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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谢师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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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渔沟在密林深处。

林中地形复杂,若是没人带路,很容易走岔道。

再次踏入这片传言中被诅咒的树林,骆雪感觉心里毛毛的。

头顶忽地有黑鸟飞过,振翅声把她吓的一激灵。她闻声而动,迅速贴紧了谢必安。

谢必安低头与她对视一眼。抬手摁住她的脑门,冷漠推开:“别占我便宜。”

“……”这该死的条件反射!骆雪尴尬咳了一声,斜跨一大步与他拉开距离。掩饰着撩了撩发,扭头看向别处。

七拐八拐地往前行了一阵。

骆雪不时回头看一眼小巴有没有跟上。好在小巴很乖,一步不落的一直尾随着她。

林深处有一地标性石碑,碑文被新漆修复过。是铭文。骆雪识得的铭文不多,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如川行的“水”字。

石碑旁有一水质清澈的潭水。静水流深,一眼望不见底。

谢必安止步,道:“水渔沟,到了。”

这就是水渔沟。那想必,石碑上刻写的三个字就是“水渔沟”。骆雪点点头,走去潭边伸手碰了碰碧青的水面,水上起了层涟漪。

这水凉的刺骨。她很快缩回了手,捻了捻指尖沾到的水滴。

“别离这么近。你一旱鸭子,小心被水猴子拉下去。”谢必安补充了句,“省得连累了我,麻烦。”

“水猴子?”骆雪纳闷看他,“那是什么东西?”

“水猴子,又名水尸鬼。”谢必安解释道。

“水尸鬼?水鬼!”骆雪听明白了。一把抓住欲往水边去的小巴,拎住它的后颈匆匆退离潭边。

谢必安将手中拎着的黑色行李包递向她:“拿着。”

“这什么?”骆雪接过包,掂了掂分量,还挺重。

“里头是我要替换的衣服,还有一些干粮和水。”谢必安低头解开西装衣扣,边脱衣服边与她交代道:“今天估计要在这耽搁很久,我下水后你在周边找找,看看有没有祁月提到的那块被青苔盖住的石碑。”

“嗯,知道了。”骆雪满口应下。托抱好包拉开拉链,在里头翻找出一袋枣夹核桃。

闻着挺香。她拆开袋子,随手拿了一块枣夹核桃塞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嚼着。一抬头,跟谢必安的视线撞上了。

干嘛这么看着她?骆雪微微一愣,咽下了嘴里的那口食。挺直腰杆,理不直气也壮:“怎么了?是不让吃吗?”

谢必安摘下眼镜叹了口气:“多吃点,这东西补脑。”

“……”补什么?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亏她?

管他是不是在亏她。甜丝丝的,还挺好吃。既然他有话在先,她也就不跟他客气了。

骆雪毫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又拿了一块枣夹核桃,满口塞嘴里,美滋滋嚼着。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干巴。

“包里有水。”谢必安道。

是她听茬了吗?骆雪咀嚼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去,他已经咕咚一声下了水。

水面翻腾的浪花渐渐平息,他潜下去了。

骆雪呆愣了数秒,想去潭边看看。但转念一想,对他方才口中提到的水猴子有所顾忌。

犹豫了一下,她没敢过去。继续嚼嚼嚼,低头跟舔嘴看她的小巴对视了一眼。

“嗝——”

谢必安憋气的时长超出了预期,在骆雪误以为他是不是已经在水下撅过去的时候,他从水下冒出了头。

修长五指穿过乌黑发丝,他拨开了湿发,白皙饱满的额头露了出来。

长睫、鼻尖、下颌尚挂着水珠。滴答滴答,晶莹剔透的水珠滴淌进他精致的锁骨中,向下顺流。

林荫水色之间,腹肌在他湿透的白衬衫下若隐若现。

当真是绝色。

出水芙蓉也不过如此了。

他往西南方指了指,示意她往那边走。距离牵制,他在水下活动也得有她在岸上配合。

骆雪点点头,唤了声“小巴跟上”,拎好包快速往他指示的方向跑了过去。他在水中快速潜游,在她停住的位置,又一猛子扎进了水下。

都不用换气的吗?他到底是不是正常人啊?

