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唐琬有些震惊地看着面前跟她禀报消息的晴儿。

晴儿只得又重复了一遍，“小姐，外面都传遍了，张小姐被赐婚给了固城伯，原本还要将李小姐赐婚给四皇子，只是四皇子自己拒绝了，这才作罢。”

也不知道是不是安王的自刎打击到了这位皇帝，那日之后，便下旨将早早被赶去封地的固城伯封为固城公，赐婚张慧雯为固城公夫人，责令固城公不日上京完婚。

还封四皇子赵泽为衡王，赐婚他与李婷婷，只是这位四皇子自己拒绝了，而陛下竟也没有罚他，还令礼部尽快收拾好衡王府，让衡王出宫开府。

皇帝这一下父爱大发，给没封王的儿子封王，没成婚的儿子赐婚，可偏偏这婚赐得，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

想到那天还看见霍飞尘安慰李婷婷，李婷婷也不曾拒绝，唐琬暗松一口气，好在四皇子，衡王拒绝了，不然这世间怕是要多一对怨侣，两个伤心人了。

不过李婷婷的事没成，张慧雯的却是圣旨已下，无可更改。

唐琬叹息一声，又想起什么，“平王呢，平王不是也没成婚吗？”

好在晴儿消息实在是灵通，“据说昔年有高僧批命，平王殿下不宜过早成婚，从前贤妃娘娘不信邪，请皇上给平王指婚过，那姑娘大婚之夜就死了，之后便没人再说让平王成婚了。”

唐琬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一时唏嘘，好好地姑娘就这么丧了命。

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张慧雯，之前分开的时候，几人约好了去李府相聚，正好如今风声已过，唐琬便着人准备拜帖。

还不等唐琬准备好，就收到了李婷婷的邀请函，可见这事闹得，很多人都在着急。

翌日，唐琬收拾一番，就朝着李府而去。

左佥督御史虽是正四品，但其独特的权力让这一职位颇有些凌驾于百官之上的意思。

李府的地理位置也十分不错，京城作为全国的权力中心，物价房价都称得上是全国之最，其中又以靠近皇宫的为最，而李府离皇宫便只隔着总是勋贵。

唐琬跟着下人迈步走进，见这李府虽然不大，也都是按着规制建的，却处处精致，细节处透着不凡，想来李夫人该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

李婷婷的院落，则跟李府有些格格不入。

唐琬走进李婷婷的院子，只觉得此处，当时名副其实的富丽堂皇。

“你这么收拾，也不怕有官员参你爹爹贪污受贿。”唐琬实在是被这一屋子的金玉制品晃得眼睛疼。

李婷婷则浑不在意，“没事，我家算是涔商的一员，这些不碍事的。”

“涔商不是学而优则贾吗？怎么你家如此不同。”

听到唐琬的问话，李婷婷抿嘴笑起来，回：“确实是学而优则贾，但我爹爹，可算不上学而优的那个。”

唐琬有些哑然，涔商是很会读书吗？李大人年纪轻轻官至正四品，在李家，竟算不上学优之人。

“好了，不说这个了。”李婷婷与唐琬玩闹过后，可还没忘记今日的目的。

“霍姐姐和张姐姐还没来，我先与你说。”李婷婷神色肃穆。

“陛下的赐婚旨意，想来唐姐姐你已经知道了，你才来京城，怕是不知道，五皇子固城公，母亲是番邦女子，凭着貌美得了陛下几日宠幸，侥幸怀了孩子，原本陛下是不想要的，只是禁不住那位美人哀求，才留下了这个皇子。”

“不管是意外也好，故意也罢，五皇子出生之时，便是那位美人命丧之日。之后宫里由着这位皇子渐渐长到十岁，便指了一块封地，将这位皇子分封了出去。”

“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那封地紧挨着那番邦，物资匮乏，土地贫瘠。”

唐琬听到此处，拧起眉头，“陛下既是如此不待见这个儿子，怎么还将他安排在其母族附近，也不怕那位直接带着封地回其母家乡去？”

“况且张姐姐祖父是太傅，这样身份，便是太子妃也做得，怎么就被陛下赐婚给了这位。”

李婷婷没有说话，却是刚踏进院门的霍雅南接过了话头，“这也是我们今日想讨论的。”

霍雅南今日一袭黑色劲装，满头青丝束成了一个高马尾，飒爽利落。

张慧雯则还是她惯常的蓝色长裙，温婉柔美。

“慧娘在这里先谢过几位为我费心了。”张慧雯屈膝行礼，神色淡然，仍难掩哀愁之色。

李婷婷从小就跟在张慧雯身后，两人就跟亲姐妹一般，“姐姐别担心，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我倒是有个消息，你们要不要听。”霍雅南卖了个关子。

李婷婷先焦急道：“哎呀，霍姐姐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还卖什么关子，快说吧。”

