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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苦笑一声，他看着对面亮晶晶眨眼睛的叶骁，慢慢地道：“可我还是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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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觉得空气“矻碴”一下就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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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动动脑子！快挽回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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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石火之间，容不得叶骁细想，他忽然一拍桌，强行问了一个极其深刻的问题：“你说，按照约定，我哥娶冯映他妹当皇后，冯映再娶我哥的外甥女当老婆，他们该怎么称呼对方？是我外甥女管我哥叫妹夫啊，还是冯映管我自己妹妹叫舅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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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第一个想法：这句话和上句话一文钱都不挨着。

沈令第二个想法：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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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甥女嫁给了我嫂子的哥哥当老婆，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不，这只是前头商量事儿的人讨论的时候压根没想过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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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行找补的叶骁说完之后也发现自己一下触及盲点了，于是他和两次人生加在一起都没想过这个问题的沈令，一起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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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块发了一会儿呆，沈令呆呆地说那怎么办？

叶骁深沉地想了想，表示不怕，这四个人这辈子很难处在一个地方，再说了，这是礼部操烦的事儿，我又不领礼部的俸禄，操这闲心干嘛？

这事儿现在重要么？不重要，咳，揭过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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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什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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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朝沈令招招手，沈令过去，他把沈令按坐在罗汉床上，俯身看他颈子。

沈令脖子上两道伤疤一横一竖，在左侧交汇，摞成亮白的一小片。

叶骁仔细看了看，叹了口气，直起身子，说东西没带在身边，那天就没缝，果然留疤了。

他拿手背把沈令的领子虚虚拢了拢，唇角似笑非笑：“我虽然喜欢剖人，但缝人也很拿手，”

沈令点头，“殿下是东陆之上数得着的外科圣手，我前生右手手筋就是殿下求了塑月黛家珍藏的‘龙筋’为我亲手接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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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果断放过为啥沈令连塑月秘宝“龙筋”都知道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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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施施然走回书案前，翻了翻刚才沈令单独整理的一摞奏章，看了几本抬头看他，沈令正到他案前，叶骁好整以暇地托腮看他，“……全都是？”

“全都是。”沈令恭敬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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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摞全是弹劾沈令的奏章。

罪名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什么都有。正经的有沈令蓄养甲士，不正经的有他部下策马踩了人菜摊子居然只赔了两贯钱。

叶骁特别想吐槽，不然呢？

还好他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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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把最底下那本抽出来，这本是正经的，弹劾沈令私自查抄沈行府邸，并且私扣沈行的事。

他喟叹道，沈大人真是实诚人，这要是我，说不得要偷偷藏几本弹劾的奏章起来。

沈令只回了一句不敢欺瞒殿下。

叶骁把涉及沈行的那本奏章推到他跟前，“这些我全都留中不发。很多事儿呢，我都不想计较，但是关于沈行，你为了什么抄他的家、抄到什么了都可以不提，这件事我也可以不追究，但是……”叶骁慢吞吞地抬了眼，他朝沈令露出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笑容，“但你得跟我交个实底。沈大人，沈行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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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沉默了片刻，告诉了他沈行逃走月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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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样子，他只是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就把这事丢在一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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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三，显仁帝宣布与北齐卞阳公主的婚事。

五月初九，司天台卜定了安宁王姬叶横波与北齐国主冯映的请期，定在了今年十月初七。

五月十三，定下北齐国主与安宁王姬将在六月初二启程，同返北齐。

得到这一连串消息的叶骁明显在朝堂上喷人效率至少提高了三成。

然后东宫书房的灯就没在三更前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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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这头一大堆事儿，不说别的，光沈令靠一己之力就整出了二十八场宗室葬礼，要定谥号、定丧仪、安排遗属。还不能一刀切，有些直接废成庶人，卷吧卷吧找个地方一埋拉倒，有些还得给个爵位再埋，至于家眷，里头该流放的流放、该和离的和离、该籍没的籍没、该让娘家领走的娘家领走。

还有北齐先帝庞大大大大大的后宫。

叶骁这辈子一次性见过最多的女人，就是他第一次去后宫见赵王的时候。

合宫妃嫔花枝招展满布琼楼对他软软下拜的一瞬间，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听到了国库小钱钱们拍着着翅膀飞走的声音——这得花他多少安置费啊！

这一趟从后宫出来，叶骁对金钱的渴望明显又加深了几分。

除此之外，还要开新主登基的恩科，叶骁下诏令北齐诸州府县道举荐有一技之长的贤能。

对待朝野人士，他又打又拉，对素有恶名的，统统抄家，该杀杀该关关，还杀人诛心，每收拾一个都要昭告天下，落实到村，让人去田间地头宣告，说被收拾的这人多么罪大恶极。怎么贪污民脂民膏草菅人命，全是塑月来的大人主持公道哇！

对那些名望甚高的，不管多热脸贴冷屁股，叶骁都不屈不挠，礼贤下士，关怀备至，将一个虚怀若谷的孙子形象演绎得特别到位。

他遇到过真有气节的，一个大儒殉北齐而死，他去吊孝，被遗孀扬了一脸香灰，他抹都没抹，顶着一脑袋香灰，规规矩矩在上香敬拜，留了奠仪离开，一转身再撑不住，迷了灰的眼睛泪如雨下。

却把沈令心疼坏了，让把马车停在僻静地方，一点点儿把他眉睫上的香灰去了，又拿清水洗了眼，眼睛进水涩得慌，他嘤嘤嘤地想揉，被沈令擒住腕子，只拿了一方丝帕浸了温水敷在他眼睛上，一边哄他，一边往他嘴里塞蜜饯，是他喜欢的盐煎海棠果子。

他委委屈屈地嚼了，左边嚼嚼右边嚼嚼，活像一只绝色仓鼠，沈令看得心旌动摇，情不自禁地俯身，一个无比轻软地吻落在了他眼上锦帕。

这个吻轻得像是一个梦境的余韵。

叶骁毫无察觉，沈令心满意足。

然后俩人就麻溜回东宫加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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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叶骁一辈子的行政能力全花北齐这儿了，效果拉满。他二月开始主政，到了五月底已经人人皆颂塑月，北齐宗室人人暗自唾弃。

然后真正的大麻烦就摆在叶骁面前了。

——赵王母子。

昨儿加班，明天补上，中午晚上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