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安静了片刻。
扶珠起身之后,其他人像是才回神,陆续站起来。
齐萱看向齐山,单刀直入:“你们刚刚去哪儿了?”
齐山眼神有片刻闪躲:“去哪儿了?哪儿都没去啊。”
“那你解释一下,你们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上山下山回来的?”齐萱紧追不放。
齐山转过脸:“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言罢,齐山突然被人揪住衣襟。
齐萱语气不善:“你想好再说。”
齐山在村里一向横着走,却屡屡在齐萱手上吃亏。对她,齐山又恨又怕。
她的厉害,齐山见识过不止一次,现下落在她手上,挣也挣不开,齐山急声道:“我警告你,你别乱来啊。你要是敢、敢对我怎么样的话,我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出言威胁着,眼睛一个劲儿地往欧阳麟身上扫。
齐萱没说话,但手上却加了几分力道,像是要把齐山直接拎起来。
这才是赤/裸/裸的威胁。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齐萱齐山两人身上。
紧张过度之后,有戏看,那是再好不过。
忽然人群里传出一声质问——
“你干什么?!”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
云诚拽住一个身形偏瘦的人腰间的袋子。
那人想让云诚松手,却没能如愿。
云诚拽着不放手,问:“这里面是什么?”
“是、是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你鬼鬼祟祟的,那么紧张这个袋子,里面到底是什么?”
“你松手!”
好不容易甩开云诚的手,却不料袋子莫名被划开一条口子,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
骨碌碌滚出来一个差不过小孩拳头大小的黑色果子。
一见那果子,在场的人几乎齐齐变脸。只不过扶珠齐萱他们是齐齐困惑,因为从没见过这种果子。其他人则是愤然不平。
“好啊你,竟然私吞!”有人上前一拽一推,那身形偏瘦的人便摔倒在地。
这边有人着急出气,但更多人是直勾勾盯着地上那黑色果子。
注意到那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眼睛,在他们扑上来的时候,云诚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拿到自己手里。
“这是什么?”云诚问那些想上来抢的人。
既然会争抢,那必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就是一果子,野果。”
云诚嗤笑一声,这谎话未免太拙劣了些。
“既然只是一个果子,刚好有点饿了。”说着在衣服上擦擦,作势就要往嘴里塞。
“诶诶诶!”一群人急忙叫住。
“小兄弟,看你也是个实诚人,不如这样,这是我祖传的宝剑,我用这个跟你换。”一人开出条件。
刚才舍不得拿出来的剑,这会儿为了一个果子,竟毫不犹豫地就说要换。
另一人打岔:“你那破剑有什么用。小兄弟,这样,我告诉你这果子是什么,咱俩一人一半,如何?”
云诚顿了顿:“这听起来不错……”
他话话音未落,其他人争相上前——
“我跟你说!我跟你说!”
手里有东西可交换的人一见这阵仗,急了,脱口道:“这是沛灵果!”
又紧接着说:“这可是好东西,就为了知道是什么,分出去一半,这可不是什么划算的买卖啊,小兄弟。”
闻说是沛灵果,云诚难以置信,定定看着手里的果子,喃喃:“这就是沛灵果……”
见他似乎知道什么,齐萱不禁问:“沛灵果是什么?”
云诚回神:“我只听人说过,说只要吃了这种果子,就能立马灵力大增。”
“灵力大增?”孔梨觉得不可思议,随即反应过来。
“所以你们能跑那么快,是因为你们吃了这个东西?!”
没人否认,被发现,反而抬起下巴,甚是高傲的样子。
孔梨忿忿:“你们这是作弊!”
“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叫作弊?”
“这还不叫作弊,那什么才叫作弊?!”
“有谁说了不许吃了吗?”欧阳麟优哉游哉地站出来。
“你们这么多人,刚刚也都听见了,人说的是,上山再回来,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回来就够了。至于用什么办法,能不能吃些补充……体力的东西,有谁说不许了吗?”
“说得对!哪条规定说了不许吃,你倒是拿出来啊!”其他人顺着欧阳麟的话,赶紧堵孔梨的嘴。
“你、你们……简直不可理喻!”
“我看啊,你们是因为我们吃的时候没叫你们,眼红嫉妒吧。”
孔梨被气得笑出声,指着自己:“眼红嫉妒?”
