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洛湘话出口，扶珠跟齐萱心一提。
“你认得？”扶珠问。
洛湘稍敛了敛表情：“……我也不是很确定我见到的就是这个，但看起来挺像的。”
“你见过？在哪儿？”齐萱追问。
像是问到什么隐秘之事，洛湘面露难色，沉默下来。
“洛姑娘？”齐萱又叫了她一声。
洛湘犹豫片刻，道：“在楼中的一位姐妹那里。”
不等扶珠齐萱再问，洛湘一句“可是”，将两人的话压了回去。
“可是什么？”扶珠改口问。
“她……前些日子忽然失踪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
又道：“这件事只有楼里的人知道，对外只说是夕舞觅得良人，离开百花楼了。若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人是不见了，怕会影响生意。所以各位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齐萱保证：“你放心，我们不会出去乱说的。”
“你说她叫夕舞。那你还记得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吗？失踪之前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扶珠问。
闻言，洛湘面色有些紧张：“你们是能找到她吗？”
“如果你能给我们一些线索，我们有可能会找到她。”齐萱应。
洛湘看看扶珠跟齐萱，犹豫：“你们……”
看出她在迟疑什么，扶珠开口：“实不相瞒，这个混元鼎是主人不慎遗失，我们受人所托，要将此物寻回，物归原主。”
“你既然在夕舞那里见过这个东西，那人和物，只要找到一个就能找到另一个，或者至少能找到另一个的线索。”
话里真假参半。
洛湘慌张：“夕舞肯定不会拿人东西的。”
“当然，东西是不慎遗失，跟夕舞姑娘没有关系。”
听扶珠这样说，洛湘才放心下来，沉默片刻：“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希望你们可以找到她。”
“我们会尽力的。”扶珠说。
洛湘冲她微微颔首，表示感激，随后说起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夕舞是五日前的夜里失踪的。那晚回房之前，我还见过她。”
洛湘边说边回想：“我记得那日她得了不少赏钱，回房的时候很是高兴，我们还说好什么时候去周掌柜那儿一趟。”
“哦，周掌柜是城里最大的水粉铺子的掌柜。”
“结果第二天一早，人就突然不见了。看门的人说一整晚都没人出去过，楼里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也没有。这段日子，外头本来就不太平，要是让人知道百花楼也出事了，那……”
“那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齐萱捡起之前扶珠的话问。
“可疑的人……我们平日里见过的人不少，脾性比较奇怪的客人也是有的。”
“哦，我忽然想起来，好像是有一个人比较奇怪。那人披散着头发，有点驼背，走路总是低着头，从来没有人看清过他的长相。”
“最开始两次来的时候，他都是在楼下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后来，是看夕舞跳了一支舞，才上楼的。”
“也是那个人出现之后，我才在她房间里看到这个混元鼎的。”
“那关于那个人，夕舞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扶珠问。
“她好像倒没有说过什么，只是那人来过之后，她那段时间有些神神秘秘的，还跟我说，她很快就离开这里，再也不过这样的日子，还说……还说……”
齐萱：“还说什么？”
“还说，她要去紫云大陆了。”
洛湘秀眉微蹙：“可是，紫云大陆不是话本里才有的东西吗？”
“洛姑娘，不知可否方便带我们去她房间看看？”扶珠问。
洛湘摇摇头：“她的房间已经腾出来给别人了。你们若是想去找线索，应该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她失踪之后，楼里已经派人把她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除了一些银钱，就只剩衣服首饰、胭脂水粉了。这些东西，收的收、分的分，怕是已经用得七七八八了。”
“不过，”洛湘话锋忽而一转，“她有个哥哥住在城西，只是他们关系不太好。我只听她提起过，从未见两人来往过。”
洛湘说完，看了看扶珠跟齐萱，不太确定问：“这些是不是都没什么用？”
“不，有用。”扶珠说。
时间不早了，扶珠她们起身准备离开。
“谢姑娘，”
洛湘叫住她，扶珠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你们是不是要去她哥哥家？”洛湘问。
“能不能带我一起？也许我能帮上什么忙。”
