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澈突然惊醒,似乎师父在叫她,她喃喃一声:“师父。”然四下无人,她从金山跳下,开始四处寻找,却越走越远。
前面烟雾弥漫,但越走近,一条大道便越清晰,远远的看到一条通天的楼梯,许澈大步走过去。
她一脚踩上楼梯,仅在一瞬间,她便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吸引力,在高处呼唤她,她毫不犹豫的跑上去,越来越快,越来越近...
看到了,一把椅子,不,是一把权利的椅子,能坐在上面的都是天下的主人,是掌控生杀予夺的主人。
许澈有些迷恋地摸着椅子,这种力量,超越所有人的力量,就是她想要的。
她慢慢坐上去,仅在一瞬间,似乎有无数的声音拜服在她脚下,她成为了世间的王。
青烟升起,火点正疯狂地吞噬红香,陆厌张开一只手轻轻缠绕飘在空中的青烟,“是什么让你如此沉迷,财富、爱情还是权利?”
他看向手中的书,眼中满是算计,后看向珠帘外的人,问:“后英,你猜她梦到什么了?”
后英低下头:“属下不知...但像她这样的女子,大概都是沉迷于情爱之中。”
陆厌轻笑:“是吗,若是沉迷于情爱,那就不好玩了。”
“好了,再让她多做些美梦吧,等到了午时,你再唤醒她。”
“是。”后英跪下领命,等陆厌离开后,后英抬头看着红香,默默等着。
许澈感受着一切,不禁闭上眼,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极致的享受。
“如此,你就满足了?”
许澈猛地站起来:“谁?”
“这点小小的权利就让你沉迷其中吗?”
“你什么意思?”
一股浓烟凝聚成一个人形,站在许澈面前,仿佛在凝视她,“不过一个人皇的位置罢了,没想到,你竟如此鼠目寸光。”
眼前的人看不出样貌,许澈微微蹙眉:“你是何人?”
“我来自你的内心深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许澈轻蔑一笑,没有说话,那人道:“不相信?”
“终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等你越来越强的时候,那些被封藏起来的过往,你都会想起来的。”
“什么过往?”许澈往前一步。
她哈哈一笑,没有回答许澈的问题,而是分散成无数的黑烟缠绕在对方身上:“他们以为毁了我的肉身就能杀了我吗?”
黑烟直击许澈的心脏:“哈哈,只要这世间还有恶的存在,我就不会被消灭...只要给我一次机会,我就一定能回去...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他们...我毕天历帝从来没有输过...我很快就要回来了,哈哈哈...”
许澈猛地跪倒在地上,胸口处几乎要爆炸,她喘着气,汗如雨下,“滚开,你给我滚开!”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注定是一体的,我们是毕天历帝!”
许澈揪着心口:“我是许澈,不是什么毕天厉帝,你给我滚开!”
“啊!”许澈猛地吐了一口血,一瞬间仿佛堕入无尽深渊。
后英大惊,连忙上前查看许澈的情况,却见她满头大汗,双目紧闭,气息渐弱,后英不敢迟疑,正要唤醒她,突然“啪”的一声红香断裂。
后英想捡起地上的香,它却在瞬间化为灰烬,后英不敢迟疑,赶紧跑去向国师禀告。
李府内,姜盛坐在床上,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好了,然一旁的李行简低着头不敢说话。
姜盛看向窗外问:“快到午时了吧?”
“嗯。”
姜盛轻叹一声:“扶我起来!”
李行简立马跪下:“老师,好好活下去行吗,兰泽兄为了救我们,已经被国师抓去了,若是你现在出去,岂不是辜负了他?”
姜盛摇摇头,眸中含泪:“行简,你不会明白的,若我苟活于世,那才是辜负,那才是背叛!”
他不敢置信:“老师...”
“你可知我为何隐瞒你吗?”见他摇头,姜盛又说:“你脾性好,又好学,是个好孩子,可在感情上你太过软弱,将来难成大事啊!”
“老师...我...我已经失去了父亲,不想再失去老师了。”
姜盛伸出手,他立马上前,一只手便搭在李行简的肩膀上:“行简,我知你孝顺,可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为国为民,不惧生不惧死,如今我已无力改变这颓败的政局,便让我死得其所吧。”
李行简不敢抬头:“老师...”
