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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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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孩吃完了泡面来换王盟,王盟下了一把干面条,瞟瞟霍宇,后者俨然成了坐在亲子共读班最后一排的听众,想了想,又下了一把面。

吴邪腿上摊着素描本,说:“童话和你读过的神话寓言很相似,你可以直接当它是寓言。童话的主角常常是小孩和动物。编故事的人给动物赋予人的感情和思想,借动物的活动传递某种寓意,这你应该明白。”

作为一个神话投射现实失败后的替换品,小闷油瓶对这种故事熟悉到激不起一丝好感,故事大部分是虚构的,只是民间故事在流传中被夸大和演变的产物,但它们的信徒和利用者总会制造出一系列后果,因此了解故事很有必要,这样,不得不承担后果的人可以看清自己将要承担的命运。

“对于童话,你可以放心,”吴邪看着他,“这些故事是面向儿童的,尤其是这个时代创作出来的童话,没有需要警惕的深刻寓意,主题往往浅薄单一,只起到教化作用。”吴邪边说边想到,这面临一个悖论,张家人的信条一直都是降低内耗,不做不必要的事情,一旦告诉他们什么事情是不需要特别重视的,他们就会直接把它放到一边。

霍宇坐不住了,插话道:“你给他讲什么童话啊,他再小,又不是幼儿园小小班,你们大人真是不把年龄分级放在眼里……我在他这个年龄都自己挑电视剧看了,对了,我小学特喜欢看柯南,你跟他讲破案故事啊,那什么,校园小虎队啥的,男生都对推理故事感兴趣的。”

吴邪反问:“这本里面,你见过推理故事的插画?”

霍宇语塞,嚷了一句:“一定要本子里有才行嘛?”

“没有就不用扯了。”

小闷油瓶在他们争执之际走了两次神,纸页刮过鼻尖,他回过神来,见吴邪翻了一页,这一页也画了草原的背景和两只兔子,只是草原上比前一页多了各种颜色的花草,一棵树底下放着好几排被摘下的花,最顶上正中写了一串简短的陌生语言,字形很奇怪,像符号式的文字。

“Make A Rainbow,意思是造一个彩虹。”吴邪说。

“这天下着雨,灰蒙蒙的,天空阴沉,大兔子打算睡上一整天,小兔子来到树下,蹦到大兔子身上,把他叫醒。

“小兔子对大兔子抱怨道,真希望这场雨快点停,他要和他的朋友田鼠去采花,大兔子说,可是,如果没有雨,就没有美丽的花了,就像你们的成长需要阳光和水一样,花儿也需要太阳和雨水。

“说话间雨停了,他们告别了大兔子来到花田里。雨后空气清新,花香四溢。这时,他们看到天边有道彩虹,横跨了整个天空。

“小兔子说,这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彩虹,我们可以把大兔子叫来,这样他就可以欣赏这最美的彩虹了。

“他们带大兔子去看那道彩虹,当他们走到那儿时,却发现彩虹已经消失了。

“小兔子的耳朵塌了下来,他失望地说,我想给你看看它,它很漂亮。

“大兔子说,彩虹不是时时都有的,它出现在雨过天晴后,所以才这么特别。

“小兔子和田鼠离开了大兔子,在草原上思索着,现在没有雨,彩虹一定不会马上出现了,于是小兔子说,我们造一个彩虹,给大兔子吧。

“他们在草原上发现各种颜色的花,有黄色的郁金香,橙色的向日葵,还有叫不出名字的红色、蓝色、青色的花朵,在大兔子午睡的树下,有美丽的紫罗兰,它有着雾霭般的紫色。他们采下六种颜色的花和绿叶,按照彩虹的颜色序列排开,形状摆成一个弯弯的桥。他们跳到大兔子身上,叫醒了他。

“大兔子看向天空问,彩虹又出现了?小兔子引着他去看花,大兔子看到了花朵组成的彩虹,他感叹着说,这是我见过最美的彩虹了,它是由你们的想象力做成的。

“黄昏时,小兔子和田鼠分开了,大兔子抱着小兔子回到了兔子洞。

“小兔子说,猜猜我最喜欢什么颜色?