“眼红嫉妒,你们?眼红嫉妒你们作弊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既然不是眼红嫉妒,那你管我们吃没吃,又没碍着你们。”
“你们作弊,就是碍着我们了!”
“你们一个没落下,怎么就碍着你们了?”
“我们是靠我们拼了命才走出来的,但是你们作弊了就是作弊了。”
“还说没有眼红嫉妒,这分明就是眼红嫉妒。嫉妒我们比你们强,比你们快,这才恼羞成怒了。”
又一人道:“实话说吧,这事真要怪也只能怪你们自己。你当是天上掉馅饼,捡泥巴一样,低头就能捡到这种好东西啊?但你们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吗?”
言语轻蔑:“看看你们那穷得叮当响的样子,还想拿这种好东西,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就是,而且什么叫作弊?这是我们堂堂正正拿东西换来的,又不是偷来的。你们拼了命,难道我们就没拼命吗?”
“说来说去,就是自己没本事,拿不出来东西换,吃不到好东西,就说别人是作弊。这不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想拉大家一起下水吗?”
“自己吃不到就要掀了别人的碗。”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是真本事……”
“…………”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孔梨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没机会说话,又急又气,眼睛都红了。
“说完了吗。”
一直没说话的扶珠忽然开口,沉着眼神看向那些人。
“不服气就出来堂堂正正比一场。就你们这样,靠着吃这东西的人,敢吃不敢认,反过来还理直气壮地说别人不配,脸呢?”
“呵……”有人轻蔑发笑。
只不过刚出声,被扶珠抬手一指:“你,要比吗?”
刚才开路时,所有人都看得明白。
这人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种。
笑一半收住声,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一个黄毛丫头而已,我倒要看看有多厉害。”有人扛着自己的大刀上前。
见状,齐萱他们不由紧张起来。
虽然觉得扶珠厉害,但还是怕她吃亏。
齐萱想拉住她:“扶珠……”
一听这两个字,齐山登时瞪大了眼睛,指着扶珠,慌忙往欧阳麟身后退。
“小怪物!你是那个小怪物!”
齐山这反应,刚还气焰嚣张,扛着大刀的人不禁有些动摇。
齐山太怕了,一个劲儿鼓动扛刀那人:“快!快杀了她!她就是个怪物,是个怪物!”
然而他越鼓动,那人越是不敢动。
怎么看怎么觉得是想让自己当炮灰。
想退却没台阶。
难不成要他唾面自干?
正焦急之际,欧阳麟忽然打了个圆场:“都消消气,消消气。”
“咱们以后怎么说也是同门了,何必为了这点小事,闹得如此不愉快呢。”
齐山的话提醒了欧阳麟。
他一直把扶珠一行人当做对手。
虽然他们看着弱的弱,小的小,不堪一击的样子,但是却是在场的所有人中,没有吃沛灵果,纯靠自己完成任务的人。
而这有多难,他再清楚不过。
若不是如此,他们又何必劳心费力,另寻他路。
只怕就连那还没他腿高的小屁孩,都不可小觑。
有人给台阶,扛刀的人暗自松口气。不想叫人看出是自己怕了,本还想放两句狠话,只是一看对方那面具下深不见底的眼底,担心自己画蛇添足,自找麻烦。最后只哼了一声,便退了回去。
“你又想干什么?”孔梨对欧阳麟印象实在不好,一听他说话,脑子里就警铃大作。
欧阳麟摊开手,表示自己毫无攻击力:“别误会,别误会,我没有恶意。”
“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嘛,虽然方式不同,但是结果是好的啊,没人落下,皆大欢喜啊。”
“而且,你们想想,这里我们也是第一次来,若是没人指点,我们怎么知道去哪儿找这沛灵果。”
听出这话外之音,孔梨一僵。
欧阳麟继续说:“这林子这么大,沛灵果肯定不止一处。”
“反正后面只要送颗石子回去就行,花不了多少时间,要是再有一些沛灵果,那就更不费时间了。”
“你们看,从现在到明天天亮,还有这么长的时间。不如我们合作,找找其他沛灵果?所有人都有份,这就公平了吧。”
齐萱孔梨他们下意识看向扶珠,等着她的回答。
扶珠看着欧阳麟那眼珠转不停地样子,沉声道:“我们没兴趣。”
说完,扶珠转身,打算去找个好点地方,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然后把石子送回去,安然完成任务。
“诶,再考虑考虑嘛。”欧阳麟继续劝。
扶珠没搭理。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这买卖不亏啊。”
“真的不一起吗?”
