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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同频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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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思宜错愕两秒。

这人真的是...丝毫不按常理出牌啊。

她想着又很浅的笑了下,手伸进口袋里摸索着。

也是,他那么坦荡的人,也确实不会敷衍应付。

陆白川看着覃思宜这先是愣又是笑的挣扎样,也没忍住,“行了,我开玩笑的。”

“给。”覃思宜拿出糖递向陆白川。

两道声音一齐发出,一个微微俯身,一个高昂着头,视线相撞的距离缩减,空调的冷气不知是不是被人调低,猛烈的下降,呼吸也拉近了些,被冷风一系萦绕在空气里,两人都是本能反应的一颤。

周围的闹声还在继续,淹没了塑料水瓶被用力捏紧的声音,白炽灯明亮的投下落在覃思宜手心的糖纸包装上,一缕七彩被折射进陆白川的眸中。

陆白川喉结滚动两下,眼睫往下一眨,自然的接过覃思宜手中的糖,拆开放进嘴里,身子又往后椅一靠,视线又去看她,“真是开玩笑的,不过我还挺喜欢吃糖的,谢谢了,同桌。”

覃思宜收回神,捏着瓶子的手放松,莞尔回他,“不用谢。”

那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覃思宜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陆白川眼里的神情,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覃思宜会拿糖给他,直接怔神两秒,然而下一瞬他就自然的给化解了,没有让场面尴尬住,松紧有度的给予了她尊重也玩笑的恰到好处。

如同一阵风由荒野而来,猛烈又温柔的吹过四季,带着春夏秋冬也不曾给予过的温暖。

“对了,这给你”,他拿出那盒创可贴递给覃思宜。

覃思宜看着那盒创可贴立马就连手摆着反驳,“我没有...”

她话还没说完,陆白川就抬手指着她的左臂,白皙的胳膊上有一道细窄的红痕,血迹干涩,已经有点要结痂的趋势了。

覃思宜顺着看过去,才想起来这个伤口,“这个不严重,都快好了,用不上创可贴的。”

“还是用吧,现在这天儿热,小心感染,方祺以前就这样还打了一针破伤风。”他语气坦荡又诚恳,像是真的一样。

覃思宜又看了那个伤口两秒。

破伤风,这么严重嘛,想到这儿,又偏着眼看了下正跟前桌聊的热火朝天的方祺。

眼里添上抹同情,没想到他看着挺强,原来还没有我能抗啊,小时候发高烧,我也没怎么打过针。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惋惜,接过盒子对着陆白川直言,“行,我拿一个就够了。”

陆白川停也没停一下的紧着就说,“你都拿着吧,就当是糖的谢礼。”

“可是”,覃思宜在心里比较着价钱,“糖没那么贵......”

礼堂白炽灯突然一暗,黑暗布起,周遭传来阵阵叫声,覃思宜的话音也被吞没,礼台屏幕上幻灯片亮起,两道音响放着一中的校歌,上方的灯光追着两侧上台的主持人慢慢放亮全场。

方祺看着台上的人,突然抬高声音朝陆白川的方向偏头,“你一会儿是不是得上去?”

陆白川没先回方祺,头朝覃思宜偏了一点,轻声道,“没关系。”

这没头没尾的话,覃思宜却听懂了。

他听见了。

那么嘈杂喧嚷的环境下,他却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她以为被淹没住的声音。

—糖没有那么贵。

—没关系。

他这声音说不上大,就像是覆在她耳边,上方空调的冷气都吹不散那团燥热。

创可贴外盒包装的左上角不知被谁捏的有些微微泛皱,一小节纸包装翻起,在覃思宜虎口处扫的她又痒又麻。

她撇着眼往左,又看见那支搭在水瓶上的手,不知道是不是他用了力的原因,塑料水瓶外侧有些往里陷。

那人身子也没动一下的就这那姿势回了方祺,“我推了。”

方祺诧异,“这也能推?”

时欲听见他的问题,突然想起来在路上和覃思宜聊到的成绩,出声问着,“那思宜你呢?你不是第二嘛,应该也要上的。”

“对啊,咱四个里面就出了两个上台的人,这怎么突然感觉有点骄傲啊。”方祺的自来熟是真的来的快,这也没多久直接就已经把覃思宜拉进了阵营。

覃思宜顶着那两双扑闪扑闪的眼睛,也是简单的一句,“我也拒绝了。”

时欲看着那俩毫不在意的人,直接就是一顿硬夸,“牛啊!你俩这第一天认识就这么有默契,挺好,以后我们四人组相处有望了。”

方祺看了眼台上的人就知道这发言是要顺位移了,摸着下巴来回打量这那两人,“你俩这难道就叫同频共振,还得是最高段位的那种,难得啊,”说着,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勾着陆白川的肩,“川哥,你不孤单了,有伴了。”