“大兔子说,红色?蓝色?

“都不对,小兔子说,我最喜欢彩虹的颜色,它集齐了所有颜色。

“大兔子说,猜猜我最喜欢什么颜色?

“小兔子说,青色?紫罗兰?

“都不是,大兔子说,我最喜欢的颜色,是你。

“不对,小兔子说,我不是颜色。

“大兔子说,彩虹只出现在雨过天睛的时候,而你照亮了我的每一天。

“小兔子说,猜猜我有多爱你?

“大兔子问,比彩虹的颜色还要多?

“对,小兔子说,比彩虹的颜色还多。”

故事结束了,吴邪停了一会儿,他讲到一半时,就注意到小闷油瓶的眼睛虽还在图画上,视线的焦点久久未动,不知在想什么。吴邪有一种感觉,一个简单的故事,反而是闷油瓶这样的人最难理解的,走神也情有可原,收起了素描本。

小闷油瓶抬头看他。吴邪打开食物袋子,那里面装了一堆巧克力,这一袋都是高热高糖的东西,用来补充能量,他记得里面有几颗糖,翻了半天,翻出两根真知棒。

“来,听故事的奖励。”

小闷油瓶看着皮质半指手套上摊开的东西,没接。

他知道从装食物的袋子里拿出来的就是食物,也看得懂那三个字,但他不认得这个食物,他看看袋里的另一种食物,包装上印着陌生的语言,和图画顶端的语言应该是同一种。图画,词汇,说话的方式和使用的文字,都是他所陌生的,到此为止,除了用吴邪的“来到几十年后的时空”来解释这种陌生,他想不到更合理的逻辑。他想证实自己的猜想:这个时代的人是否广泛使用那种自己一无所知的语言?这个问题和下斗无关,不会立即得到证实,最快的方法是询问吴邪,在这个问题上吴邪没有隐瞒的必要,多半会如实回答。但,是那个青年在旁边注视他们,这地方空间很狭小,没有风声来遮掩,一个人发出声音,周围所有人都能听到,他不想让更多人知晓,只得沉默。

吴邪会错了意:“想找巧克力?”

小闷油瓶摇头,他见吴邪讲完了故事,便想缩回角落。

“把这个吃了,”吴邪递给他,“是糖。”

小闷油瓶看见吴邪撕开了包装,沿着白色塑料小棍一路往上,一个半透明的、黏手的红色小球露了出来,在他的记忆里,只有冬天街上叫卖的冰糖葫芦是这样的球体。

他见过糖,也曾经吃过,糖和糕点都有粘黏感,白糖是颗粒状的,很久以前,在过年的时候,有人给过他一块糖,那人的五指一样长。

露指手套下的手指如常人一样长。

他已过了会为年关别人给的糖记上很久的年纪,再次遇到同一件事,他思考的问题是不同的——他会不会以前见过吴邪?

他接过小棍,遍历了能够记得起来的回忆,没有相似的身影。

“等一下,”吴邪说,“不要嚼,含在嘴里,它自己会化。”

他咬住了红色的球体,那球比糖葫芦更硬,球的中间有一段环状凸起。

霍宇嗦着面条,有槽来不及吐。真有点离谱,他想,这小孩能赶一晚上的夜路,还不会吃糖?短短十几分钟之内,他看了太多荒唐事,吴邪就是下一秒给小孩示范怎么吃糖他都不奇怪了。

他们蒸馏出的水装满了两个250毫升的空瓶,王盟把管子收了起来,那管子说是管子,其实就是小帐篷的杆子,他们的行李里有一个单人帐篷,是从前面死的人包里捡的,没人用,所有零件被瓜分,王盟分到两根杆子,杆里是空心的,刚好拿来蒸馏,他收着东西,一边问:“老板,还有两包泡面,你们要不要来点。”

吴邪也觉得吃热食好一点,让他去煮。霍宇喝完了面汤,道:“吴老板,你应该让他先吃面再吃糖,小孩子吃了甜的,都没心思马上吃正餐的。”

“吃都吃了。”吴邪嫌他多嘴,张起灵是会嫌弃泡面没糖好吃的人么?

