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家入硝子和五条悟陷入了局部战争，略带火药味地冲向宿舍去，藤原柚和夏油杰落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
“他们一直都这样吗？”看着偶尔被说得几分无语的家入硝子和偶尔上蹿下跳出言嘲讽的五条悟两个人互相抖搂黑历史，藤原柚还是不太适应。
过去她和愁在桐先上学，由于桐先那一块儿的风气，不说跨年级，即便是同年级的同学之间相处也是彬彬有礼。尤其在藤原柚当选学生主席的那几年，可以说每个学生路过她都会打两声招呼。
“倒也不是，”夏油杰已经习惯，比起一旁满脸疑惑的藤原柚，表情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他们两个平日里比我和悟相处的时候还要和平许多——
在不牵扯酒和甜点的情况下。”
藤原柚不热衷于这两样，虽然不太理解但她选择尊重。
先前藤原柚还来不及看自己的宿舍就被拽去饱餐一顿，如今一看，发现东京咒术高专至少在生活条件上还是非常优越的。
同年级的四人安排在同一层，上下两层分别是三年级的学姐们和一年级的学弟们，前年非常遗憾地没有任何一个学生入学。
藤原柚的房间在第三间，她的右边是家入硝子，左边是夏油杰，左边的左边，则是已经摔门而入的五条悟的房间。
夏油杰只投来安抚的眼神，笃定道：“没事，他马上就会出来的。”
话音刚落，人又把房门打开了。
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少年将各色的甜点抱了满怀出来，一声不吭冲进藤原柚右边的房间。
藤原柚：“……”
“你先回去收拾吧，晚一点夜蛾老师到了我告诉你。”
“好。”
夜蛾正道回来得并不晚，至少他回来的时间卡在五条悟和家入硝子解决了所有甜点和酒的时刻。
藤原柚收到手机的信息，开门的同时隔壁两间也开了。
“老师回来了，走吧，去见一见。”
“那个家伙有什么好见的。”
“你上次才被警告呢，可别上赶着被骂。”
“他哪敢骂我？”
“噢，这样吗？那上次是谁跑到杰的房间写检讨来着？让我想想……”
“啊，”家入硝子一锤手，“是老鼠是吧，杰？”
夏油杰笑：“也许是的。”
“……”
藤原柚只在一旁跟着浅笑，她在琴葉很少见到活泼成这样的少年人，如今觉得有些新奇。
几个人吵吵嚷嚷地走着，没几分钟就走到了校门口。
夜蛾正道正在打电话。
“我不可能把学生送去那里。而且我再声明一遍，那个新来的学生只是一次意外拥有了咒力，她连术式都没有……”
男人已经到了中年，压低的声线听起来非常有威胁感。
他脸上戴着一副墨镜，人中至下巴处留着胡子，头顶栗色的头发向上炸起，鬓角剃成寸头的长度，一身与学生相似的黑制服，身材高大魁梧。
“……总之你们的提议我不同意。”
藤原柚明白这是在说自己，里面的内容她多多少少听懂了，却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电话另一头的人惦记。
看来处境并不如她所想的那么安全。
她忽然感觉手边有什么轻轻碰过去，手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隔着手套她没办法那么清晰地感知到是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月色还算明亮，她借着月色看清那是一颗奶糖。
侧身看过去，是家入硝子对着她笑，家入硝子一边的五条悟看着她手里的糖有些不满的样子，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撇过头去。
通话并不长，夜蛾正道一转头便是看见几个学生甚至包括了新来的学生排成了一排躲在柱子后边暗中观察的样子。
是竖着排的。
夜蛾正道不由得回忆起自己儿子，也就是几年前他亲手创造出的拥有自主意识的咒骸熊猫。
熊猫前几天伪装成工作人员跑去看历史展览，里面有一个非洲图腾柱，大约和眼前几人的场景差不了多少。
“躲着做什么，都出来！”他自己觉得说得平静，实际上声音一放大便像是吼出来的。
“这么凶做什么？怪不得孤家寡人的……”最下方的白发图腾嘟囔着，夜蛾差点跑上来一脚将人踹出去。
夜蛾正道前不久前才离了婚，现在还处在中年男人的脆弱期，刺激不得。
那群上层不说，连学生也来刺激他。
“上层消息怎么这么灵，明明都是高专的人处理的吧？”家入硝子和夏油杰都关注正事去了，比起尚有些疑问的当事人，他们此刻看起来就像是正道的光，为数不多的靠谱者（？）。
夜蛾正道也正头疼，“不清楚，可能又是哪里出了纰漏。总之不能大意，”他转向一直沉默不说话的少女，“藤原柚对吧，我是你的班主任夜蛾正道，叫我夜蛾老师就好。”他对新来的学生作了正式的自我介绍。
“你以后只要出高专的门，就把其他三个人栓一个在身上。”
藤原柚：……倒也不必用栓吧？
而且小狸——夏油杰上次给她的那一只咒灵现在正躺在她的口袋里呼呼大睡，听杰多次科普，小狸应该已经能够解决绝大多数的咒灵了。
运气这种东西向来玄妙，她还没有不自信到觉得自己总会遇到那绝少数的咒灵。
