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林间山路上，两个猎户打扮的人带着几个身穿玄衣，脸戴面具的人往山上走。
林子上空乌云沉沉，林子里却出奇安静，静得只有一行人的脚步声。
但越是安静，走在前面的两个猎户越是紧张。眼睛四下看着，生怕突然冒出来什么东西。走得也越来越慢，两个人一点点往落后，几乎快要落在第一个玄衣人身后了。
“扑棱棱”一声，不知什么鸟飞过。
两个猎户吓得惊呼出声，面如土色。
为首的玄衣人觉得好笑，嗤笑一声：“一只鸟而已。”
“打猎的竟然被一只鸟吓成这个样子，说出去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确认真的只是一只鸟，没有危险之后，两个猎户擦擦刚被吓出来的冷汗。
年纪稍长的猎户道：“仙君您有所不知，这山上的妖怪……”
说到这儿，忽然顿了顿，随即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是生怕惊动了什么，道：“已经吃了不少人了。”
老猎户战战兢兢，又四下看了看。
那些玄衣人看起来年纪都不大，但是听了这话，纷纷发笑：“吃人？”
声音带笑，像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可怕的。
见一群人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话，老猎户着急道：“千真万确，那是我亲眼所见。就在前面那个山头，那里有个山洞。以前下雨的时候，我们这些打猎的，上山砍柴的，大家经常会去那里避雨。”
“但半个多月前，我们村有人上山打猎，说了晚上就回家，但是到第二天都没回来。怕是出了什么事，大家伙赶紧上山找，结果……就在我找到那个山洞的时候，远远就看到那个山洞里发着蓝光。”
“一大片，整个山洞都照亮了。”
“我觉得奇怪，这山洞里怎么会有蓝光？等我悄悄摸过去，然后……然后，就看到那个山洞里，有条好几个人粗的蜈蚣，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蜈蚣，那背上还长着毛，还喷火。”
“那地上都是……人骨头，我……”
说到这儿，身体止不住哆嗦，口齿不清说不下去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当老猎户说起这些的时候，一个站在角落的人目光深了深。
“会发光？还会喷火？”一玄衣人哼笑一声，“倒是才艺双全。不然到时候干脆抓上街去卖艺吧，说不定还挣不少钱呢。”
旁边一人轻笑：“这还毛都没看到呢，就盘算这些。说大话小心闪了舌头。”
被讥讽的人面色不佳，冷笑一声：“比起闪舌头，我更喜欢拔人的舌头。”
“有本事你就来试试，看谁拔谁的舌头。”另一人也丝毫不让。
“好了。”为首的玄衣人出声制止。
那两人虽忿忿但倒是没再开口。
旁边那个年纪轻一点的猎户见这些人妖怪还没打先自己吵起来了，不禁生出质疑，开口问：“一直忘了问，各位是哪个宗门的？”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玄衣人齐齐一默。
片刻后，一人不耐烦回：“问这么多干什么？不该知道的，少打听的好。”
“那各位可否知道祁亭山？”那年轻人追问一句。
这些年祁亭山名声渐盛，近两年更是如日中天，就连三岁小孩被问到长大之后想干什么，都会说想入祁亭山修行。
三岁小孩都知道，而若是自称修仙者的人却不知道的话，只怕“修仙者”的身份就当不得真了。
“说了让你少打听，听不懂吗？”说着，握剑的手的拇指将剑挑出一寸。
一见露了剑光，老猎户赶紧拉着年轻人跪下，忙道：“仙君息怒，仙君息怒！”
“其实是之前来过好些人，都没能将这妖怪拿下。有些甚至拿了钱就不见人影了，是以才……无意冒犯仙君，还请各位仙君大人不记小人过。”
“竟拿我们跟那些废物相提并论，就那些人连给我们提鞋都不配。”
“是是是，仙君说的是。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
一番下跪告饶终于让人满意，挑出来的剑收了回去。
那山洞就在前面不远处，两个带路的人不敢再往前。
“那我们就回去备上饭菜等着各位仙君的好消息了。”老猎户说。
然后，就带着身旁的年轻人掉头往回走。
看着两人匆匆离开的背影，有人不屑：“说那么好听，不就是怕死。”
另一人抱怨：“也不知道是谁出的，在外不得暴露暮苍门弟子的身份，竟然被两个凡人瞧不起。”
“老话说，闷声发大财。我可不想跟祁亭山那群人似的，整天招摇过市，跟个卖笑的女人一样。”
“卖笑就能卖来一栋藏宝楼，丹药、法器，那门中弟子修行想要什么没有。别人只能打打嘴皮子，但自己人却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既然这样，你何不去祁亭山？还待在这儿干什么？”
“或者，念在同门一场的份上，我可以帮你去跟护法大人说说，说你想当祁亭山的‘自己人’。”
另一人闻言，当即脸色泛白。
这话说起来轻松，但实质可是背叛师门。右护法怎可容得下。
“你少含血喷人，胡说八道！我何时说过我想去祁亭山了！分明就是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想扣我一个背叛师门的罪名，然后借护法大人之手杀我而后快！”
“只是不知道护法大人要是知晓自己被门中弟子愚弄利用会作何反应。”
