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然拿着盘子正在往餐桌上放的手微微一顿，放下盘子后直起身淡定回视：“被某人强迫的。”

夏澄一动不动，半晌后指了指自己，“你是说我吗？”

沈亦然带着理所当然的表情点点头，看夏澄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走到她面前，抬了抬头，让自己的脖子刚好对上夏澄的视线，大概指了一下自己记得的位置：“喏，我不同意，她还咬我。”

夏澄看到他手指指向的位置再偏右一点点，果然有一道浅浅的红痕，下意识反驳：“这不一定是咬的吧，也可能是亲的啊。”

。。。

空气凝固了几秒，夏澄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沈亦然勾起一侧的嘴角，“哦，那就是亲的，我记错了。”

察觉到沈亦然在逗自己，夏澄决定结束这个话题，镇定自若地走到餐桌旁开始吃自己喜欢的烧麦，沈亦然在她身前坐下，盛了一碗小米粥给她。

小米粥和这些面点不一样，没有在餐盒里，而是在自家电饭煲的内胆里，夏澄尝了一口，很清新，没有很粘稠也没有太稀，有点不敢相信地问：“沈亦然，你做的吗？”

沈亦然点点头，“嗯，第一次做，听说小米粥比较养胃，你昨天喝醉了，今天要多吃点养胃易消化的。”

“为什么你第一次做就这么好？”

“天赋。”

夏澄噗嗤一声笑出来，其实她很早就发现了，虽然沈亦然在人前总是一副温和淡定甚至淡漠的样子，但实际内心住着一个调皮又臭屁的小男生和傲娇粘人的小公主，再看看这个人一本正经又给她粥里倒了一点点咸菜，隐秘地在心里感到可爱。

沈亦然看她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估摸着她喝酒喝断片，昨晚的事情肯定都忘记了，自己后半夜还是在客厅睡下，勉强用衣物和抱枕盖着，早上也还没来得及收拾，她看到沙发上的这些情况也会觉得自己是在沙发上休息，正好也省了自己再去解释，很好。

两人谁也没再提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默契地收拾出门上班，沈亦然把夏澄送到公司楼下，然后去新的律所报道。

沈亦然工作快满三年，作为青年律师资历尚浅，仍旧被安排在外间的工位上，新东家倒是很大方，工位大了不少，也配置了高端显示屏，整体装修是简洁明亮的风格，很符合沈亦然的审美。

他和团队的老板、同事打完招呼，联系行政人员帮忙办理入职，搞好办公用的各种硬件软件后就立刻坐下开始忙老板给的活儿，电脑挂着微信，很多群聊被设置成免打扰，自己专心在生产力大屏幕上输出。

快到中午的时候，夏澄发了一个微信过来，说自己晚上和张潇约出去吃饭，沈亦然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

夏澄正在办公位上摸鱼，今天没什么急活儿，发完微信才想起来沈亦然今天新入职，懊恼地想到应该带男朋友出去吃饭庆祝一下的，无奈自己已经连续放了张潇两次鸽子了，有点心虚，托腮想了一会儿，又戳开微信。

橙子：明晚有什么安排吗？

亦：无。

橙子：那我们去吃好吃的？庆祝一下？

亦：？？？

橙子：你新入职呀！

亦：那今天呢？有什么补偿？

看吧，来了，夏澄就知道，如果自己不说，沈亦然可能放在心里委屈也不会主动说出来，一旦自己提了，那他肯定见缝插针要表示委屈。

橙子：摸摸头.jpg

亦：嘟嘴.jpg

橙子：明天想吃什么都我请客！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OK，夏澄心说终于捋顺毛了，正准备招呼江晚去吃午饭，微信又响了。

亦：明天我带你到律所逛一下。

夏澄眼睛亮了亮，回复了一个兔子乖乖的表情。

下午的工作内容也很无聊，主要是跟进一下项目组成员的工作进度，如果和原先预期的时间表有较大的差距，夏澄的职责就是去督促、催促他们尽快完成，同时还要看看已经完成的事项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缺漏的地方，防止后期还要多次打补丁。

有的同事态度真的非常消极，夏澄起初刚进项目组的时候还时常为此着急、生气，搞不懂为什么有这种人，开会的时候什么有用的东西都说不了，一味地敷衍、甩锅，平时的任务也一再拖延，给出来的东西夏澄还要再自己去修改，可是专业的人明明就是他自己啊。

所以刚进公司那两个月，夏澄每天回家都精疲力竭，而且她也不是那么会去和别人刚的人，总体还是倾向于有事说事、讲道理的工作氛围，所以有时候难免憋在心里不说出来，后来有一天，同事姐姐的一番话点醒了夏澄，姐姐开会的时候和其他部门的同事battle了一场，表现得情绪有些激动，关了视频会议之后立刻恢复镇定，转头跟夏澄说：“小澄，姐说一句，你记好，咱们是来工作的，不是来长结节的，该生气的时候一定要让对方知道情况是多么严重，要气不讲道理的人，不要气着自己。”

从那以后，“我们是来工作的，不是来长结节的”这句话就被夏澄奉为工作原则之一，连带着工作作风也成熟起来，逐渐学会了如何和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交流工作。

