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指向一点，工作铃响起。食堂内的管理员们悠悠转醒。

“成功了吗？”

脑海中传来小离渊急切的询问。

“成功了。”

“小丑呢？狼人呢？变成什么了？”小离渊声音兴奋，几乎从桌子上蹦起来。

离原看了看面前散落的黑渣，思索片刻：“变成我的道具了。”

“道具？”小离渊愣了一下，“那你是不是就用不到我了？”

离原轻声道：“没人可以代替你。”

小离渊语气缓和了些，翻了个白眼，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不找我更好，有人替我送死，我高兴还来不及。”

“这样啊……我以为你会舍不得我。”离原故意逗他。

小离渊恼火道：“我舍不得你？呵，天天拿我当敢死队，动不动就让我去试错。天塌下来你躲我身后，我舍不得你？开什么玩笑……”

离原默默听着，甚至能想象到他气急败坏跳脚的样子，不自觉勾起嘴角。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一个平A，大招闪现全骗出来了”。

小离渊吐槽了十几分钟，终于累了。

歇了半晌，他才闷闷道：“他俩为什么死了？不是降级么？”

“狼人大概以为是小丑骗他进去的吧。”离原语气轻松，仿佛事不关己。

小离渊：……裤衩子都给骗没了。

“接下来要做什么？”他问道。

离原想了想：“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坏的。”小离渊毫不犹豫。

“坏消息是，现在我成为了小丑。但是我并不知道小丑身份的规则。”

小离渊撇撇嘴：“大不了多死几次呗。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终于可以不用训练动物了，并且我们可以进阁楼了。”

说话间的功夫，离原已经走到了食堂，拍了拍小离渊的肩膀，吓得他一哆嗦。回头看见是离原，这才松了口气。

小离渊从桌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大摇大摆走在前面。

不用当弼马温了！爽！

他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恨不得鼻孔冲人。

两人一路走到教堂门口。

小离渊站在正门前感叹：“光明正大走进来和偷偷摸摸溜进来，感觉就是不一样！”

离原看着他的样子忍俊不禁，却被他白了一眼，随即轻车熟路走到电梯前。

两人乘电梯来到三楼。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走廊上，有两扇门是开着的，里面透出微微的亮光。

离原拿出工作牌，上面印着两行字。

【表演小丑：离原】

【办公室：02】

他拿着工作牌放在面前的扫描机上，只听“叮”一声，机器上蓝光闪烁。

两人对视一眼，小离渊有些紧张地扯住离原的衣角。

毕竟他在这儿死过好多次……

离原拉着他试探性地踏进一步。

无事发生。

小离渊松了口气，刚要上前一步，余光一瞥，被吓了一跳。

两人右边，竟然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出左边的房间模样。

“猜对了，但没完全猜对。”离原道。

他们原本以为，这里一眼看不见头，是因为走廊尽头有镜子。

没想到右边的墙壁就是一块巨大的镜子。

这里是镜像世界。

不同角度的镜子，确实能营造出看不到尽头的假象。

离原抬起头，每个房间侧面都标注着门牌号。

工作牌上写的他是02号房。

然而他们面前不远处，有一扇开着的门，是01号房。

犹豫片刻，离原走上前，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

离原微微侧头，给小离渊一个眼神，示意他放心。

随后，便进入了房间中。

小离渊心脏突突跳着，想拦他，又怕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出现什么意外。

只能眼睁睁看着离原走进了房间。

房门应声关闭。

他轻手轻脚贴上房门，试图听清里面的声音。

然而里面却是一片死寂，周围安静得让人心慌。

这还是第一次，离原亲自进入一个未知规则的地方，而没有用他探路。

与此同时，离原正悠然坐在办公室的老板椅上转圈圈。

脚尖随意地点地，目光打量着墙上各种各样的荣誉证书。

墙的正中间挂着一张巨大的海报。

上面红色的字非常刺眼。

【游乐场守则】

【狼人至上！】

【表演至上！】

【成猴至上！】

离原挑眉，目光落在桌上。

桌上放着一杯茶，还微微冒着热气。

杯中茶叶缓缓下沉，一片，一片。

离原静静地等着最后一片茶叶落下，抬起头。

面前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条纹西装的中年男人，他衣服上别着胸牌，上面三个字：李院长。

