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8
扶珠和谢兰庭跟着那个小姑娘一路穿过仙都大街。
到人稍微少些的地方，扶珠开口问：“现在可以说了吗？那些人在干什么。”
小姑娘手里晃着一根颜色鲜艳的五彩丝带，回头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他们啊，就是在下注。”
“下注？”
“对啊，看谁有前途，然后赶紧去巴结抱大腿，趁机捞上一把。”
嫌弃不屑溢于言表。
又说：“不过可惜，一个比一个蠢，天天盯天天盯，也没什么用。”
“既然没用，那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去试试？说不定还有点用呢。”扶珠说。
小姑娘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回头表情夸张地看着她：“哈？”
“你是在说笑吗？就他们那样，长得歪瓜裂枣的，他们要是能上琼英榜，我名字倒过来写！”
“那你呢？似乎你也是天天去琼英榜那边。”扶珠话题一转。
“我跟那些一身铜臭味的人可不一样！”生怕把她跟她口中那些歪瓜裂枣扯上关系，小姑娘义正言辞道。
“我才没有他们那么眼瞎，连好坏都分不清。”
“那你知道谁好谁坏？”扶珠问。
“这还用说吗？那琼英榜就明明白白的摆在那儿，谁好谁坏一眼便知。”
“比如？”扶珠将话头抛给她。
“比如……”急急开口，又忽止住。
小姑娘直勾勾盯着她：“你……真想知道？”
她一副迫不及待想要说的模样，扶珠点头：“很想知道。”
小姑娘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不自觉抬了抬下巴：“这你算是问对人了，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那我就跟你说说。”
强调：“一般人我还懒得跟她说呢。”
“比如，尹豕就不错，年少有为，自从登上琼英榜，排名可是一直都在往上升。照这样下去，很有可能成为紫云大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十大高手。”
“尹什么？”
“…………”
“‘狼奔豕突’这个词你该不会都没听过吧？”小姑娘突然跳脚，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她。
扶珠反应过来：“啊，尹豕。”
一字一顿重复一遍，说完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
“如果你想要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不要钱。”
“要知道，这些东西，换做别人可是要你花灵石买的。”小姑娘说。
“既然这样，那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你好好跟我讲讲这个人？”
“不用不用，花那钱干什么。”小姑娘摆摆手，转身找个了阴凉处。
见他们俩站着没动，用力招手：“过来啊，这么大太阳，不晒吗？”
扶珠抬脚走过去。
三个人就站在阴凉处。
小姑娘突然变得格外热情，从怀里摸出一包糕点，分给扶珠他们：“来，我们边吃边说。”
“不用，你吃吧。”扶珠道。
“怎么？看不起啊？这可是仙都最好吃的白玉糕，别人要，我还舍不得呢。”
扶珠只好拿了一小块，咬了一点点。
虽然这小姑娘看着没什么问题，但她并不是绝对肯定。
“嗯，好吃。”
听她这么说，小姑娘神情阴转晴：“那是，可不是谁都像那些饥不择食的人，什么都吃。”
见她吃了一口，就把糕点拿在手里，以为她是舍不得吃，小姑娘说：“吃啊，我这儿还有呢。”
“……好。”扶珠应。
她话音未落，拿着糕点的手忽然被握住。
谢兰庭扣住她的手腕带到自己面前，低头吃掉她手里的糕点。
扶珠转头看他，眉轻蹙一瞬，他却一脸无所谓地冲她笑笑。
这人……
“你……”
小姑娘刚开口，扶珠便出声打断——
“我们先是说尹豕吧，这个人怎么好了？”
一说到尹豕，小姑娘也顾不上吃最好吃的白玉糕了：“不说是十全十美吧，毕竟这世上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嘛，那就算是谢兰庭，琼英榜第一，都那么厉害了，也还沉迷女色呢。”
噗！
扶珠后槽牙咬紧，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
没敢往身旁看，扶珠轻咳一声，正色，应声：“嗯，的确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小姑娘继续说：“虽然没有十全十美吧，但是我们……但是尹豕，九全十美算得上了。”
“不像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他出身平平，什么都背景都没有，结果硬是靠着自己的刻苦努力登上了琼英榜。”
“你知道这有多难吗？那可是琼英榜啊。”
“连尹宗主都对他赞不绝口呢。尹宗主你应该不会没有听过吧？天清宗的掌门，琼英榜上仅次于谢兰庭跟彭赡的人。”
“自然听过，如雷贯耳，刻骨铭心。”
“那你就知道能得尹宗主夸赞，他该是有多厉害了吧。”
“他的实力，有目共睹，乃是你是一千年一遇的剑修奇才。”
“两千年一遇的心法奇才。”
“…………”