骆雪盯着水面上咕嘟咕嘟翻滚的水泡,只觉唏嘘。

吃饱了,正事可不能耽搁。

她把包搁置一边,拍了拍掌心里的点心碎渣。沿着河岸低头细细找寻被掩住的石碑迹象。

祁月说那块被青苔盖住的石碑就在岸边,离水很近。周围生了很多杂草,她临走前把杂草复了位,之后又用石块特意垒叠了个三角记号。

“三角记号,三角记号。”骆雪边碎碎念,边踢开杂草,往河岸边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些。

摸索着找了好一会儿,腰都酸了还是没能找到。在谢必安第五次从水下钻出要求她换位时,她才找到了祁月口中与她提起过的三角记号。

石块垒叠得很整齐,像个金字塔。很好辨认。

骆雪快步往记号处走了过去,拨开草丛,果然看到了一个字迹斑驳的石碑。

她急忙直起身冲水面的方向挥了挥手:“我找到石……”

话说晚了,他又潜入了水下。

他上辈子大概率是一条鱼吧。骆雪这般想着。

她盯着泛起涟漪的水面愣了会儿,正打算低头看碑上刻了什么,感觉背后有人猛地推了她一下。

噗通一声,她毫无防备地被推下了水。头朝下栽进水中。因不识水性,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全凭本能在拼命挣扎。

越挣扎,身体越往下沉。

满口满鼻的水灌进肺中,呛的她呼吸困难。嗓子里发不出声,就连最基本的求救能力都已丧失了。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

起码也得看清是谁害的她。

她憋着股劲,奋力扑腾着将脸仰出水面,想看清推她下水的人是谁。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个熟悉的人影。

是丁执强!季风的手下。

之前曾与她当众起过冲突的那只瘦猴。

他趁她不备把她推下了水,这会儿又想对她的小巴出手,在河岸边追逐她的猫。

小巴有危险!

她急的不行,可脑中供氧不足,身体的承受能力已近极限。

脚脖子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下了水。一张骷髅脸倏地凑到了她面前,一双空洞的眼直勾勾盯着她。

她动弹不得。

完了。

她这次恐怕要彻底凉凉了。

耳中嗡嗡作响,五脏六腑像是要撑裂开了,头更是疼得厉害。

眼前格外惊悚的画面像是老旧电视机上出现了雪花纹路,渐渐变得花糊。

她喘不上气,意识不清。将要晕厥之时,她恍惚看到了谢必安的脸。

他利落一刀给水猴子开了瓢,旋即揽住她的腰,迅速将她拉扯入怀。一手托扶住她的后颈,唇贴上她的唇,在水下给她渡气。

可真出息啊时新望,要死了还发这种春梦。

不对,不是时新望!她是骆雪,是骆雪才对。

如果人死后真有下辈子,她不想再做人了。她想做一片雪。

她缓缓闭上眼睛,昏沉的意识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里。

“死了吗?”

“没,还有气。”

“那她怎么还不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虽是能听到声音,但她身体还是动不了。眼睛睁不开,头好疼。

“动了动了。”

“哪儿动了?哪儿呢?”

“这不还晕着呢吗?你看花眼了吧。”

“眼皮,我看她眼皮动了一下。真动了!”

“真动了?”

“真的!我看得真真的,错不了。”

“那快跟七爷汇报去,七爷还等着呢。”

耳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思维停滞,她的意识再次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再睁眼,已是在房中。

灯开着,天花板白的晃眼。浑身疼。

是做梦吗?

她扶额略偏了一下头,跟托腮斜卧在她床边正看着她的谢必安撞了个正脸。

“醒了?”他微微一笑,一双漂亮的眼眸跟着弯了弯。

谢必安?

不对,声音不太一样。而且,气味也不同。谢必安身上总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而他的身上是一股薄荷香。

从着装习惯上看,也不同。他没戴眼镜,也没穿板正的西服。穿着一身黑色卫衣套装,衣服的帽子松垮垮地盖住了他微微有些凌乱的发。

有点眼熟。

“岑寂?”

“认得出来?”

看来她的判断是对的。

骆雪撇开视线闭了闭眼,稍稍缓过了劲,曲肘撑坐起。一阵天旋地转后,她急促的呼吸声总算恢复了正常。

衣服换了。她穿着一身酒红色的洛丽塔裙,脚上是一双漆亮的同色皮鞋,搭雪白的木耳边袜。

这身装束,分明是岑寂会喜欢的风格。

她迟疑了一下,转头往床斜对面的穿衣镜处看去。

镜中的她像个精致漂亮的洋娃娃。

发丝上有洗发水的味道,身上也有沐浴露的清香。

是谁帮她洗澡换衣的?

骆雪很快想到了这个问题,转回视线,惊讶看着一旁像是在欣赏某种艺术品般的岑寂,问:“谁帮我换的衣服?”

“我啊。”他坦然作答。

从他的表情上看,他丝毫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四目相交,骆雪默了数秒,抬手一巴掌朝他招呼了过去。

他反应很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反向一推,将她擒住。

“好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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