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
第六卷：
「如果我抓不住光……」
·
「比花枯萎在手心里还要难受的事情是什么？
是你发现自己逐渐遗忘花的美丽。
那朵曾经带来过芬芳的花淡化在记忆的黑潮，
那束曾经轻飘飘落在你眼睫上的光渐熄在无尽的寒雨，
如同冰块融化在空气的无法掌控。
没有人能抵挡时间的流逝与模糊的侵蚀。
·
病情为之恶化，我又一次进了病房。
这一次，再没有一个那样的女人会出现在我面前……
这一次，我收到了一封迟来的信。」
·
「敬启：
……
活着的人，不必再去怀念过去的人。
让一切都往前走，别回头。
让故事留下结局，就此翻篇。
敬具
XX年四月二日
小林木子留」
·
「如果我抓不住光，
如果我得不到救赎，
那就让天空压地，
那就让海水倒灌
那就让人们仰望，
让世界为我陪葬。」
——
“站住！”
果戈里甩着斗篷，跳跃闪现在无数楼顶之上。
被他追着的是一个看不清容貌的身影，黑色的风衣在空中自由的飘荡，如同一只极限滑翔的鸟。
对方同样身具空间属性的异能。
事情起因是果戈里昨晚听费奥多尔讲述了他的怀疑，一时兴起便去了防守严苛的异能特务科管辖下的实验基地。
在费奥多尔早前就已经在寻找战场死亡天使踪迹的前提下，果戈里要找到这个地方并不是太难。
原本果戈里的目的仅仅只是死亡天使，但他途中发现了更好玩的事，于是他依旧一时兴起的带走了他眼中很有趣的东西。
哪怕在他拿走的那一瞬间，警报就响彻在整个实验基地，也不能消减果戈里的兴奋。
也就是这个计划外的伸手，导致果戈里只能暂且放弃对死亡天使的寻找。
可就在他好奇那张被他带出来的纸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时候，他正在追击的人突如其来抢走了这张纸。
还没有人敢从他手中抢走过什么东西的。
果戈里气得有些狠，牢牢锁定着周围的空间波动。
就是因为同为空间属性，果戈里反而能从对方破开空间造成的波动里得知线索，借此来锁定对方的踪迹。
对方要是单靠物理行为来逃跑，果戈里还真不一定能锁定对方。
除非对方拉开和他的差距，不然只要果戈里不放弃，对方就别想逃脱他的视线范围。
一边追着，果戈里一边打通费奥多尔的电话，简单述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这世上空间系的异能力者并不多，果戈里需要费奥多尔来锁定目标，明白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是谁。
除非保密等级太高、尚不为人知的小透明以及谨慎到不出现在任何视线范围内的神秘者，不然以费奥多尔的能力，足以筛选出嫌疑范围。
要知道果戈里曾经和费奥多尔在欧洲扫荡过不少机构的情报部门，他们手中的消息难以数计，想要找个人并不难。
——
旅馆。
“纸？”
费奥多尔抱起电脑，有些迷茫的侧了侧头。
听到关键词，云居间知耳朵细微的动了动，顿时转头看向费奥多尔，什么纸？！
云居间知目光专注的落在那小小的身影上，惹得费奥多尔突然抬眸看了过来。
“嗯，空间异能力者，黑色风衣，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金色头发？”
“嗯，我这就调查看看，你能追上他吗？”
“有人察觉到你们了？”
费奥多尔敲着键盘的手一顿，稍微坐直了点。
——
余光里一瞬即逝的不明身影，高楼上投递来的不明视线，街道骤然转头撇过的眼神。
在他跟着那个人逐渐从隐蔽的小巷、凌空的楼顶转为毫无掩饰的街道，闪身在三三两两的人流中，他们引发的动静也终于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果戈里感受着和前方不断缩小的距离，将身后的动静抛之脑后。
谁也不能阻止他抓住那个人！
——
“你看见了吗？”
绫辻行人看着方才闪现的身影，眯了眯眼。
“看见了。”安室彻提着购物袋，同样诧异。
果戈里为什么会在这？
“看来横滨比我想象中还要有趣的多。”
“呵呵。”安室彻讪笑。
绫辻行人开口提议道，“跟上去看看吗？”
“你能追踪到他的痕迹吗？”
“会有人替我们指引方向。”
绫辻行人侧头，看向街道里不约而同朝一个方向离开的某些人。
——
临近擂钵街。
“那张纸在哪？”果戈里逼问。
身前血色扬了满地，一截的左腿掉落在角落。
他的异能有多好用，果戈里现在就有多痛恨空间系的麻烦。
“你找不到那张纸的。”暴露出容貌的男人吐出一口血，笑得肆虐。
那张纸已在他逃亡过程中转交给了他的同伴，而眼前这个人，也绝对不会知道那张纸的下落！
虽然不知道这纸和多日前的异象是否有关，但单凭这突然出现在异能特务科这个特殊节点，就足以证明它的异常。
更别提还有人专门盗取这张纸，他是旁观了果戈里盗窃的全过程，自然以为这纸便是他这次行动的目标。
在所有人都毫无头绪都情况下，第一个出手但又完全没做好保密措施的人，无疑是为剩下的人点亮了明灯。
而这盏明灯，光芒也即将吸引更多的人。
眼神微眯，手起刀落，解决了男人的果戈里准备回头把之前经过的地方再度排查一遍。
一个闪现，果戈里消失在原地。
而更多的人则是闻着味寻到此处，在观察了一番尸体后再度离开现场。
即便是前后到场，但难免会在错峰调查中偶然碰面的人。
对此情况，偶遇的每个人都十分警惕又各自安好。
在目前还未出现目标的情况下发生冲突，那是最愚蠢的选择。
后续过程中，光是看见尸体就超出十指之数。
不同于果戈里的茫然，这些人中还是有部分人认出了男人的身份。
隶属英国的空间异能力者。
认出身份的人瞬间理解了果戈里离开的行为，空间系异能力者就是麻烦，没人知道这个人会把东西放在哪里。