扳回一局。
“都少说两句。时间不早了，早点拿到妖丹回门中复命才是最要紧的事。”为首的人适时开口，“这妖兽看起来不好对付，我们分头行动。”
说着，视线扫过在场的几个人。
这次他们一共来了六个人，刚好可以分成三组。
“我跟……”
然而，就在指派人的时候，忽觉不对。
自己面前怎么会有六个人？
加上自己，这便是七个人……
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个人？！
目光很快落在站在角落的那人身上。
是了，哪怕穿着同样的衣服，戴着同样的面具，他可以很确定，这个人他没见过。
“你是何人？”沉声质问，身体已经摆出随时准备动手的姿态。
见状，其他人一头雾水：“出什么事了？”
“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数数，这里有多少人！”为首人咬牙道。
这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混到他们中间的，竟然到现在才发现。
其余人依言一数。
“……七、七？”
除了角落里的那个人，其他人当即全部退到一边，摆出阵势对着那人。
那人就是门里弟子的统一打扮，束发于顶，簪木簪。戴着面具分辨不出来，但看身形似乎是女子，年纪看起来也跟他们差不多。
可是眼前这个人，他们却谁也没见过。
而且腰牌还正面朝里佩戴。
怎么看不对劲。
“说，谁派你来的？混在我们中间想干什么？”这边为首之人又问。
那站在树下阴影里的人不慌不忙地往前走了一步。
只是走近一步，这边几个人瞬间感觉到压迫感，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都是这几年入门的弟子，修为已到筑基。虽说不上天赋异禀、修为高绝，但在这几年入门的弟子里也算是佼佼者，因此才接到下山历练的命令。但眼前这人，他们甚至连她修为几何都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眼前这个人并非修仙者，毫无修为。要么就是……
这个人的修为远在他们之上。
“你再往前半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有人警告。
“还不快报上名来！你到底是谁？”
那人似乎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听到警告便停了下来，不过开口却反问他们：“你们是在问我的名字吗？”
是个女声。
“废话！当……”
“你们确定，要知道我的名字？”她打断这边人的话，不慌不忙又问了一遍。
她这慢条斯理的语调，一下叫这边几个人脑子清醒了。
她若是奸细，盘问身份来意是自然。但若并非他们所想，这人不是假扮的，而是跟他们一样是暮苍门弟子……
“不！不必！”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当即拒绝。
暮苍门门规，门内弟子不可随意询问姓名。虽然无人知道这是为何，不知道为何身为同门却不可互换姓名。但所有人都清楚违反规矩的下场，只能照做。
在门中尚是如此，在外更不必说。
这条规矩太过匪夷所思，只有暮苍门的人才知道。
“既是同门，就不必了。”又重复一遍。
“只不过这是我们的任务，不知道这位同门在此是想干什么？”
“想确认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放心，跟你们的目的不冲突。”
这边有人轻笑：“不冲突？”
“你说不冲突就不冲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毕竟，要是信错了人，到头来不止是给别人做嫁衣，说不定还会把自己的命搭在这儿。”
“那你们就一边待着，我来解决这个妖兽，妖丹你们爱拿不拿，我没兴趣。”那人说着就往那前面山头去。
“慢着。”有人站出来阻拦。
“这怎么看都是亏本买卖，有谁会愿意干这种事？不如我们交个底吧，你到底来这儿干什么？”
“呵~”一声轻笑，声音里却是满满的厌倦。
“这种天赋还真是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说着，手腕一翻，四周疾风乍起。
“那不然我先杀了你们，再去解决那个妖兽？”
这风刮得人睁不开眼，见势不对，一个个心里的算盘拨得直响。
有人想着就算逻辑说不通，但总好过自己打头阵，拼死拼活让别人坐享其成好。有人想着，这人修为不低，他们就算想拦也拦不住。不过那妖兽实力也不弱，说不定到时候两败俱伤，就算有什么异心，六对一也是有胜算的。
“既然这样，那你先请吧。我们修为低微，就在后面接应吧。”
就在众人想着她一个人要怎么对付这妖兽，是要孤身入洞，还是想什么办法把妖兽诱出来时，只见她跃然腾空，而后抬手对着那山洞就是一阵轰。
地动山摇。
下面众人一个个惊掉下巴。
“就、就直接上？”
然而惊掉的下巴还没有收回来，又是一阵地动山摇，那妖兽出洞了。
看着那一起身几乎遮天蔽日的长毛蜈蚣，这边众人再次震惊。
这哪儿止几个人粗？！
刚刚那一阵轰击，已经彻底激怒了这妖兽，妖力翻了数倍。
这会儿直往这边压来。
就在众人想看看那人会怎么对付一只全然被激怒的妖兽时，一抬头，却发现上面……
空了。
空、空了？！！！
作者有话要说：六人组：是夭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