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会前日。

甚尔家。

飞鸟拿起被自己塞在花盆地下的备用钥匙，轻轻推开了伏黑家的大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

但在下一瞬，一把尖刀朝着飞鸟扔了过来。

少女用最快的反应躲过了那把刀，刀尖直直地插入门框中，刀刃映着月色在飞鸟的脸颊上时不时晃过银光。

扔出尖刀的男人吹了一声口哨，他侧躺在厅内中央，轻声说道：“反应挺快。”

“惠呢？”飞鸟轻松地将尖刀拔了下来，一边走向伏黑甚尔，一边玩弄着刀刃在指尖翻了一圈。

甚尔努了努嘴，飞鸟顺着方向便看见埋在被褥中的惠正睡得十分香甜。

尖刀在飞鸟的手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她在甚尔询问的目光下说出了此行目的。

“把你的游云借我。”

“为什么我要做那种事？”

“因为我的咒具坏了。”

听到飞鸟的回答后，甚尔一脸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飞鸟：“我这没有免费的东西，大小姐。”

因为担心会吵到惠，飞鸟特地压低了声音说道：“……要多少钱？”

“游云不适合你。”甚尔打了个哈欠，作势躺倒：“再者，我也没有想要借你的理由。”

飞鸟：“可是我的咒具坏了。”

“随便去你们高专武器库拿点不就行了吗？”甚尔的声音变得有些不耐烦，但还是顾及到熟睡的惠的原因，把声音压了到最低。

飞鸟想起之前在武器库中试用的咒具，摇了摇头：“我喜欢你的游云。”

伏黑甚尔使用游云攻击咒灵的时候飞鸟有幸看过一次。

“游云很厉害，我用游云会更厉害。”

伏黑甚尔干脆闭上了双眼。

房间内的再次寂静了一会，就当甚尔以为飞鸟放弃离去的时候，突然一个重物砸在自己身上，眼睛也被迫被撑开。

飞鸟向着甚尔走进了几步，接着一下子扑到甚尔的身上，重重地栽了下去，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指扒开了甚尔合着的双眼。

甚尔：……

“禅院飞鸟，你想做什么？”

被人为撑大的双眼露着一丝淡淡的怒气，绿色的瞳仁因一直撑着的眼皮而不断地向下翻去，他看着飞鸟，仿佛想要在她的脸上灼出一个洞来。

飞鸟压着嗓子，嘴里不停重复着一句话：“借我流云借我流云借我流云。”

甚尔想用手把飞鸟从自己身上拽下去，宽大的手掌捏住了飞鸟纤细的手腕。

“兄长大人，借给我吧？”

不需要飞鸟使用外力再撑开他阖上的双眼，甚尔看着飞鸟，一手把她提溜了起来。

接着就听见男人哑声道：“需要我的时候就喊我兄长大人了，嗯？”

“不借游云。”

飞鸟的眼神有些失望，毕竟每次这样对佐助他总能败下阵来。

“借你别的。”甚尔身上出现了一只在飞鸟看来极其难看的大肉虫子，他从咒灵的口里掏了掏。

一把黑色刀柄的直剑被甚尔从咒灵的口腔中掏了出来，剑身上还沾着一些湿漉漉的液体。

飞鸟：“能擦擦吗？”

甚尔：“不要就算了。”

说着就要吧黑剑收回去。

飞鸟眼疾手快摁住了甚尔的动作，从他手中抽出了黑剑，握住刀柄向外一抽，锋利的刀刃滑出剑鞘。

她问：“有名字吗？”

甚尔把大肉虫子收了起来，回答道：“天之丛云。”

接着他停顿了一会，补充了一句：“时租费一万，清洁费就给你免了。”

飞鸟的手上还沾有一些黏糊糊的液体，她把手伸到甚尔衣服上恶作剧般擦了又擦，笑眯眯地说：“会给的，兄长大人。”

“快滚。”

-

顺利问甚尔要到咒具后的飞鸟心情变得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她抱着被称为天之丛云的黑剑，踏进了高专校门。

甚尔收藏的咒具和高专的咒具等级完全不一样，虽然不是游云那种特级咒具，但这柄黑剑在飞鸟的手中也十分趁手，灌进去的咒力能使攻击力量翻倍。

飞鸟总觉得徒手打架会缺了点什么。

“飞鸟。”

迎面遇上了正要出去执行委托任务的夏油杰。

飞鸟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回应了杰的声音：“杰，悟不在吗？”

毕竟夏油杰和五条悟几乎没有分开行动的时刻。

说到这个夏油杰就开始头疼，他看起来颇为困扰地将分叉出来的刘海向后抓去，接着说道：“悟他回本家了，交流会当日再回来。”

“本家？”飞鸟疑惑道：“他不是最讨厌回家的吗？”

每次夜蛾正道给他们放假的时候，五条悟宁可蹭夏油杰的家也不愿意自己回家。

五条悟当时的原话是：“家？那种破烂地方回去干嘛，还是去杰的家才比较有意思啦。”

夏油杰的喉咙滚了滚，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应该是和我们‘共犯’的事有关。”

“这件事，我还完全没有头绪。”他的声音带着不确信，“要推翻那一切，我们真的能做到吗？”

飞鸟认认真真地看了杰一眼，回答道：“我不担心，因为还没有到那个时候，你喜欢提前思考吗？我不是很喜欢。”

“而且你也明白的吧，我们几个在一起，会很强。”飞鸟提了提剑身，往肩头一扛，“如果你都不相信自己，还有谁能相信呢？”

夏油杰睁大了狭长的双眼，被飞鸟的回答堵得说不出话。

飞鸟凑得近了些，盯着夏油杰的脸看了半天：“你不会因为这个事情失眠了吧？”

