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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Chapter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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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在这里过的第一个年还算不错。

从第一场雪下下来以后,张家的过年气息就开始猛涨。张家人多,这个年在腊月之前早早就开始准备了。

过年当然是好玩的。

一批批外驻任务的人赶了回来,原来很多空置的院子都住进了人。红纸的灯笼被挂了起来,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见。

训练在某一天被暂停了,因为训练场要空出来堆放年货。没有人通知何清,但去训练场看一眼就知道了。她在那儿留了一会儿,看着脸生的张家人来来回回地搬东西堆在训练场里。主要是一些年货,油盐米鱼鲜,山区已经降温到可以当天然冰箱的程度了。他们把鱼和已经宰好的肉类都堆在那里,几乎一下子就冻得邦硬了。

年猪和其他待宰的牲畜陆续被送了进来。杀年猪,放猪血,灌血肠,最后还有杀猪菜,就是五花肉和酸菜粉条的乱炖。这时候训练已经完全停止了,张家人就挑了个难得的晴天在训练场现杀现煮。

很多小孩在旁边蹲这一锅杀猪菜,何清暗搓搓地挤在人群里,也分到了一碗。

僧多粥少,一小碗热乎乎的,里面还放了新灌的猪血肠。何清就这样捧着碗蹲在墙根,吃得相当开心。

训练停了,宏石先生抓着这个机会给不识字的孩子扫盲,简单说就是留下来写大字。

很不幸,何清也属于这个文盲行列。她确实不是很认识繁体字,平时基本上是连猜带蒙,靠一个“意会”应付。

这种留堂体验还是很新奇的。有基础在,她学得很快,认识的字几乎是爆炸式增长,很快就能通读一整本书,就是字还是写得七扭八歪。

一般来说小孩子写不好字都是因为手上没力气,张家小孩显然没有这个烦恼,所以何清的字就是单纯的,丑。

为了放止笔墨和书籍被冻坏,写大字的房间里摆足了碳火,连隔壁几间连着的屋子都能感受到暖意透着墙过来。于是用着练字这个借口,何清顺理成章地赖在这里蹭炭火,一天写十几张大字,练完字就打瞌睡。手脚上的冻疮和之前留下的伤遇到温暖的空气后开始发痒,但何清还是睡得格外香甜。

不开玩笑的。她住的地方的待遇当然不可能一间间提供炭火,所以一群大大小小的小孩都被赶到一个大炕上睡。炕也只热到前半夜,后半夜全靠大家挤在一起的温度。她要是半夜冻醒,就只能听着牙齿磕碰的声音熬到早上。

万幸,白日里宏石先生从没有赶过她。

随着年关越来越近,除了何清以外的被留堂的学生都越来越坐不住了。到腊月二十宏石先生就放掉了所有学生,张家小孩全部都各回各家。

张家本家住宅之外,整个村子都住着张家人。这批在本家上学的小孩大多数就住在本家,但当然还是有些人得回外面。不过也很近,不会回村子真正的外延——那里才算张家外族的地方。

真正的外族孩子来本家的机会非常少,只有拜年的时候才能进来。

何清知道这种事的时候非常想当场笑出来:张家,真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封建体系。

时间向大年三十推进,出现在本家宅子里的外族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再后来不仅仅是一些赶回来的成年人了,由各种叔叔伯伯带进来的外族小孩也开始出现。

他们显然比本家孩子更像正常意义上的“儿童”一点,也并不端着架子,小孩该玩什么他们就玩什么——虽然没有玩泥巴,但何清到是见到到处丢小炮仗的,直接崩到了她的脚面上,吓了她一大跳。

这时候宏石先生限定版扫盲小课堂已经放假好几天了,何清完全处于不知道该干点什么的状态,所以她四处游荡。

多数时候能找间暖和的屋子,看里面的人热火朝天的忙活,还能混水摸鱼地蹭一蹭本家小孩的福利,分一把刚出锅的热的煮花生或者炸豆腐。

有时候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祭灶,磨豆腐,蒸豆包,放爆竹,贴对联,被大人指使着跑腿——嘻嘻,这些都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在哪个避风的天井跳来跳去地跺脚呢。

*

何清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张海客的。

*

张家孩子的反侦查能力还是很强的,几乎就在她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的几秒,带头的男孩就开始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四周。

蹲在柱子后面的何清很快就被发现了。

其实很好发现,因为她灰头土脸的一个,好像刚刚从灶膛后钻出来一样带着一股呛人的烟味。她甚至躲也躲得很敷衍,浑身上下带着一种“希望你们不要发现我但既然发现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的不太有所谓的劲儿。

张海客有点无语,本家的小孩都有点那么奇奇怪怪的,但大多数都是那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奇怪法,而这个灰头土脸的小孩就显得有点与本家格格不入了。