覃思宜捏着创可贴被翻皱起的一小节包装纸,视线也跟着看了过去,眼神有些空。

难得。

一个用来形容稀少、珍贵的词,此时此刻却成了他们两个关系的连接词。

但第一个用难得来形容她的,还是她的父亲。

覃思宜的父亲覃塘,是位音乐剧演员,却因为家庭在表演事业的最顶峰选择了退圈,在米花巷里开了家音乐室,那九年里是覃思宜活的最娇气的时候,受了委屈有人撑腰,想要撒娇的时候也有人宠着,尽管从小心思敏感,覃塘也总会慢慢的去安抚她。

记忆里最清晰的就是覃塘老在她耳边说的那句,我们思宜是最难得的宝贝。

陆白川往右瞟了眼,又回过去睨了方祺一眼,拿着水瓶怼了怼他,“闭嘴吧。”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台上的主持人开始宣布着下一个环节。

覃思宜的胳膊被人点了点,她愣神的一吓,平复着心情,又回过头去看着陆白川,“怎么了?”

陆白川没回她的问题,紧盯着她的眼睛,像是穿过屏障直直的看到深处蕴藏的所有情绪。

明明这种被人窥探的感觉是覃思宜最反感的,就好比你亲手建立的保护屏被别人轻而易举的打碎,所有的情绪都在他面前一览无余的展示着。

可在他眼里,覃思宜所看到更像另一个可以存放的世界,那里山风温柔,土地辽阔,安全又舒适。

她不知道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但她舍不得避开。

他也没有拆穿她,只是很轻很轻的问了一句。

“要吗?”

他的掌心上放着一个小型纸飞机,是刚刚的那张糖纸折的,白炽灯打在上面,又折射出了七彩,像极了她小时候看过的烟花星系。

绚丽宏伟,又稀有。

是独一无二的。

覃思宜没移开和他对视的目光,声音柔软,尾调又透着沙哑,“要。”

覃思宜小心翼翼的接过,放在手心上,白炽灯跟着她的动作变化方向,糖纸也一遍又一遍的转换着颜色,划过她的眼眸。

心中一切不好的情绪都跟着那一次次的变幻消散,她像是独立于这一空间之外,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感受到上方的冷风扫过糖纸,一摇一摆的在她手心上晃动,心脏连动脉搏也随着一起震动。

这场开学典礼到底还是延续了传统,一开就开了整整三个小时。

台上的主持人讲着最后的致辞,音响带着声音传遍整个礼堂,幻灯片由绿往蓝的渐变着向外发出投射,像绿茵交织的梧桐载着广阔的蓝天组成了一条延绵的大道,上面只显示着十五个字。

“欢迎各位在这个夏天来到江台一中!”

结束声伴着雷鸣的掌声一起回荡在空气流动的每一秒,窃窃私语的声音停止,一中的校歌又响起。

覃思宜收起糖纸放进口袋,抬手鼓着掌,情绪平复,脸上也不自觉的弯起笑意,只觉得最后的感染力极强。

点燃了全场人心中的澎湃,像是一场演奏圆满的谢幕。

她下意识的往左偏了头,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禁锢,干净的眸光里盛下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陆白川靠在椅背上,脸上扬着笑,虎牙又露出,视线没放在台上,朝右轻斜,不知是在看什么,蓝绿的渐变色落在他的眼眸里,给他疏离感的脸上滤上一层柔软。

音响缓缓停止,台上的幻灯片也慢慢暗了下去,四周的喧闹声又一波接一波的返场,前排的老师指挥着各班有序离场。

一中的课排的满,上午五节,下午四节,还加着早晚两个自习,但今天是刚开学课程量不大,也相对轻松,晚自习一结束整栋教学楼又恢复了刚开学时的哄闹。

二班是重点班,尽管是第一天开学也没有辱没它这个“重点的名声”,仅仅只是下午的四节课,晚自习的卷子就堪比一天的量,外面放学的动静传进二班人耳朵里,都是回家后要奋笔疾书的时间。

不知是谁突然哀嚎了一声,“天啊!我为什么要在二班啊!”

情绪传递的力量是巨大的,只是这一声,就引动原本安静的教室也跟外面一样开始动闹起来。

有人收拾着书包对着班里人说,“各位英雄,我实在是写不动了,先告辞了。”

“我也不行了。”

“等我休息一会儿,再跟它们战个几回合。”

旁边的吵闹声夹杂着桌椅碰撞的声音响着,覃思宜写完最后一张卷子也放下笔,揉了揉眼睛,撇眼看了旁边。

陆白川屈肘撑着下巴,教室里的风扇吹起他翻看的书页,黑色的背景上映着两束弧形的光在中间相撞,上方赫然的写着COSMOS。

“我靠!川儿啊,你写这么快!”方祺双臂撑在桌子上起身对在陆白川的耳朵就是一个大喊。

陆白川揉了揉耳朵,合上了手里的书,慢条斯理的说,“你要不再大点声。”

“哎,不敢不敢”,说着又坐回去,边收拾着书包边对着他说,“走吧,时欲应该在楼下等我们。”

“嗯,”他应着又转头看了眼坐在位子上的覃思宜,“你不走?”