“宗门九千年一遇的天之骄子。”
听她说到九千年的时候，扶珠已经从最初的警惕变为波澜不惊。
感觉差不多了，扶珠正准备离开——
“咻~”一个细细长长的东西忽然飞了过来。
太阳太大，扶珠一时没看清，但身旁的小姑娘已经冲了出去。
那东西刚落地，就被小姑娘捡了起来。
扶珠这才看清了她手里拿着东西。
一根……
鸡毛？
看到那根鸡毛，小姑娘却脸色大变：“尹豕有危险！我们快过去！”
我们？
扶珠被不由分说拉走。
最后被带到一个有些奇怪的地方。
站满了人，分成两边，不知为了什么正激烈争吵着。
而这个地方奇怪就奇怪在，天空大亮，就像是有好多个太阳照着，可莫名让人如坠黑夜，看不清人，更看不清路。
那些人还在吵着。
“尹豕！尹豕！”
“尹犬！尹犬！”
“尹豕！”
“尹犬！”
两边各自高喊着，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扶珠跟谢兰庭站在人群之后，而带他们来的小姑娘一路往前挤，冲到了最前面跟人叫板。
扶珠目光跟着她而去，竟然看到了昨日在琼英榜前遇见的另一个小姑娘。
“尹犬才是最厉害的！”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群狗，汪汪狗叫。”
“说得对，尹屎尹屎，狗屎的屎，狗拉的一坨屎。”
“没读过书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是啊，不像你们，也就只认识个‘狼奔豕突’。”
“你们也只会阴阳怪气了吧，尹豕的实力有目共睹，他可是一千年一遇的剑修奇才！”
“尹犬是三千年一遇的剑修奇才！”
“三千年？！你们上次不还是五百年吗？”
“那你们上次还是一百年呢！”
“三千年？你们还真是大言不惭！事实胜于雄辩，既然尹犬那么厉害，那怎么琼英榜上总是被人压呢？”
“说得好像尹豕是琼英榜第一，从没被压过一样。”
“有本事就动真格的，别光知道耍嘴皮子。三天前的赌约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到时间了，我们现在加码。一个时辰后，尹犬要是还超不过，那你们就输了。”
“加码就加码，谁怕谁。尹犬要是超过了，那你们就输了。”
看两边为了尹豕、尹犬吵得不可开交，扶珠四处找当事者，却一无所获。
带她来的小姑娘折了回来，扯着一个大布袋子，问她：“你身上有灵石吗？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们必须要赢。”
扶珠第一次见识所谓的“下注”，有些好奇，从怀里摸出几颗灵石放进布袋子里，问：“这算不算是就是下注了？”
“当然是啊，不然你以为是在做什么。你还有吗？有的话都拿出来。”
小姑娘说着掏出自己的荷包，直接倒抓着荷包，把荷包里的灵石全倒进了布袋子里。
这样的布袋子还有好多，被人各自拿着。周围人纷纷往里投灵石。
没多久，就凑了满满一大袋子。
而对面的那群人也凑得不相上下。
于是又拿着布袋子开始到处走。
“大家加把劲，成败在此一举。我们绝对不能输，尤其不能输给对面那种人。”
对面的人也不甘示弱。
“我们坚持了这么久，一定不能放弃。我们不是孤军奋战，尹犬与我们同在！”
这样来回折腾，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犬豕之争，犬输豕赢。
周围人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对面的人留下这一句，眨眼就全走了。
赢了的人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
有人开始整理那些灵石，大致数了数，随后袋子一扎，便全带走了，半颗都没留下。
扶珠不解，等那小姑娘回来，问：“那些灵石不是赌注吗？如今赢了，不分给大家吗？”
小姑娘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分？为什么要分？那些灵石当然要给尹豕啊。”
“为什么要给他？那不是我的钱吗？”
她这话一出口，小姑娘瞬间变了脸色，冷声道：“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你把尹豕当做什么？没有感情的物件吗？他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你竟然想要用他来赚钱？”
“还分钱？你就出了几个灵石，如果没有尹豕出生入死，拼死拼活保住自己在琼英榜上的位置，你能赢吗？你上哪儿赢？赢什么？”
最后留下一句：“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说完，甩手而去。
扶珠看着那抹离去的背影看了许久。
从那个地方出来，误入一条格外喧闹的街。
站在一家店铺前就听到里面的人齐齐大喊着某个名字的声音。
在门口多站了一会儿，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就有一个蓄着两撇山羊胡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
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道：“二位仙君不如里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