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对对，我们就是传话筒】

【嫌弃我们传话筒点什么主页，看什么互关啊。】

【小白说你是个垃圾躺狗】

【懒狗，快开啊，别一天打两个小时就累的不行。】

“行了，你们去问问小白今晚打不打池子。我想打个池子。”

池子是指打固定人物的属性板，积分榜如果是横向的话，那么池子加的就是纵向，现在这游戏要求国服的属性版必须要好看，小白给人打单子的话，一般是需要打池子的。

【你让我们问我们就问，我们又不是传话筒。】

【自己没嘴啊。】

【小白说要打。】

“嗯，好。”路时归在弹幕上搜集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又看到了小白给他发的私信，遂心满意足地点开了匹配，“这样的话今天就播长一点吧。”

【说好的十一点下班呢？】

【男人，你变了。】

【八百年不打一次池子，忽然就要打了，离谱还得看你。】

【可是小白十二点后才打池子，你不是大学生吗？能熬这么久？】

【诶，说起来忘了主播还是个大学生了，开学快乐。】

【难受，再过几天我也要开学了，准大一生，还有点难受。】

“大学生啊。”路时归叹了一声，“骗你们的你们也信，早就毕业了。”

【主播什么大学的啊？】

“D大的。”

【D大？？？？】

【不要信他，骗人的。】

【主播家里蹲大学毕业的。】

“啊对对对，家里蹲大学。”路时归和弹幕聊着天，又打了几局，运气极好，一路连胜，等到十一点的时候，他已经成功登上了前二十的宝座。

“好了，收工。”

【才16你就满足了？】

【不愧是你，把AP玩得这么苟。】

【这到处捡人头，估计转化比不会很高。】

【不愧是你，这时钟像是刻在你身体里似的。】

【可惜输了一把，转化比低了些。】

【不是说好今天多播一点吗？】

“又没说播游戏。”

路时归换了个舒缓的歌单，打开绘画软件，“画会儿画。”

【关于我在游戏主播这里看他画画这件事。】

【我看出来了，他是真的会画画。】

【路子，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系统消息：我是一只熊分享了直播间，大家快来围观啊】

【不得不说，这个素材，怎么好像是小白的？】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小白守老巢五杀那一波。】

【那叫密林宝地，不叫老巢！！！！别老巢老巢的叫！】

“是小白的啊。”

【你偷偷画小白经过别人同意了吗？】

路时归点了支烟抽上，感受到忽如其来的镇定，没有再回复弹幕。

因为游戏而热闹起来的弹幕也随着他剪辑视频而渐渐消去声音，直播间的人数也下降了许多，但是莫名其妙地多了些陌生面孔。

甚至有人吹起了他的绘画技术，谁都知道，在直播间里看粉丝的话，是有很大水分的。

路时归瞥了一眼，并没有回应，在烟雾寥寥中，他看着视频里的AD极限操作，大杀四方，全身而退。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一个人物真的可以由操作者赋予灵魂。

小白的AD，就很赏心悦目。

【我靠，这个素材，我发现我要爱上小白的AD了。】

“早就爱上了……”路时归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掐灭了烟，将没画完的图纸关了。

【？？？】

【怎么不画了？】

【路子哥，是不是怕我们转了粉籍，放心放心，就算我成了小白的粉丝，还是会回来看看你的。】

路时归感叹，“是啊，我好怕啊。怕你们一去不回。”

【emo路？】

【怎么觉得今天的路子哥怪怪的？】

路时归拿起手机，点开了游戏。

在游戏的加载声中，弹幕终于反应了过来。

【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你倒是对池子念念不忘。】

【不知归路：我对时间的把控，超乎你们的想象。】

一上线，小白的邀请就来了。

他进了房间，小白问：“路哥，双排，双排还是……”

路时归倒是不介意几排，问：“你那边还有人吗？”

“应该是没有人了。”

“嗯，那就双排吧。”

“嗯，对了，路哥……”小白点了匹配，欲言又止。

路时归一边换歌单，一边看弹幕，随口问：“怎么了？”

还没等小白说话，他就看到了直播间如同复制粘贴的话语。

【路子哥，作为一名合格的传话筒，我得告诉你，小白已经知道你在画他的菲娜了。】

路时归闭麦，冷漠：“哦。”

【你什么态度？】

【让我来学学小白那时的样子：啊？路哥在画我的AD吗？是菲娜吗？真的假的？不是吧？这……那我去看一眼吧。】

【小白：真的诶，这好像是我，路哥还会画画吗，厉害啊。】

【笑死了，每次路哥和小白撞在一起，就感觉是个大型粉丝见面会。】

“你们说得对。”路时归在小白的帮抢下锁定了AP，而后杀人诛心，“我这算是粉丝巅峰了，不像有些人。”

他虚情假意地惋惜，“唉。”

