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濉眼皮微不及微的抽了一下，“记得给我洗干净。”

她不想和人多扯什么，继续往教室走。

迟绛没想到有人脾气能这么好，愣在原地看好几秒，反应过来女生背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他蹙了蹙眉，朝着别处走去。

程濉回去继续写作业，对于迟绛的去处一点也不关心。

第一节课语文老师过来了一趟，发了考试用的作文纸页让他们写篇作文，随后就走了。

迟绛没回来，程濉眼皮都没抬一下。

班里有小声议论声，这么多人想一直保持安安静静实在是很难。

程濉只是象征性的抬头看几下，她做不出大声训斥。

作为班长她非常不合适，但就是因为她这种不合适，反而让班里同学喜欢。

程濉想过辞职，特意找班主任说了，对方没法子只能同意重新选。

结果通过投票，程濉再次胜任。

她当时心里差点吐血，特别是后排几个男生贱兮兮的说着什么，“班长欢迎回来”。

本以为迟绛下午都不会回来，谁知道第一节课结束，人就回来了，脸色臭的很。

少年浑身散发着冷气，阴沉着脸，从后门进来“刺啦”拽着凳子，沉沉坐下。

这些不管程濉的事情，她在收作业。

有些人没写完，程濉看看手腕的表，没有催促，随后去了下一位同学面前。

一个接着一个，很快到了后排。

迟绛的同桌只写了几百字，一节课都在打闹，此时看到程濉过来，双手合十，“班长再给我一点时间。”

“好。”程濉声音很小，但是人能听的见。

有几个破罐子破摔了，程濉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在最上面的本上记下名字。

她写名字一笔一划，很用心也很耐心。

旁边迟绛本来是垂着头，不知道在桌洞里弄什么。

听到女生声音，他抬起头挑挑眉，“什么作业？”

“作文你不在。”旁边一边鬼画符一边给他解释，“反正你也不会写的。”

迟绛心说确实，他视线扫在女孩身上，目光从上到下，落在对方记名字的本子上。

正巧程濉在写他的名字。

“绛不是降下的降，你存心的吧。”迟绛掀起眼皮，露出不善的目光，“你这是想报复我？”

程濉听到这话，手腕一顿，抬眸和人平视一眼，之后低头把那名字划掉，重新写了两个字。

迟绛太阳穴突突，看女生毫不手软的麻利动作，那根本不是划掉他的名字，是想拿刀把他整个人抹掉。

鬼画符那位同学听到这话，心里有疑惑，不过现在他没时间。

终于在标点符号大法操作下，他补满了八百字。

“班长。”递过去后，那同学松了口气，像是躲过一劫似的。

看着那潦草的不忍直视的字，迟绛毫不掩饰的嫌弃别过头。

程濉看着大片省略号和一些流水账的内容，眼皮没抬一下，整理好所有纸张，确定没人之后从后门出去。

“班长不说话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哑巴了呢？”等人走后，迟绛吐槽。

“你不懂学霸都是这么高冷。”旁边男同学说。

迟绛撇撇嘴，从抽屉掏出一根棒棒糖，随后剥开塞嘴里。

旁边人立马凑过来，“还有吗？绛哥。”

为了一口吃的，自降身份那人是一点也不含糊。

迟绛眼皮狂跳，不过对于这种人他见识的多，从桌洞拿出其他吃的，随便就丟了过去。

看到不是棒棒糖，那人也不介意。

程濉去办公室的时候，几个班的班主任在一起聊天。

她很有礼貌的敲门，再听到“进”之后，这才进去。

其中她的语文老师，也是某个班的班主任，自然也在这个屋。

“程濉你来了。”语文老师是个长发的中年女人，她头发又黑又长到达了腰部以下，但是穿衣风格和做事风格都很干练果断。

“老师。”她过去，随后也向其他人打了招呼。

经常来办公室走动，想不被认识都难，但是程濉依旧不习惯。

“这张家武的字还是这么烂。”看了眼没有交作业的名单，语文老师的目光下一秒就看到了鬼画符同学的作文。

“上次月考的卷子你带回去。”语文老师指着桌子上的一摞。

“好。”程濉点点头，抱着卷子离开。

“程濉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等人走后，几个老师聚在一起却在讨论学生。

“有吗？”其中有人表示没看出来。

“问问老易就知道了。”有人打趣。

老易是一班班主任，正捧着保温杯喝水，听到这话瞪了过去。

程濉就数学成绩最不稳定，偏偏他是班主任，这难免让人怀疑他的教学是不是有问题。

“快高三有压力大吧。”语文老师改着作文，头也不抬，“找时间给她疏导一下心理。”