姜盛微微闭上眼睛,眼泪在狰狞的脸上滑过,慢慢消亡。
以此同时,许澈猛地睁开眼,黑红色的床帐,仿佛像一个巨大的网,她不禁想起了蛛昧,心中一阵恶寒。
不熟悉的地方让许澈警惕起来,待回神后,她赶忙下床,然浑身使不上力气,她撑着一旁的烛台站起。
不一会便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她连忙躲到另一旁的屏风下。
陆厌大步走了进来,却看到床上空空如也,后英浑身一震,跪下:“国师恕罪,刚才属下...”
“你先出去。”陆厌打断了他的话。
“是。”赶紧退了出去。
陆厌绕过香炉,慢慢走到床边,“出来吧。”
屋内无人回应,他冷笑:“不想死就出来。”
不一会,许澈从屏风后走出,脸色苍白,眉间的朱砂痣却更显艳丽,陆厌打量她片刻,道:“你是第一个,能自己从梦中醒来的人。”
“所以呢?”
陆厌侧目看她:“很好,这样才有意思。”眼中红光一闪。
“唰。”一阵风声,许澈被拖拽过来,还未反应过来,陆厌的手已经掐住了她的脖颈。
“唔。”许澈挣扎不得。
“告诉本座,你梦到了什么?”
“你先放开...”话还没说完,他更加用力。
“本座只给你一次机会,说。”
“哼...荣华富贵,金银财宝...”
“还有呢?”
“没有了。”
陆厌俯视着她,却也看不出异样,随后一把推开她,看她在地上喘息,道:“红香断夜,一支可燃百年,本座耗费了无数的心血才炼得一支,如今竟被你毁了,你说,本座该要如何才能原谅你?”
许澈撑起身子,理了理衣领:“国师这话没有道理,你私自将我引入梦境,害我如此惊慌失措,难道不是该寻求我的谅解吗?”
“呵,你们不愧是一路人,一样伶牙俐齿。”
“国师说谁?”
陆厌轻笑:“许兰泽,他和你什么关系?”
她微微垂眸:“他是我师父。”
“怪不得,他为了你,连本座的毒药都喝了。”
许澈不禁握紧拳头:“我师父在哪?”
陆厌打量着她:“就是这个样子,你和他还挺像的。”见她没有说话,他继续:“若你还想见到你师父,就乖乖听本座的话。”
许澈直视他:“不知国师大人有何吩咐?”
“哈哈,告诉本座,你们的身份?”
“国师大人不知道?”
“哼...本座让你说,你就说,若是你说的与他说的有一点不对,本座就拆了他的骨头。”
“国师大人也是这样问师父的吧...何必呢,如今我们都在国师手中,身份如何...重要吗?”
陆厌冷冷看她一眼:“你若再东拉西扯,本座便敲碎你的牙。”
她冷笑一声:“国师大人何必疾言厉色,我们都在你的手中,但你却不杀我们,想必是有另外的打算,不如我们好好谈谈,说不定我能帮到国师大人。”
陆厌这才正视她,眸中似乎算计着什么,道:“你想说什么?”
“那要看国师大人想做什么了?”
“哼...若是本座要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呢?”
许澈脸上冒出了汗,于是慢慢坐到床边:“可以。”
但他极为不屑:“你以为本座会相信?”
“为何不信,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只要国师大人能给我足够多的利益,我当然愿意效劳。”
陆厌看了她好一会,却看不出丝毫情绪,突然哈哈大笑:“好啊,本座还以为你与他们一样,宁折不弯,道貌岸然呢。”
“国师大人言重了,我只是一个俗人,永远以自己的利益为主。”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许澈。”
陆厌神色不明,慢慢拿出一本书,“这书,你从何得来?”
许澈眸光微闪,《开物》她随身带着的书,没想到还能被他拿了去,“捡的。”
“从何处捡的?”
“一个小偷那里,怎么,国师大人喜欢?”
“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上面写了什么?”
“我看不懂。”
“看不懂还随身带着?”
许澈微微垂眸:“听说这本书出自毕天厉帝之手,我以为是什么好东西,随身带着希望有一天能请教看得懂的人...难道,国师大人能看懂吗?”
陆厌打量着她,显然没有相信她的话,于是道:“本座也看不懂,只是好奇罢了。”又看向外面,“快到午时了,本座带你去外面看看。”脸上似笑非笑,实在令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