【妈的，拳头硬了硬了】

【我粉的是个什么东西！】

【路哥的偶像：要一起排吗？好啊。我的偶像：滚。】

【取关了取关了。】

【路哥，作品什么时候发啊，想看。】

“什么时候发图？”路时归发现了这人带着小白的牌子，说明是看小白直播的忠实用户了，他决定帮小白拴住这位用户，想了想回，“不可能了，给小白的画，你们看什么。”

【我们看什么？这是人说的话？】

【知道你自己画的丑，不好意思给我们看了吧。】

【路哥，小白在闭麦结巴。】

【她好紧张啊。】

【想象中的小白，沉默寡言，大杀四方。实际上的小白，闭麦结巴。】

“是吗？”路时归想象了一下小白闭麦结巴的样子，笑了笑，“告诉她没事的。”

【妈的，为什么只回这几个，我也要去搞个小白的牌子。】

【你小子是不是喜欢小白。】

这句话很快在直播间刷屏。

他曾经火过一段时间，粉丝数量并不少，他们一旦刷屏数目就很可观。

也无怪乎粉丝这样，他直播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也有小半年了，但是迄今为止却只对一个人表露出别样的关心。

路时归将这句话收入眼底，却没有回了 。

他开了麦，和小白交流起来。

其实他只是性格风趣，也不是个话多的人，而小白又内向腼腆，甚至还有点怕生，也不爱说话。

但是路时归喜欢听小白说话的声音，结结巴巴，尾音时常带着点慌乱和不知所措的迷茫感，语气却很真诚，莫名让人心情愉悦。

这样的孩子，怎么能不讨人喜欢。

人没必要自讨苦吃，既然喜欢听她说话，路时归就不会憋着自己。

他引导着小白和他多说话。

小白的一切羞涩、慌张害怕和退缩都建立在不熟悉之上。

所以即便他们认识，互相有对方的私信，甚至私下交流过，一开麦，小白还是不知道如何和他相处，说话会磕绊。

所以她很容易被人牵着走，别人问什么，会乖乖回答，或者在大多数时间保持沉默。

路时归有些觉得自己就是个变态，因为他对这种感觉有点上瘾。

两三局打完，小白退了游戏准备下播了，路时归没有直播间的网友念叨，光速下播。

寂静的房间里，他眯着眼睛适应暗光。

他屋里大灯没开，只有四周的角灯闪着暖澄澄的光。

房间并不如网友所想那样凌乱，而是整整齐齐，写了一半报告的电脑旁边还放在印有A大校徽的草稿本。

你小子是不是喜欢小白。

他眯起眼睛。

他可以确定，小白的性格里是缺陷的，不自信和软弱，可是占的比重又不大，就像是一个完美的玉件上有了裂纹。

她并不完美，可也不千篇一律。

不像橱窗里摆放的商品，精美地让人挑不出错。

很多人都觉得小白是个男孩子，因为声音，像极了开变声器的，亦或是操作，还有极为恐怖的大局观和在游戏里过分镇定冷静的态度。

路时归吸了一口烟，给小白发私信：晚安。

随后，拉过一旁的笔记本，关了报告，翻了一下消息，大多数是一些学业上的问题，还有少数是朋友的邀约。

他没心情回，将聊天软件叉掉，露出的电脑桌面背景简洁又干净，和他直播露出的张扬肆意的动态屏幕截然不同。

路时归看了两眼，嗤笑一声，回过头调出一个未剪辑完成的视频，剪视频去了。

全是小白直播的素材。

他作画时的视频就取自这里，仅是沧海一粟。

当然，他不是小白的剪辑师。

小白这种主播都是会给他配剪辑师的，但是这种剪辑出的视频只能说中规中矩，没有个人特色，一般是什么潮流剪什么，像是流水化作业，要是不走心一点的，完全没有观感，是在消费粉丝的热情苟活。

路时归为小白剪视频，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想让小白被更多人所知。

小白和他不一样，他当主播是因为有空，火不火都无所谓，但是小白是把这个当饭碗，就必须要有流量，而视频，将会是她吸粉的一大要素。

凌晨四点，路时归终于将视频剪了出来。

开学的这两三周，他都在搞这个玩意儿。

他取下了眼镜，在椅子上瘫了会儿，退出去，这才发现小白给他回了个晚安的可爱表情包。

诡异的，和小白的形象有点神似之处。

他盯着那只娇憨的小动物看了一会儿，笑了笑，起身去把窗帘拉开了。

初秋天时还长，只是四点，天空已经有隐隐明亮的痕迹。

路时归看着带着白痕的天，以及远处模糊的树影。

城市在沉睡，它一苏醒看见的就是黎明的曙光，可是他呢，他一睁眼看见的会是什么，永远不会有什么变化的天花板。

单调，枯燥，乏味。

就像精心规划的人生，就像早已制定的计划，每一天的醒来，都是为了迎接曾经重复过的一天。

“小白啊……”

一直麻雀从树梢上略过，落到了天台上。

它轻巧地跳动，尾羽一点一点的。

路时归的视线不可避免的追随他而去，而这只小生物最后也出现在了他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