事实证明,这一次,霍宇的马后炮有几分在理。小闷油瓶吃得太慢了,面都凉了他还没吃完,吴邪让王盟重新泡了一包,把凉的那碗解决掉,等他洗了锅,小闷油瓶嘴里还含着小棍,他伸手过去:“我给你拿着,你去吃东西。”

小孩一缩红色的舌尖,从嘴里露出透明的一片,被舔得很薄,除了上方有一个小口之外几乎保留了圆形,他吃的是红色的荔枝口味,舌尖也沾了一点红。吴邪接过糖,让他去吃面。

霍宇摊摊手,做了一个表情,证明他有先见之明:小闷油瓶吃面不太专心,比吃压缩饼干还慢,吴邪追踪着他视线的落点,见他轻瞟一眼方便面的外包装,眼神回到锅里,再瞟那包装,似在对比。那包装上写着香菇炖鸡,用着一张食材丰富的图,吴邪猜测小闷油瓶拿不准为什么锅里只有调料和面。他又瞟了两眼,随即放下疑惑,大概是不想深究小事,埋头吃完了面。

吴邪有心解释那只是广告,考虑到可能重蹈上次小闷油瓶被笑了一句就不让再抱的覆辙,便只当没看见。

洞里很冷,死寂里偶尔传来远处管道的回声,这种阴冷和大风刮的冷不一样,身体从内部开始发凉,温度持续下降。吴邪他们待惯了,另外四个人都不太习惯这种冷,熟食带来的温度褪去后,他们裹进睡袋缩在角落,只支起上半部的帐篷,用行李推在周围挡风,如同在搭建一个巢穴。他们又累,又清醒,手脚冰凉,头脑发热,像在等着什么一样,老是睡不着。

“你自己用。”小闷油瓶说。

吴邪知道他指的是睡袋,前两天他昏着任人安排,伤一好就逞上强了,找了一个避风的角落,整个身体都蜷进冲锋衣里。

“一起,”吴邪凑近他说,“这里说话不方便,我有话问你。”小闷油瓶挣扎了几下,没有用力,显然在犹豫。吴邪顺势脱掉他的冲锋衣,把人带进了睡袋。

吴邪再一次把他揽进怀里,下颌擦过他的头顶。小闷油瓶睁着眼睛,不远处几人中一人的听力极好,吴邪不可能跟他说有价值的事,对此他不抱太大希望。吴邪把他垂下的刘海别到耳后,开始说话了,他轻声问:“甜不甜?”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吴邪又问:“装睡?”

他耐心等了十分钟,只等来一个介于呓语和呢喃之间的鼻音。

“只剩一根了,”吴邪说,“明晚讲完画给你吃。”

小闷油瓶发出一个气音,表情有点僵。

“不想吃?”吴邪问。

吴邪的话很多,都没什么意义,这些废话贴着他的耳廓清晰传进去,气音吹到耳洞里,很痒。小闷油瓶埋头避开,吴邪想听清他的一切细微声音,便也埋头,两人争着找东西似的,直到小闷油瓶把头埋进了吴邪怀里,后者没法在睡袋里支起身挑战人体的柔韧度,只能作罢。

吴邪揉了揉他的头发,等他抬头。

“不问你了,睡觉,”吴邪说,“等下闷坏了,来,出来。”

小闷油瓶也不打算一直埋在里面,慢慢抬起了头,看见吴邪在看他,神情丝毫没有保持沉默的预兆,就又缩了回去,这回是搁在他胸口上。

“怎么,”吴邪揽着他小声问,“吃个糖这么不开心?什么事惹得我的兔子不肯出水换个气了?

小闷油瓶不说话。

吴邪哄他道:“他们都睡了,没人听见。”

他抬头张了张嘴,声音很小,吴邪低头去听,说完就钻了回去。

“……吃完,就没有了。”

吴邪也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道:“这糖保存得不好会化掉,也不能一直留着,我先放在你的包袱里面,哪天你想吃了就吃。”

小闷油瓶见吴邪没有笑他,配合地顺着他的手渐渐抬起了下巴。

“别动,我量一下你发不发烧。”吴邪说。

他把嘴唇贴上他的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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