今天的会议里面，夏澄就轻车熟路的堵了一个同事的嘴，把各项工作安排得明明白白，并定了一个截止日期，相关信息都抄送了各个部门的领导。

做完手头的这一切，夏澄轻快地溜去洗手间，收拾一下准备下班和张潇出去玩。

张潇换上了吊带和短裤，看夏澄还是一身职业装的打扮，在驾驶位上翻了个白眼：“你就这样去？”

夏澄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到了再换。”

俩人到了离办公地点远一些的酒吧，一人要了一杯鸡尾酒，张潇看夏澄换了身裙装，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今晚要是你喝醉了，我送你还是我打电话给沈亦然？”

夏澄淡定地朝她挑了挑眉，张潇知道她意思，还是希望她给她送回家，以前都是这样，张潇酒量好，夏澄不行，两个人几乎每次都是夏澄喝得晕晕乎乎然后张潇给带回去，夏澄也只敢在张潇在的时候多喝那么一点点，昨天在沈亦然面前喝多纯属意外情况。

酒吧里有乐队在唱慢歌，夏澄把束起来的头发放下，抿了两口酒，和张潇聊起工作的事情。

张潇自己的工作有一个特点就是非常忙而且容错率很低，虽然这也让她时常感到烦恼，但是她听到夏澄描述自己的工作的时候总会感到另外一层不可思议。

“我靠我说公司都这么内耗的吗？”

夏澄撇撇嘴，“可不是吗，我感觉我都快成老油条了。”

“不可能，你要是成老油条了，我肯定第一个能感觉出来。”

“哦？”

张潇眯起眼睛，竖起食指在夏澄眼前晃了晃，“你要相信我的感觉。”

夏澄不置可否，又抿了两口。

“如果你的那些同事在我们这边，早就已经被骂得找不着北了，这工作效率，这工作态度，绝对活不过三天。”

“是啊。”夏澄无奈道：“但大家都活的好好的，并乐此不疲。”

乐队换了一首热情洋溢的蹦迪歌曲，夏澄起身，“不说这些了。”张潇会意，拉着她去人群中随着音乐蹦跶起来。

夏澄很喜欢和张潇去酒吧听乐队的歌或者去livehouse里面听歌一起和人群蹦的感觉，那种跟着节奏有些许放肆的感觉让她能沉浸在其中，直击耳廓的音响声也让她真切地感受着胸腔随之震动，是很自由和快乐的时光。

正在开心，手臂也随音乐节奏晃动着，旁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小鬼？！”

转头果然看见周予一张大脸凑过来！

“呦，周大少爷今天也来了嘛！”

周予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在这边？”

“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

周予高声喊：“我不是说你不能在这里，我是说你一个人吗？！”

张潇拍了拍他的肩：“还有我啊大哥！”

周予这才发现她，安心了一些，嘱咐了一句不要喝多，就随便她们自己玩了，自己转身去和哥们儿喝酒。

蹦累了，俩人回到座位上，夏澄咕嘟咕嘟几口，才把身上的汗压下去，张潇心说今晚大冤种又是我了。

下一首歌是夏澄超级喜欢的乐队的歌，她也没管张潇，直接上前去围观，欢乐地蹦了一圈之后回来，发现张潇旁边多了个人。

？？？

轮廓好像还很熟悉，是。。。沈亦然？

沈亦然点了一杯柠檬水，还是一贯淡定的视线望过来，夏澄有一点点心虚，但还是若无其事地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看到张潇有点坐不住的表情，决定先发制人。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沈亦然翻出微信给夏澄看了看。

靠，果然是周予！

其实夏澄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本来就是自己的自由，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啊，为什么一定要向其他人报备或者征求意见，但对上沈亦然的视线，就会莫名有点别扭的情绪。

沈亦然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也有点冷冷的，即便语气还是和平时一样的温和，但夏澄也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情绪，“打算到几点回家？”

“一会儿就回！”“十一点多十二点吧。”

张潇和夏澄的声音同时响起来，张潇听到夏澄还把时间往晚了说，内心崩溃，想着今天也有人送她了，于是随便扯个理由撤了。

沈亦然和夏澄中间隔了一个座位，夏澄还在喝鸡尾酒，沈亦然的视线先是落在酒杯上，然后也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水，点点头，“有点晚。”

夏澄也不知道是自己又喝多了还是怎么样，张潇也不在自己旁边，就那么突然不爽了起来，嘟囔着嘴却又口齿清晰：“不用管着我。”

沈亦然愣了下，夏澄闭了闭眼，但下一刻就站起身向外面走去，到路边开始打车，才刚在手机上选好目的地，身后一股熟悉的味道就包裹过来，是沈亦然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

其实夏澄本来就不爱发脾气的，这么冲动地说了一句自己心里也还别扭着，但她无法抗拒沈亦然这样细微的照顾，打车的手停顿下来，任沈亦然牵着自己的手去他的车里。

车里也满是熟悉的气息，夏澄正习惯性地要去系安全带，手就被按住，有人倾身过来拉住了安全带，帮她插入了搭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