候,是完全没有的。都是靠着皇宫里的公公们按照祖宗规矩办事罢了。

据御相说,父皇上位之后不久,又多出了谏臣这一说,可上书参奏许多不合情理之事,就比如说,若是有朝中重臣家眷,在民间随意打死了人,被人家告到衙门去,谏臣便有权利将此案提送到皇上的御案前来审问。甚至是许多年前的冤案,若是如今依旧有人鸣鼓喊冤,谏臣亦是可以将这张状子递到御前。

这般的做法,在先皇在位时期,甚至可以说在大京朝开国以来,都是闻所未闻的。过往的时候,因为有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观念在,百姓均由等级制度所统治,目所能及的每一片田地的背后均有一位管理的贵族人家,因此,即便是在田间劳作的农民,行走往来的商贾,因着要向土地的拥有者交地税,商税,也可视作是贵族的奴隶。而被主人打死的奴隶,是不需要被申诉,甚至是不需要被在意的。

所以当如今在位的冠戎皇帝赫连勋颁布了这样一则律法,并且随之提拔了许多文官并给予器重之时,朝中微词之声顿时不绝于耳。按照御守的说法,听说父皇刚刚出台此案的时候,处境基本可以称得上是比被姐妹们联合欺负的沐德还要惨,他们的皇叔皇婶们自然是没少弄死人,就连给他们当跟班的也早已盘踞一方,作威作福,这般的做法,自然会让他们觉得脸上无光。

那些人可不像是沐恩、沐秀那样的人,只不过是联合着些贵族女儿们说说坏话,辱骂一番。他们的皇叔皇婶均是些手中握有兵权之人,一个弄不好的翻脸了,可就要出大事了。

这让听着的沐德忍不住跟着心惊肉跳,终于是想着这都是几年前的事情,才渐渐的安下了心。

听说那时候皇上虽然里外不是人似的过着,到底也没放弃。全是因着自他即位以来才发现,因着这许多年来朝中官职均由贵族子弟占领,又多数尸位素餐,导致如今账面上一片不堪入目,许多银两出入不能核对得上,却又找不到由头来查,还要依照规矩提供给皇室子弟俸禄。多年下来,国库早已经不能充盈,甚至脆弱不堪,一旦真碰上战事,必然支撑不住。

想来定是皇上深知这情况之危险,心中早已为此而忧心许久。这才想出了这个法子,为的就是从百姓那里借力,既能拉拢天下百姓之心,又能将皇室这多年存留着的遗患给除去。而这事情,只有那些玩弄笔杆子的文官们最适合来做。

就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因着这政策的存在,许多人敲鼓鸣冤,联合着谏臣们出力,整垮了不少披着富贵皮的地痞无赖,皇上这才能借机查了账本,打压皇室宗族下的许多分支势力,追讨回了不少拖欠的银两,用以充盈国库。

更夺了些人的兵权,这就先暂且不谈。

只不过这般做法,到底是让那些个只会打仗的武臣们也说不出话来了,毕竟这最终的好处,还是落在了军队里。

这一出出的事情,听的沐德目瞪口呆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心里却渐渐的不再怨怪皇上用她来做局的事情。也不是说她就心甘情愿的听天由命,只是逐渐体谅了皇上的处境,不愿意再计较那些没有用处的东西罢了。

左不过这读书之事也就是自己情愿的,皇上不止允了,还给予许多帮助,到最后自己也同样得了不少实惠,又何必再去计较那些背后的用意来徒增烦恼呢?

只是到如今听御守这么一说,沐德才知道原来大京朝的朝堂上竟是这般的风云莫测。她这样的内廷女子,就算是个喜欢读书认字的,也是不能有机会接触到朝堂上的事情的。这倒是与皇子们正相反。

御相这样的皇子,从识字开始,学塾的夫子就会耳濡目染的将朝堂之事讲给他们听,尤其是每每有了新动静的时候,不论是出台了新的条例,还是朝堂上的人升官降职,夫子均是第一时间讲授给他们听,甚至还必须分析出这些事情的利弊,要说的明白原因理由。

在同一间屋子里念书的伴读们,因着都是高官家的孩子,这许多年来,因着家里人升官降职的变动,许多人走了,许多人留下,还有许多人是新来的。

别的暂且不说,就提一提那些走了的人,真可谓是来时光鲜亮丽,去时泪湿满襟,比较起来可也真是天差地别了。

也因此,御守如今虽然不到十岁,却也能大略给沐德说说这些事情,还能表达表达自己的看法。

当然,这些东西听到了沐德耳朵里,的确算得上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她从小养在母妃身边,只偶尔能听见些关于润月的消息。

同样的情况下,若是在润月国考取了秀才,至少也是能被推荐到当地的衙门府里,当个做笔录的书生或是在民间的学塾里当个先生的。因着润月国特别规定,须得科考秀才以上者,方能在官家任职。而近些年来润月国更是允许女子进入考场进行科考,只要榜上有名,也是有许多职位可以进行挑选。一时之下,大大地改善了许多贫民家庭的生活,可传为一壮美谈。

芍药跟着沐德的时间长了,因着珍宁殿里有不少从润月国来的侍女,许多事情听到耳朵里,不知道有多羡慕。有时候听着沐德给她说故事的时候,常忍不住的感叹,说若是大京也能如润月一样风俗开放,能让女子读书,又或者重视文风,想必父亲也能找份更好的活计,不至于眼瞅着衙门的那些书生活计给了些没功名的官家子而争不过。

在大京朝,历来崇武远远高于重文。虽说朝中文官不在少数,只是就连沐德都知道,在朝廷上掌握着实权的,永远都是手握重兵的武将,就连他们赫连家的老祖黄帝,也是靠着兵马才赢下了这片土地。而在这里面,压根儿见不着什么文官的功劳。

就是因着这样,才有了重视军功武艺的风俗,让文官一直以来都是以辅佐为首,就算是科考榜上有名,状元及第,也是从末位之官做起,不能得到重视。

因着一直文风不盛,在民间更是没有许多需要笔墨的活计,而那些末位之官们,虽说满腹文叟叟的诗词,更有许多铿锵愤慨者曾想要改革,只是贵族家多为武将,文职者身后没有家世撑腰,又不懂左右逢源,那基本上就是如芍药他爹一样,早晚让人寻个法子将官职给顶了,就算是拿着举子的印信也是没用的。

这还算是好的,且不能打听有多少因着目下无尘的清高脾气,让人暗中给杀了的。那都是常有的事。

对于此,沐德自然深知书生之辛苦。就如她一般,从小被人耻笑欺辱,而说起原因,也不过就是因为喜爱文墨,让人觉得是个天生没本事的,好欺负。

也就是后来,得了圣旨,又习了功夫,因着身体壮实了,胆子也跟着大了许多,才敢明目张胆的显摆自己喜爱舞文弄墨的事情,只是若是真搁在普通人家里,哪里真有人敢这般卖弄文采呢?

想来,自己从小这般的命运,比之民间的人不及,比之朝堂上的文官们不及,比之父皇则更是远远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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