本家是强势以及强盛的象征,他开始有点不确定她是不是本家人了。

于是他转头和自己的伙伴说了几句,从一堆糖画里挑了最大最精神的一个就走过去向她搭话。

那小孩在原地一动不动。走近了他才看清,她比他以为的要更小一点,脸上沾着灶灰,眼睛乌溜溜的,抬着头警惕又疑惑地看着他。

“喏,给你。”张海客把竹签向前递了递。

他的心里其实是有点得意的,这个最大的糖画是他赢下来的奖励,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麒麟。此刻他拿出来送人,未免没有一种想炫耀的意思。

小孩没有说话,她看了看那个糖画,完全没有被惊讶到的样子。甚至因为判断出他没有敌意,她迅速松懈了下来,然后有点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传递了一个“你想干嘛”的信息。

“……”张海客有点尴尬住了。

他拿空的那只手摸了摸鼻子,想起了自己遇到过的本家那个特别孤僻的小孩。他那时候单方面输出地讲了一下午的话,说得他自己口干舌燥,就换回来那小孩最后一个平静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他拿眼前这个和那个比了比,发现他们在本家都处于一种叫“孤僻”的状态里,但偏偏两种“孤僻”又不完全一样。以他目前的阅历说不出来区别在哪里,但莫名就觉得有点不一样。

“……”

后面的伙伴还在看着自己呢,张海客只好自己接下自己的话,“拿着啊——你是本家的吗?”

他说完这句话,忽然又觉得这个问题没有什么意义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这孩子却一个人蹲在这里——她是不是本家人这个问题根本不重要了,因为她在本家压根过得不好啊。

*

何清看着眼前的东西。

是一串金灿灿的糖画,在寒风里冻得邦硬。既不是寻常的飞禽走兽,也不是什么龙凤,而是一只昂首挺胸的四足猛兽,由于过于抽象而让人完全辨认不出这是什么东西来。

男孩不耐烦地把竹签往前推了推,见她不接,干脆直接塞到了她手里。

“麒麟,没见过吧?”他嘀咕着补了一句,“送给你了。”

“……”

麒麟?

那个鹿身马尾偶蹄,身有五彩,踏祥云消百难的麒麟?

……这个糖画未免也太粗糙了一点,只有隐约的踏云扭首的轮廓。

她当然对小孩子的东西不怎么感兴趣,但她抬头看看那个男孩,看着他簇新的衣裳以及他装出不耐烦表情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

“张海客,你磨蹭什么呢!”他的伙伴们开始催促他了。

他挥挥手,回头大声嚷了一句

张海客?何清的雷达微微动了一下。

张海客,张海晏……这说明什么?

……莫非你就是我那素未谋面异父异母的亲哥哥?

……不,只是说明张家有无数个“海”字辈而已,这种事情甚至不需要问,想想就知道了。

何清看了看手里的糖画,又听张海客说了句“算了”。

这句话搞得她有点懵逼,却听到张海客对她说了一句“赶紧吃掉”,然后他就很潇洒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回到那批孩子中间去了

何清揉了揉蹲麻的膝盖站了起来,看着大人把他们叫走。

她觉得有点惊奇。

张海客是第一个和她搭话的外族孩子。

她见过的张家外族人不多——他们都是这样的,嗯,善心泛滥的吗?看到一个可怜的小孩就想捡一捡?

其实她本来可以顺水推舟地向他套话的。比如说问一问现在的时间、张家实际的地理位置或者别的什么。

张海客本身只是个不常来本家的外族小孩,说不定之后他们压根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套话对象了——比任何一个成年人都适合很多。就算等他回去察觉到古怪的地方,他顶多会觉得今天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孩子,然后用不了几天,他就会忘掉这件事。

但她又忽然觉得时间并不是那么重要,知道具体时间对于她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意义。知道张家位于哪个山区也没有什么用,她又不可能自己跑出去。

这一切好像都不是那么必要了。

于是她就在这样莫名其妙的念头的影响下放弃了一整套想要说的话,她放弃了打起精神,任由自己握住了这支糖画,任由紧绷的背部放松起来。

她对这个世界的感知依旧混沌,不过没关系。

糖很甜,她手心里握着的竹签是真实的。

在这个旧年的末尾、新年的伊始,何清身上从灶房带出来的余温已经完全消散在寒冷的空气里了。她握着一支糖画,又开始游荡在天井里,碰运气一样寻找下一个温暖的房间。

过年的忙碌与她无关,忙碌的快乐也与她无关,她是一个在张家四处闲逛的透明人。她只是看着他们,无聊之中又觉得难得的好玩。

作者有话要说:* 张海客:心软了,放弃套话。

清崽:心软了,放弃套话。

* 是的,清崽至今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时间和空间方面都是。(Q,清崽在几几年的哪里呢?A,190?年,金岭山区,也就是藏海花里张海客说的当时张家本家的所在地)

* 清崽的孤僻和小哥的孤僻不太像。清崽孤僻是因为她是时间逆行人,她就算没有关于自己的记忆也摆脱不掉这种感觉的,小哥嘛大家自行理解一下。

* 接下来就是除夕夜瞎逛的清崽遇到小哥,再接下来要开泗州城副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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