唐琬和张慧雯虽然没有开口，眼神却也隐隐透露着这个意思。

霍雅南原本也只是逗逗几人，活跃一下气氛，让她们不要这么苦大仇深的，可几人显然都没有领会到这个意思，索性一股脑全说了。

“我家不是一直驻守哈其草原那块吗，离固城公封地不远，来时我问了我爹，说是那位固城公，自去了封地之后，就没怎么出过府，但年年都会往京城送信。”

唐琬抓住了重点，“这送信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是皇子，就算不受宠，也该问候陛下。”

“可奇就奇在，这信不是送到皇宫的，而是送往京郊行宫的。”

“京郊行宫？”张慧雯显然想到了什么，“京郊那处虽然是行宫，可陛下已经十几年没有去那里住过了，算算时间，似乎就在固城公出生之后。”

张慧雯眼睛微微睁大，似乎被心中那个答案惊到了。

唐琬则毫不顾忌，“固城公去边境几年都不曾有异动，一直待在王府里，倘若美人没死，而是住在京郊行宫，那就说得通了。”

“可陛下为什么这么做。”李婷婷不解。

事情似乎变得复杂起来，还不如之前固城公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呢。

“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圣旨已下，抗旨是死罪，不管他固城公人怎么样，背负着什么样的秘密，我也只能坐这个固城公夫人。”张慧雯开口打断了几人的猜想。

看几人神色不好，还在为她的事担忧，张慧雯缓和了神色，柔声开口，“不管怎么说，我祖父事太傅，陛下总不能送我们张家去死。”

这话说得没错，张太傅是三朝元老，朝廷的肱骨之臣，人品功绩有目共睹，想来张慧雯的安全是可以保证的。

想了想，张慧雯又开口转移话题，“婷婷你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跟小霍将军扯上关系的，我竟然都不知道。”

知道张慧雯不想她们为自己担心，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将她们都扯进深渊里，唐琬便也配合着，调笑李婷婷，“就是，看看那日，某人哭得跟个兔子似的，可把小霍将军急坏了。”

霍雅南开口维护自己未来的小嫂嫂，却是将李婷婷彻底钉在了霍家的船上，“你们够了啊，我还在这呢。当着我的面欺负我霍家的人，是不是讨打。”

李婷婷被几人配合着，逗得红了脸，半天这热意都消不下去，只是嗫喏着，“也没什么，就是多见了几次。”

一听李婷婷这话，几人兴趣彻底被勾起来了。

唐琬率先开口，“咱们几个什么时候不是一起出去的啊，什么时候你这个小的背着我们会情郎去了。”

张慧雯也故意装作不开心的样子，“唉，婷婷大了，也不需要姐姐了，这么大的事，姐姐竟然都不知道。”

李婷婷信以为真，也顾不上羞涩了，忙不迭地开口解释，“不是。”

可说完这个，李婷婷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就是同乐宴那天不是初见吗，之后又碰见几次，一来二去，不就看上了嘛。”

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唐琬还以为是蚊子在叫呢。

“那我问你，是他英雄救美了？”唐琬开口。

“没有。”

“那是他一掷千金搏美人一笑了？”

“没有。”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唐琬上下打量李婷婷，好似要看出什么来。

“没有没有。”

张慧雯止住了还要再问的唐琬，“好了，快别拿你话本子里的内容问婷婷了，越问越荒谬了。”

“好啊，原来你是拿我寻开心呢。别以为我没看到，那天你可是和陆世子一块回来的。”李婷婷一直被盘问，可终于找到一个反击的，赶忙转移话题。

“呦，倒是我们忘了，这不还有一个呢吗。”

霍雅南和张慧雯那日已经知道唐琬和陆彦怎么回事了，可看婷婷小兔子急得脖子都红了，便也顺着她的意思。

“也没什么啊，就是一起回来了，又怎么样。”唐琬想到什么，说到最后，竟是虚张声势起来了。

霍雅南和张慧雯对视一眼，这是，有情况啊。

“难不成生死之际，患难之交，我们琬儿也开窍了？”张慧雯拿起帕子，沾了沾嘴角。

唐琬就不是个扭捏的人，更何况她一早就对陆彦有好感，从前顾忌许多不曾回应，还屡次拒绝。

可那晚喊杀声震天，走在寂静巍峨的宫墙之下，看着前方陆彦的背影，明明该是慌乱害怕的，她却只觉得心安。

或许一开始没有察觉到，但唐琬回府之后，还是不时会想起那日的事情，原以为会成为梦魇般的存在，可细细想来，竟只觉得甜蜜。

无论什么时候，都有这样一个人，走在你的前面，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他都不会放开你的手。这一刻唐琬觉得，那些所谓的顾虑和担忧，都太过杞人忧天，怎么能因为那样的理由，便拒绝这样一个人。

想到这里，唐琬觉得有什么不可说的，总归往后她们也是要知道的，故理直气壮道：“怎么了，不行吗，我唐琬就是看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