她的手指覆上口袋处，感受到起伏的弧度，没有反驳：“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夜蛾正道伸手看了一眼表，接着道：“嗯，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有需要的安排我会通知你们，有不明白的就去问硝子或者杰吧。”
“怎么不问我？！”
“你说呢？”
分明就不是会给人耐心讲解的性格，还非要来争一个席位。
“好了，”夏油杰揽住少年的肩膀，硬是将人转了个方向，“走吧走吧，你那个什么冒险游戏不是还没通关吗？我陪你打。”
“什么冒险游戏？那叫攀登神迹！”
“啊是是是，攀登神鸡。”
夏油杰连声音都透着懒劲，此刻的表情都不用人看，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有多敷衍。
这一回换两个女孩子走在后面。
“柚，”家入硝子出声，“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那我可以叫你硝子吗？”藤原柚的声音带笑，夜色下少女的笑颜恬静，微卷的浅茶色头发垂在胸前，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家入硝子揽住少女纤细的手臂，御姐音里带着点娇俏雀跃：“当然了，今晚我们一起睡吧怎么样？我还从来没有和女孩子一起睡过一张床。”
“听说女生聚会是会睡在一起的！”
“好啊。”藤原柚也没有试过，欣然应好，表情有些好奇，“硝子是在哪里听说女生聚会是要睡在一起的呢？”
她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
偶尔家中举办聚会，也有女生聚会，不过那些学生会的女孩子各个干练，满脑子除了办好学生会增添履历就是学业，也没有说要一起睡的。
也许是因为她是会长？
“啊，是我一直在看的漫画里说的。”
前面一直走着的五条悟回过头嘲讽：“就是她堆在桌子上的那一打青春恋爱少女漫噢。”
“你记得名字么？”五条悟看向旁边还在沉思的夏油杰。
“嗯？”
五条悟语塞，道：“你能不能专心点听人讲话？自从遇到藤……”
“梦野咲子的《恋爱吧》。”
众人注意力瞬间转移，藤原柚问出来：“杰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看着众人奇怪的眼神，夏油杰挑了挑眉，“怎么，不允许家里有热衷少女漫的小孩子了？”
藤原柚与家入硝子对视一眼，摆手：“没有没有。”
不过还是记得太清楚了吧。
没有人再注意五条悟脱口而出的什么东西，家入硝子接着好奇起来大家的家庭构造。
“你们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五条悟：“就老子一个。”
“没问你。”谁不知道这家伙家里复杂得要命，堂兄弟姐妹估计论斤卖都能发家致富。
“我有一个弟弟和妹妹，弟弟和我是龙凤胎。”藤原柚道。
“龙凤胎啊，还真是少见耶，”家入硝子有些惊讶，步履放慢了些，眼睛借着月光看藤原柚的脸，“你长成这样，你弟弟得好看成什么样？”
藤原姐弟长得好是公认的，尤其是姐姐的长相走到明星堆里也能一眼看见。
“愁、我弟弟吗？”藤原柚回忆起来过去的听闻，“听说很多人叫他贵公子。”
夏油杰也来凑热闹，插了一句，“那柚就得是贵千金了。”
藤原柚禁不住夸，脸上微红，赶忙转移话题，“那硝子呢，光说我们可不行。”
家入硝子沉默一会儿，似乎在进行一番激烈的思考，风声一阵阵过去，险些让人忽略了她的回答：“好像有一个弟弟吧。”
其余三人满头黑线。
夏油杰：“请问为什么是好像？”
“好久没回去了，好像上一次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和我说我有一个弟弟。”
她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家里知道她的异常以后与她疏远了不少，将她上了高专让他们松了口气。
有没有弟弟妹妹对她而言根本不重要。
今夜的风景非常赏脸，月色清晰地照射在脸上，耳边只余阵阵风声。
她只要有朋友和酒就够了。
其他的，就希望那一家小寿司店能好好地经营下去了。
家入硝子很快从鲜少不洒脱的状态抽身，眼睛追着树丛里分散开的萤火虫转悠，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她与人牵着手在走台阶。
那只手即使戴了手套也比她小，皮质的质量很好，贴过来凉凉的，她甚至已经能够在脑海里想到手套之下的那一只手会有多软。不像她已经在长期的用手和锻炼中生出了些茧子。
走动的过程两只手不太同步，松开一些，家入硝子被用力反握住，十指相扣。
“那硝子把我当成妹妹好不好？”少女凑到她的耳旁低声说着，家入硝子脑海里忽然想起过去听闻的海妖，仅是凭借声音便能够诱人深入。
她想转过头去看身旁，但是鼻尖萦绕的少女果香已经将她的思绪缠乱了。她没有动。
家入硝子想说什么，却只启唇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