李院长微胖，推了推眼镜，目光打量着离原，晦暗不明。

“很高兴，能在这里看到你。”他抿了一口茶，声音略显嘶哑。

离原哂笑：“看不出来。”

对方一怔，似乎没想到离原会呛他一下，紧接着目光中带了一丝审视的意味：“你认识我？”

离原冲着他的胸牌努努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李院长。”

李院长脸上浮出一抹愠怒。

他能明显地感觉到，离原笑意未达眼底，脸上带着讥诮和冷意。

他似乎不怕他。

离原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步，语调随意：“你说，这游乐场死过多少……动物？”

李院长没有回答，脸色很差，死死盯着他。

“早知道我也该开个游乐场，啧啧，赚的盆满钵满。”离原感慨道。

随后他瞥了一眼李院长，见对方黑了脸，又转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开玩笑的，李院长，别这么小气嘛。”离原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院长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自顾自道：“剧情进度100%，解密进度100%，你可以退出游戏了。”

话音刚落，离原眼前弹出一个系统窗口

【玩家是否退出游戏？】

离原沉吟片刻，指尖轻轻落在【退出】的按钮上，却没有着急按下去。

“这是我第一次进副本，不太懂。要不李院长给点建议吧，我要不要继续呢？”离原嘴角噙笑，轻声问。

李院长避开他的眼神，声音略显紧张，却尽量让自己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口：“你生命值太低，不建议继续通关。”

离原挑眉，点点头：“你说得对。”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继续】的按钮。

“不过……发现问题，就得解决问题，对吧？”他狡黠地眨眨眼。

下一秒，面前的李院长瞬间消失了。

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桌上的茶水冒着热气，茶叶飘在杯口。

脑海中响起小离渊极小声的自言自语。

“你可千万要活着啊……”

离原嘴角上扬，低声回应：“借你吉言，我还活着。”

小离渊惊呼，紧接着眼泪汪汪，声音恼怒：“叫你半天都没反应，我以为你被噶了！”

“别怕，我没事。”

离原淡淡安慰，随即三言两语讲了讲刚刚发生的事。

“等等，你怎么知道李院长是假的？”小离渊打断他。

离原目光落在那杯茶上：“因为我发现李院长出现的时候，时间变快了。”

小离渊拧着眉头想了半天，没想明白。

“从我进屋到现在，过去了多久？”离原问道。

“三五分钟？”小离渊挠挠头答道。

离原语气平静：“我这里过去了起码半个小时。”

小离渊愣了片刻，随即恍然大悟：“压缩时间！那个道具！”

离原思索了一会。

那个李院长明显是冒牌货，甚至极有可能是游戏之外闯入的人。

而且很明显，对方也通关过着个副本，并且拿到了道具。

只是……为什么这个冒牌货看起来对这个副本并不熟悉呢？

离原微微蹙眉。

还有一点非常重要。

那人的声音，他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他闭上眼，凝神回想着。

“失败了，怎么办？”

“万一……”

零碎的回忆片段闯入他的脑海。

离原脑袋痛起来。

进入游戏那天，一群黑衣人闯进他家里，朋友重伤，他则因为“杀意”而进入游戏。

中间漏掉了什么……

残破的记忆逐渐拼贴重构。

他隐约记得自己被那群人敲晕，带到了一个地方。

模糊中他听到了那段对话……

【程序故障，吸取失败！】

“失败了，怎么办？”

“他废了，找一个副本扔进去吧。”

“万一……”

“没有万一，他必须死。”

……

是了，就是这一段。

其中一人的声音，就是那李院长。

离原眼中闪过寒光。

虽然他不知道那两个人的身份，但是可以肯定，他们正实时监控着自己。

从进入副本开始，直到现在。

他们似乎没想到离原能走到这里，因此才不得不进入游戏压缩时间，来阻止他继续通关。

离原微不可闻地笑了笑。

他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选中了自己。

但是他知道，现在的情况明显已经脱离了他们的预期。

如此慌不择路地闯入游戏……说明他们已经猜到了离原想做什么，并且对此感到恐惧。

这就像一个培养皿上长满了细菌。

人们不管清除1%，还是99%，结果都是一样的。

细菌会慢慢生长，回到100%。

但是如果有人把所有细菌都清理掉了，那这个培养皿也就没有价值了。

离原目光淡淡。

他也很好奇。

如果污染源被彻底摧毁，污染物被全部净化。

到底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