扶珠跟齐萱原本是不喜欢带人的，但想到洛湘比她们更熟悉夕舞，说不定能发现她们发现不了的东西。
“好。”扶珠答应。
结果第二天，楚颐也跟着来了，理由充分——
“多个人多个帮手，我虽修为不高，但如果遇到危险我可以帮忙搬救兵。”
不过也刚好因为他在，洛湘才得以顺利从百花楼出来。
来之前，洛湘已经说过，这襄津城，城西远比不上城西繁华。
但等看到成片低矮残损的房屋，天也像是被那低矮的屋顶压得低沉昏暗，扶珠他们还是暗自心惊。
并不是惊讶于这里的衰败，比这更衰败也见过，只是没想到同一座城里，两处地方竟然差距这么大。
一路打听，一路往里走。道路从坑坑洼洼，到后面马车根本不能过了，只能步行。
这两天没下雨，但这里的路不知道为什么满是泥泞。
房屋之间全是羊肠小道，仅能让一人通过，加上泥泞路面，简直跟独木桥一样难走。
但是这里的孩子，即便光着脚，在这样的路上却如履平地。
他们几个人跟这里格格不入，尤其洛湘跟楚颐，一看穿着打扮就不是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
那些孩子躲在土墙后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们。
一路问过去，终于找到夕舞兄长的家。
然而，破败的房屋已经长满杂草，显然很久没有住人了。
以防万一，扶珠进去找了一圈，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
听到动静，旁边一户人家里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奶奶，问他们：“你们找谁？”
听说他们是在夕舞的哥哥，老奶奶摆摆手：“早走了，不在这里住了。”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齐萱问。
“走了大半年了。”
“那您知道去哪儿了吗？”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哪里活得下去就去哪里了吧。”
“那您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走吗？”洛湘追问。
老奶奶叹口气：“还能为什么，在这里活不下了呗。”
“本来之前还想把这破屋卖出去，换两个钱，买几个馒头当干粮也好。但是你们看看，这种地方，谁会来买。收拾收拾东西，夜里就走了。”
“那您见过他妹妹回来过吗？”扶珠问。
“你说去了百花楼的那个丫头？”
“对。”
“她怎么可能回来。她哥是个读书人，往几年还考上了秀才，怎么可能让她回来。”说起夕舞，老奶奶不由叹气。
“那丫头也是个苦命人，只是心比天高，非说自己有什么灵根，要进仙门。但是仙门，哪里是我们这种人能进去的地方。”
“怎么？你们今天来，是那丫头出什么事了吗？”
看着眼前的老人家浑浊的眼睛里露出担忧之色，扶珠否认：“没有。我们是她的朋友，只是听说她兄长住在这边，顺道路过就想来拜访一下。”
老奶奶叹气摇头：“幸好人已经走了，不然她哥那个暴脾气，要是真碰上，你们怕是会被打出来。”
楚颐上前，塞了些碎银给老人家。在后者慌忙不知所措时，楚颐握住她满是黑色皲裂的手，道：“常听夕舞提起您，她很感激您往日里的照顾，这是她托我交给您的，您拿去买点吃的穿的吧。”
老奶奶连忙推拒：“这我不能收，你拿回去还给她。”
“她日子苦，我知道，告诉她顾好自己就好了。”
“您放心吧，她已经找到了归宿，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过的。”楚颐编了个谎话。
好一番劝说，老奶奶才收下银子，本想给他们拿点东西的，然而家中空空，实在没什么可拿，只步履蹒跚地把他们送出好远。
夕舞的哥哥已经搬走半年，就算找到他，估计也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回程的马车上出奇安静。
谁都没有说话。
觉得有些闷，扶珠将车窗打开些。
寒风吹进来，这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老人们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可今日，下雪也很冷。
马车哒哒驶出城西，快到百花楼前的那条街时，路忽然被十几辆马车堵住了。还有人守在街角，不让人通行。
如此盛况，让扶珠想起很久之前见过的场面。
扶珠从马车中出来，站在车辕上往前一眺。
这里她之前来过，追着那个疯了的人来过这里。
定睛一看，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的府邸檐下看到那面白金旗。
而这里不止一面白金旗。
在这一排马车的最前面，那宅邸大门前停着的那辆马车上也插着一面白金旗。
看样子，是有祁亭山的人在这儿。
有宗门出现，难保不是为了混元鼎。
扶珠回到马车里，鉴于对面是祁亭山，修仙者众多，于是让楚颐跟洛湘先绕路回百花楼，自己跟齐萱进府邸摸摸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