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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沈令说他不是冯映的人，听听就算了。

这事儿上头，不是听你说了啥，而是看你做了啥。

他之前还纳闷，为啥沈令非要拎着他上金殿杀人，合着在这儿埋伏哪。

想想看啊，在北齐皇帝已经投降之后，沈令带着塑月秦王杀上金殿，屠戮宗室，最后还毕恭毕敬当着所有人的面跟他汇报，有脑子的都会觉得杀尽宗室是塑月的主意，他叶骁就是来当监工的，所有罪过都是塑月的。

一点儿毛病都没有，逻辑极其完美——除了一点：就是沈令为啥跟他扯重生这么怪力乱神的玩意儿，直接开价谈条件它不香么？

只能说，在沈令和冯映勾结的前提下，沈令脑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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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叶骁也不跟他争，只沉沉一笑，说那沈大人为什么觉得，塑月会同意这个条件。

沈令答的简单干脆：因为塑月一口吞不下北齐。

简单说来就是北齐这口肉，塑月想吃，可以。想一口吞下，先不说塑月有没有这个能力，只怕东陆之上荣阳、大越这些列强也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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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摇摇头，“沈大人想岔了，这条件不差，我听了都心动，我的意思是，塑月为何要放着幼儿赵王不立，要去立冯映呢？”

他无辜摊手：帮战败国立贤王，塑月得多吃饱了撑的？

“因为殿下在我手中。”

沈令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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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知道塑月显仁帝把自己唯一的人渣弟弟当儿子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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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特么的不还是绑票勒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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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叶骁立刻脑内小戏班子开动：

沈令：得立唐庐王冯映当新帝（晃晃手里拎着的叶骁）

显仁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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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音不对……算了，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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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摇摇头，说沈大人我不是打击你哈，要是现在城下是我哥我姐，或者是蓬莱君，你这招都有得用，但外头是我小姨，拿我威胁我姨妈那是做梦，我姨妈那路狠人，你把我绑城墙垛子上，不用你开口，我姨妈能先一箭射死我，箭头还得抹毒，保证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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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蓬莱君”三个字，沈令眼波轻动。

蓬莱君名叫元苍河，乃是塑月先帝男宠，先帝赐号蓬莱，封为君位，目前在大理寺正卿的位置上，与楚国王姬共同主政塑月。

沈令恭敬对他一低头，说这就是我希望殿下帮我参详的地方了。

“那我若再加一个条件，殿下看阳将军会不会答应。”他顿了顿，淡淡道：“我今日得到消息，唐庐王正在向王都进军。”

他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叶骁，“想必，阳将军也知道这个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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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脸上所有的表情在瞬间消失。

他眯起一双深灰色的眸子，在微弱烛光下，他的眼睛显出一种近于青黑的颜色，他一字一顿地道：“沈令，你在威胁谁呢？”

沈令闭了一下眼，恭敬折腰，道了句下官不敢，然后复又抬眼看他，慢慢地道：“我的军队也在赶来途中，现在城内有我，城外有两支军队，我想，即便是阳将军这种场面也不好应付吧？两权相害取其轻，在整个方案对塑月有利的情况下，阳将军自当有所取舍。”

叶骁面上表情阴晴未定，他紧紧看了一会儿沈令，忽然展颜一笑，“嗯，我觉得我姨妈会同意的。但是呢，她大概会开一个你很难接受的条件。”

“比如？”

叶骁却笑眯眯地住了口，沈令也不甚在意，继续最开始的话题，向叶骁要一样信物，好随信送给阳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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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叶骁颈子上挂着的一块佩饰。

那块佩饰与叶骁腕上手镯同样材质，非金非玉，乃是蓬莱君所制，先帝所赐，叶骁从不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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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着喊着要拿此物先取我的命——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

叶骁这人该装孙子绝不叫爹，麻溜把佩饰摘下来递给沈令，还笑语了一句，“我怎么一点儿也不奇怪你知道它呢？”

沈令恭敬接过，对他微微躬身，“我知道我可疑之处太多，我只能说，我并非唐庐王的帮手，而我昨日带殿下上殿，只是想让殿下知道……”

他起身笔直地看向叶骁，漆黑眼眸带着一种冷静的狂气：“……殿下，那些会伤害你的人，现在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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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唇角忽然有了一丝温柔的弧度，“我曾发过誓，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殿下。而若有人流了殿下的血，我就流他的血。这个誓言，两遭人生，我都要守的。”

叶骁从这句话里嗅到了深不见底，冰冷的狂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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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所以刚才沈大人为啥要半夜摸到我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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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扭过头了头，沈令脸红了，沈令匆匆告退，沈令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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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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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叶骁的院子，沈令在寒风里拍了拍犹自冒着热气的脸，心里想，说出来叶骁是不会信的。他只是想看看他。

在充满血腥和杀戮的白日之后，他只想看看睡着了的，叶骁的脸。

不过睡脸没看到，但是看到裸背了，不亏不亏。

沈令的脸又红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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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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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那封附了叶骁佩饰的信，天一亮就送到了塑月大营主帅阳知风的书案上。

——就这么简洁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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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阳知风书案上摆着三封信。

一封沈令的，一封从塑月飞鸽传书送来，就一句话：妖星犯紫微垣，切北极三星而过。

北极三星，主诸亲王皇子。

另外一封则是一份紧急军报。

阳知风脑壳生疼——这都什么事儿！

她按着太阳穴给沈令回了封信。

约他明日塑月军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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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沈令一人一骑一刀，直入城外塑月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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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阳知风带了一份礼物：北齐皇帝的人头——以及整个北齐宗室除了赵王与唐庐王，尽皆覆灭的消息。

阳知风被他结结实实地惊到了。

老妇人噎了好一会儿，挥挥手让帐内其他人都出去，十分谨慎地表示沈侯有话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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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想想，说那我长话短说吧。

“我希望北齐归为塑月属国，新主迎娶塑月宗女，以结秦晋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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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知风：这未免也太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