老易“嗯”了声，他也有这样的想法。

程濉初中成绩可以去更好的学校，之所以来他们学校，是因为学费书本费等等能免就免，而且还有助学金。

而她上高中以后，成绩放在那些重点高中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所以老师非常重视她。

程濉回班里以后，就把试卷全部发了下去。

语文卷子除了作文要扣分，程濉都是满分，她没什么错题要改，但是其他人不一样。

“班长，你卷子借给我看看。”一个同学说。

程濉递过去，她早就习惯了，抱着保温杯坐在四排中间靠过道的位子，继续做数学题。

她的卷子传来传去，最后不知道怎么着就传到了迟绛手里。

男生咬着棒棒糖，腮帮微鼓，手机放在桌子上，戴着耳机不时伸手划拉一下屏幕。

打眼一看就看到同桌手上的卷子，他瞥了一眼，第一感觉是这不是鬼画符同学能做出来的。

第二眼，他认出了这是谁的字。

迟绛凑过去，看到同桌正在一字不落的抄写程濉的卷子，他撇撇嘴，“自欺欺人。”

“你懂什么，抄一遍能长记性。”张家武动作不停，字越写越歪。

迟绛看了他的字一眼，只觉得辣眼睛，“你怎么肯定她的就是对的。”

说着，目光落在女生的卷子上。

迟绛第一感想就是赏心悦目。

“她每次除了作文都是满分。”张家武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怎么她就长了个好脑子。”

迟绛不言语，收回目光，听到耳机里的歌，他跟着哼。

他嗓音不错，很有乐感。

小声的跟着唱了起来，旁边有人听到都看了过来。

是陈奕迅的《浮夸》，有人听出来了。

更有女生红着脸，眼眸里带着欣赏和羞涩。

迟绛全然不知，哼的断断续续。

很快上课铃又响了，化学老师夹着试卷过来。

这是一个穿着条纹短袖，皮带露在外面，穿着凉鞋的老头。

他进来后，说了声上课，之后开始发试卷。

他喜欢一个一个叫上来，念名字成绩然后对于同学的不足之处，说上两句。

别看人年龄似乎大了，但是记性很好，把人和人的问题几乎都记住了。

第一个就是程濉。

这老头的嗓门不小，但是难得的对上程濉声音都小了些。

迟绛开始没觉得什么，直到看到后面老头吹胡子瞪眼教育学生。

他人都傻眼了，这反差也太大了。

迟绛不自觉的盯着前排的女生笔直的背影。

一个又一个叫着，最后他拿着空白卷子，“新来的那个，这个卷子你拿下去。”

迟绛反应过来是叫自己，懒散的站起来，摇晃的走到讲台。

拎着白卷下来，他路过四排的时候，看了眼程濉，对方自然是没给他一个眼神。

莫名心塞，迟绛抹了一把脸，走到位子上坐下开始犯困。

程濉化学满分，但是听老师讲课她依旧很专心，并没有因此而松懈。

对于她的态度，化学老师很欣慰，不骄不躁非常不错。

其实化学老师是想培养让程濉代劳讲课，可惜女生站在讲台上，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一节课很快过去，化学老师麻利的丢掉粉笔，“不会的问问程濉他们。”

基本上除了数学老师，每个人都会这么说，班里同学早就习惯了。

因为成绩差距大，所以他们也没什么嫉妒的心理，只怪自己没有长一个好脑瓜。

张峋白走到程濉前排位子，“这道题我没弄明白。”

程濉听到是问题，整理书桌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凑过去，“是哪道？”

她不是太会拒绝别人的人，所以程濉放弃了整理桌子。

“这道。”张峋白说。

程濉开始小声讲着，旁边也有人围过来听，快把她包围了。

她有些不自然的曲着手指，嗓音微微颤抖。

张峋白抬头看了看她，“别紧张。”

这声音更小，只有程濉能听到。

她微微抬头，看着男生，那镜片晃了她一下，程濉似乎在人眼里看到一抹笑，快的她觉得是错觉。

“还说不是恋爱。”后排的迟绛听着歌看着两人咬耳朵，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这声音不大，旁边凑过来的同学都没听清。

“你说什么？”

“没事。”他摇头。

“下节课体育，要不要打球？”有人询问着，从位子上抱着篮球过来。

“确定？”迟绛抬了抬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