夏油杰的眼下明显泛着淡淡的青色。

被突然靠近的夏油杰垂眼看着飞鸟，声音有些不自然地撒谎道：“……也没有。”

“撒谎哦。”飞鸟直接戳了一下夏油杰眼下的乌青，往下一扒拉，看起来就像做了个鬼脸。

“……飞鸟！”

“哈哈。”飞鸟看见夏油杰变了的表情后笑出了声。

而想要把飞鸟的手拂开的夏油杰却在这一声笑声中，感到耳尖有热意上涌。

好奇怪，心脏跳得好快。

夏油杰错开了与飞鸟对视的视线。

大约安静了几秒，飞鸟见夏油杰还是杵在那，于是问道：“你是要出去吗？”

夏油杰缓过神，应了一声：“有个简单的委托。”

飞鸟了然，让开了一个身位：“那，拜拜？”

“拜……等等——”

在飞鸟疑惑的眼神中，夏油杰突然想起之前硝子说的话，此时正是一个可以询问的时机。

“飞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夏油杰沉声说道：“那晚，就是你说可以给我的咒灵玉更换口味的那晚。”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接着说道：“那个术式对你来说，会有什么伤害吗？”

飞鸟没想到夏油杰会问这个问题，她讶异地看着夏油杰，然后很诚实地说：“不会，只是会增加一点点的疲劳度。”

她想起五条悟与夏油杰经常打的游戏，决定用游戏来举例。

“如果一天的精力值是100的话，为你做的事只需要扣除20点精力，这是睡一觉就能补回来的程度。”

夏油杰总觉得有什么答案要呼之欲出，他问道：“为什么要为我付出那20点精力？”

飞鸟几乎是没有思考的时间，回答了夏油杰的话。

夏油杰听见她说：“因为我们是朋友？”

夏油杰：。

飞鸟看见夏油杰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奇怪地问：“难道不是吗？我觉得每一条都符合硝子说的朋友的定义呀。”

“如果是悟的话，他也一定愿意的吧？”

不，如果是悟的话，他一定会把味道改成臭狗屎味。

夏油杰光是想象了一下就要吐了。

最终夏油杰还是屈服于飞鸟的思想，他硬邦邦地回答道：“对，是这样没错。”

“不过，飞鸟。”夏油杰再次抛出问题：“如果精力值下降到0，是会维持不了那个术式吗？”

“理论上是的。”

“所以你的精力值下降为0，是因为受了重伤吗？”

飞鸟突然沉默，眼神不自然地看向地面。

夏油杰紧追不舍：“飞鸟，是你说的吧，我们是朋友。”

“朋友之间不应该存在欺瞒吧？”

飞鸟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心虚：“是，是吧。”

“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夏油杰提起嘴角，对着飞鸟微笑，再微笑。

他前进一步，她退一步。

“看，五条悟挂树上了！”

夏油杰动作不变，咬着牙从嘴里硬生生挤出一句话：“你当我是笨蛋吗？”

飞鸟眼看着夏油杰就要拉住自己，急忙转身拔腿就跑。

“拜拜咯杰！”

只留下一句尾音消散在空气之中。

夏油杰伸出的手抓了个空，他维持着伸手的动作，十指握拳。

-

很快，到了交流会的日子，京都那边派来的人也随着专用车来到了位于东京的咒术高专，五条悟也赶在前夜回了宿舍。

夜蛾正道特意起了个大早，把他的四名问题儿童一个个叫到了校门口。

五条悟昨晚睡的不太好，满脸怨气地问夜蛾正道：“干什么，让老子当迎宾门童吗？”

“悟，注意用词。”夏油杰用手肘捅了一下五条悟的腰间。

飞鸟还睡的懵懵的，此时半眯着眼靠在硝子肩头，不停地打着哈欠。

而被依靠着的家入硝子：手痒，好想来一根，杰那家伙居然没有给我把烟带回来。

夜蛾正道对五条悟毫无尊师重道的语气习以为常，他对五条悟锤下了咒术届人民教师的社会主义铁拳。

京都校的专车大约在四人组刚来到校门口没多久时便抵达，从车上依次走下来了——

一名拄着拐杖佝偻着的老头。

一名穿着传统服饰的不明男子。

一名头顶像是颜料没泼均匀的黑黄发不明男子。

还有一名司机。

这是飞鸟看到眼前的四人后下的评价。

而其中的黑黄发男子看起来莫名眼熟。

夜蛾正道礼貌地与为首的老人交谈起来，同时向他们介绍了自家的几名问题儿童。

五条悟和夏油杰面色不善地盯着对方四人中的黄毛。

夏油杰悄声问：“是他吧？”

五条悟回答：“就是他。”

被飞鸟划分到不明人士的黄毛，突然皱起眉毛，粗声粗气地对着飞鸟说：“盯着我看干什么？”

语气尽带凶狠。

飞鸟一愣，发出啊的声音。

不明人士黄毛从鼻子里发出一个不屑的音节：“禅院飞鸟，在东京待久了，你看起来比以前更笨了。”

这个人是谁？他好像认识自己。

遵从本心的飞鸟直接问道：“你是谁？”

这话一出，引得飞鸟身边的小伙伴也纷纷侧目。

飞鸟的询问直接点暴了禅院直哉的怒火。

他怒喊道：“你在逗我吗？？”

“禅院飞鸟！！我是你哥！！”

飞鸟被禅院直哉的声音喊的困顿的脑袋都清醒了些，她这才想起为什么会觉得这黄毛眼熟了。

其实与禅院直哉也只是见过三四面的程度，飞鸟努力从脑海里挖出能与他对上号的记忆。

于是只能干巴巴地回应了一句：“啊，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