扶珠被吵得心烦:“说了没兴趣。”
“没兴趣啊,不过,我怎么看着好像就你一个人没兴趣啊。”欧阳麟声音悠悠。
扶珠脚步一顿,回头。
原本一直在自己身后的人这次却一个都没跟上来。
齐萱他们跟欧阳麟那些人站在一起,而这边只有扶珠一个人。
扶珠回头看过去时,孔梨慌忙站出来:“我……我们,不是……”
着急想要解释,可又觉得说什么都解释不清。
看着孔梨那模样,云诚上前,对扶珠道:“我来这儿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变强。现在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我是不可能放过的。”
扶珠看向孔梨,后者愧疚低头:“你知道的,我要给我爹爹报仇……”
“但,不论如何我都是你这边的!”
孔梨如此说了,孔娴也不必问了。
目光移到林敏姐弟身上。
林敏将弟弟揽着胸前,也是难掩歉疚:“我想活着,好好活着,可是我不希望我跟阿言一直都是大家的负担。”
至于齐萱,她身上背着无数人的血仇,自然也是不肯跟她走的。
扶珠喉间轻滚了滚:“我不是想拦你们的路,只是我觉得那个沛灵果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吃了就可以灵力大增?如果真的有这么好,这里就是仙门,刚刚那些人都是修仙者,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可能轮得到我们?”
这话不无道理,不止齐萱他们,旁边也有人心生迟疑。
见势不对,欧阳麟打岔:“怎么就轮不到我们了?还是你觉得像我们这种人,就该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一辈子任人欺凌,一辈子配不上半点好东西?凭什么?我们难道就不是人吗?”
看出这个欧阳麟的意图,扶珠反问:“既然这个沛灵果这么好,那你们这一身泥是怎么来的?”
欧阳麟低头,发现刚刚突然脱力栽倒在地时,身上沾了泥。
欧阳麟故作无所谓,把泥拍掉:“这荒郊野外的,身上沾点泥又何稀奇。”
说完,发觉这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改口道:“刚才的确是……但是能说明什么?你们拼了命才赶在日落之前回来,而我们花了比你们少得多得多的时间,却跟你们差不多时间到,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随即话锋一转:“当然,你非要觉得这不好,也没有人强求。毕竟少一个人分,到时候每个人还能多分点,求之不得。”
欧阳麟转身面对身后的众人:“各位,时间宝贵,胆小怕事的,就留在此处,等着天亮。想要为自己搏出一片天的,随我来!”
没人留下。
孔梨他们看了看扶珠,最后还是默默跟上去。
“等等。”扶珠叫住他们。
“我跟你们一起。”
一听这话,孔梨险些高兴得跳起来:“真的吗?!”
其他人也是欣喜。
有她在,就好像有了定海神针。
“但我有个条件。”扶珠说。
“什么条件,你说。”孔梨抢在所有人前面问道。
扶珠没着急回答,转而朝云诚伸出手:“那个沛灵果能给我看看吗?”
云诚二话不说就递过去。
只不过还没到扶珠手里,刚还圆润饱满的果子突然干瘪,只剩一层果皮,皱巴巴地包着果核。
“怎么会这样?”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
“这沛灵果,也算是仙家之物。我听老人们说,这种东西都是有灵性的,极难保存。估计是摘下来太久了就这样了。”齐萱说。
其他人点点头。
“那我们待会儿要是真找到了,得抓紧时间才行。”林敏脱口而出。
“我的条件就是这个。”扶珠插话。
“这里没有人完全懂这个果子的效用,保险起见,待会儿要是找到了,别着急,先观察观察再说。我们找这个果子,是为了变强,为了活下去,而不是把命搭在这上面,对吗?”
“还记得刚刚那个人说的话吗?一人林。”
——“这个林子之所以叫一人林,是因为不管进去多少人,最后出来的,都只有一个人。”
“难保这个果子不是个陷阱。”扶珠继续说。
提及这个林子的名字,气氛不由凝重起来。
“好,我们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