果戈里没有得到东西的离开在情理之中。
但为防止是果戈里自导自演，他们一边持续关注果戈里，调查起他的去向，一边开始搜寻已到横滨的英国势力。
认不出的则一边加紧调查来历，一边关注起撤离横滨的要地，为锁定拿走不知名物件的所属国家以及势力组织。
中原中也小跑上前，在限时参观的最后成功搭上末班车围观了一波。
在这件事发生后的不久，晴树和森子就途径了那地方。
让她停下的原因不仅仅只有过于惨烈的分割现场，更多的是因为这个零散碎块主人身上的财物并未被盗取。
擂钵街是什么地方？
那是雁过拔毛的深坑。
在这种地方，能在死后还留有一身财物就足以证明这人本身的麻烦。
晴树其实也有想过要不要拿走那些财物，但她的想法被同行的森子拦下，反倒十分警惕的远离了现场。
森子对于生存有着自我而深刻的理解。
“唔、”中原中也捂住嘴，显然是没见过这么让人反胃的画面。
“呕、”
“呕、”
胃里反酸，中原中也撇开头，不忍直视那画面。
他的身后，白濑弯着腰大吐，中午吃下去的东西尽数倒腾出来。
“中也、”白濑扶着墙，伸手朝中原中也晃了晃，准备拉他离开这。
虽然白濑见过的尸体并不少，但这种程度的处理手法还是太挑战他的神经了。
“……”中原中也拉住白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森子的劝诫是对的。
这画面，他们确实接受不了。
只是中原中也自觉想要分担些什么，主动提及要去见见世面。
他总要知道自己未来可能会面对的是什么。
这也不过是小场面而已。
中原中也脚步有些软，脑海中不断回想刚刚那冲击力十足的画面，又不自觉想到云居间知。
这就是强者所要经历的事情吗？
他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
迎面撞上两个孩子。
安室彻再度重现了曾经经历过的事，同样的三个主人公，而他的身边却不再是青木。
扶住有些失神的中原，安室彻有些意外，“中也？”
他怎么会在这？
“安室哥哥？”
中原抬起头，有些迷茫，又侧头看向结伴之人。
这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安室彻皱了皱眉，抬头看看稳住白濑后绕过他朝前走去的绫辻行人，又低头看了看脸色苍白的中原中也。
“别去。”中原中也没来得及拦截，告诉他转角后是什么，就见绫辻行人早已停在路口，目光真专注而认真的看着狭隘的小巷。
安室再度皱眉，绕过中原中也，朝绫辻行人走去。
小巷里是四分五裂的暴力艺术，也难怪他们接受不了。
相对于那两人的难以忍受的苍白，绫辻行人的表现要镇定的多，一脸思索的模样，似乎在想什么难解的谜题。
“这是之前看见的闪现者？”
“看起来应该是被追击的目标。”绫辻行人手抵着下巴，思索道，“看样子对方并没有得尝所愿。”
要是得偿所愿，现场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了吧。安室彻讪笑，说起来果戈里下手还挺狠啊。
安室彻都有些担忧云居间知那边的情况了。
“你需要看多久？”
安室彻看了看四周，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来。
“我去观察个五分钟，你等我一会。”绫辻行人迈步朝里走去。
安室彻朝白濑和中原挥了挥手，“等我五分钟，到时候一起离开。”
他也有些事情想和中原中也谈谈。
倒是绫辻行人诧异的看了眼安室彻，“我以为你好歹会陪着他们安慰一下。”
“安慰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弱肉强食就是擂钵街的准则，他的安慰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况且，难道你就不需要我了？”
安室彻从怀里拿出手帕递了过去。
绫辻行人盯着他看了几秒，这才接过捂住口鼻去观察细节。
空气中浓厚的铁锈与两侧腐败的垃圾酸味被手帕上的洗涤剂香味掩盖，隐约还能嗅到淡淡的咖啡香。
绫辻行人蹲下身，嫌弃的伸出一根手指，试探性的翻找着可用信息。
他不认识来自国外的异国人，更别提那些乱七八糟的机构组织。
他的一切推理都要从现有资料中分析解剖。
安室彻抵着鼻子，皱着眉靠近，蹲在绫辻行人身边，“能分析出什么吗？”
“非攻击型异能力者、”
“这衣料，款式、做工，按照福尔摩斯衣服设计的风衣。”
“除了没有帽子和烟斗，一切很符合。”
“袖口留有的香烟灰是最受至英国人欢迎的品牌，每一百个英国男人，其中就会有七十多男人喜欢这个品牌。”
“推崇推理的英国人。”
“根据他身上的工具来看，应该是某个组织的杀手，我倾向于是死士。”
“这又是什么根据？”安室彻好奇。
“他死得太快了。”
“这年头死得太快也成破绽了。”安室彻吐槽了一句，他其实能理解绫辻行人的推理。
正常来说，就算抵挡不住，逃也是能逃的。
但他的死法过于蹊跷，行凶者的处理手法包含着泄愤的情绪。
这也就多出了一个问题，行凶者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绪？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必须拖住果戈里，从而为某个人提供充足的撤离时间。
而在追击逼问的过程里，垃圾话成为拉仇恨与注意力的最好手段。
“你呢？”绫辻行人反问。
在他看来，安室彻是一个不知深浅的情报商，而他对自己的导游一无所知。
现在这情况，就是一个小试探的好时机。
安室彻抿嘴一笑：“英国XXX组织，名为XXX的空间系异能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