覃思宜顿了一下,以为他这话是要让她让位,连忙起身站在外面给他让开,“可以了。”

陆白川看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突然勾了唇,也没起身,就继续看着覃思宜,“我是问,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他的话音说的很慢,也很认真,甚至那个地方断了句,覃思宜都能听出来。

“咚咚--”几声,旁边有人撞倒椅子和地面发出一道摩擦声,拉扯着她未能平复的心跳。

“思宜!”时欲的声音和身影一起随着晚风达到,揽过覃思宜的肩,“走啊,一起回家。”

方祺起身把包甩在身上,站在时欲身边,回头看着陆白川,“快走啊,还坐在干嘛。”

陆白川拿着包起身,站在覃思宜身侧,“所以,走吗?”

走廊窗外的人声吵闹,蝉虫一阵聒噪,风吹动窗帘打在陆白川的后背上。

覃思宜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在一片夏风里找到自己的声音。

轻颤又坚定。

“走。”

*

刚到家门口,覃思宜就看见屋里的灯全亮着。

是阿婆在等她。

阿婆曾经有一个女儿,却因为白血病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后来丈夫也因为车祸离世,她就选择去了孤儿院照顾孩子们,和小孩待在一起可能也会天然激发出人心底最温暖、最柔软的部分。

覃思宜推开门,就看见阿婆扇着蒲扇坐在沙发上,旁边的收音机还放着新闻。

她一下的软了下来,“阿婆。”

“小宜回来了,”阿婆笑的一脸柔祥,“阿婆给你做红豆沙圆子,还买了你喜欢的草莓,你等着啊,我去给你端。”

“不用了,阿婆,我自己去吧,您坐着。”她放下书包,朝厨房走了过去。

出来时,手里端着碗,嘴也喝个不停。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阿婆抬手就拿着蒲扇给覃思宜扇着。

覃思宜喝完大大呼出一口气,“阿婆做的就是好喝。”说着拿了颗草莓递给阿婆。

阿婆接过咬了口,“知道你嘴甜,但小宜今天看着还是格外开心,和阿婆讲讲发生什么了?”

覃思宜抬手摸了摸脸,“这么明显吗?”

“阿婆从十岁开始就看你长大了,你说明不明显。”

覃思宜摸出口袋里的那个纸飞机,递向阿婆,声音柔软,橙黄的光晕下落在她的眼里像极了太阳,“我今天遇见了三个人,他们都很好。”她顿了一秒,缓缓开口,“阿婆,我感觉人与人之间感情其实也是可以没有时间距离的。”

阿婆柔柔的拍着覃思宜的手,轻声道,“那看来我们小宜以后也会有更多份的关心了,真好,有时间把他们带回来阿婆给你们做饭吃。”

“好,”覃思宜看了眼钟,“阿婆很晚了,该睡了,不然你明天又头痛。”

阿婆起身一步步的挪进房间里,“好,阿婆睡,你也早点睡,明天阿婆给你做早饭,以后不能不吃了,今天是不是就胃疼了。”说完,阿婆轻点着覃思宜的额头,没分厉气也没有。

覃思宜顺势就卧进阿婆怀里,软着嗓子撒娇,“阿婆,我知道了,我保证以后一餐都不落。”

“行,说不过你,睡觉。”

窗外的路灯打在梧桐树上,屋子里灯光橙亮,糖纸在手上折散彩光,晚间的俗世温柔一片。

那天晚上,是覃思宜久违的在夜晚和人结伴同行。

小时候的覃思宜极为怕黑,只有天稍暗一点,覃塘就会把家里的所有灯点亮,刚去孤儿院的两年里,她仍旧怕黑。

那时候孤儿院的是四个女孩一个房间,她不想麻烦别人,又怕光太亮影响别人,每天到了夜晚,她就拿着覃塘送她的手电筒整个人缩成一团蒙在被子里,惶恐不安地待在自己给自己搭建的安全屏障里。

后来手电筒也坏了,她干脆就直接蜷缩在被子里,时间长了,也就慢慢习惯了,再大点也不怎么怕了。

树影在红墙上摇晃,飞虫扑棱着翅膀在灯圈下转着。

另一头的陆白川坐在书椅边,台灯把光打进他的眼里,映射出瞳孔中心装进去的照片。

他单手从书里拿出那张拍立得的照片,放在灯下,屈指轻轻一弹,笑出声。

总算成同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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