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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山中动荡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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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明月高悬。

木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既然布告栏上都张贴通缉令了,他们还整天大张旗鼓的到处逛,保不齐哪天就被人认出来了。

她正想着接下来的行程,却忽然听见窗外隐隐传来动静,似乎是什么人故意压低声音在说话。

她就这么躺在床上听了一会,直到那声音突然转变成一声尖叫,并不单单只是尖叫,而是那种大叫呼喊,却在转瞬间被人堵在喉咙里的叫声。

不对!

木烟翻身而起,躬身走到窗边往外探看,外面就是大街,街上无人,街巷纵横交错,沿路灯火都亮着,她匆匆扫了一眼,看见另一条街上有人,那人敲了一下竹筒,传出绵长的脆响:“三更半夜,小心火烛——”

不是他。

难不成是她刚才听错了?

她刚要走回床边,却在这时候又听见了那个声音,这次听得很清楚,那是道女人声音,是在喊“救命”。

木烟翻窗跳下,顺手将衣带挂在窗沿,带子很长,带着她急速翻转几下然后断开,如此一缓冲,她稳稳落地。

没了衣带的束缚,腰间软剑摊开,她反手握住,抖落开来,朝着声音来处急追而去。

此时大街上空无一人,跑出去没多远,她看到了远处巷口确实有几道人影正在扭动。

木烟大喝一声:“住手!”

人影动作一顿,接着便朝她快步走来。

木烟的注意都在前边,以为那几人就是小二所说的贩子,想要趁夜抓人,或是行不轨之事。

她全然没察觉身后同样有数十道黑影,正躲在暗中窥视,等待时机。

那是几个身材壮硕的男人,手里提着大刀,一见木烟,几人顿时面面相觑,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其中一个扑了上来,提刀就砍,也许只是为了恐吓她,所以并未朝着要害落下。然而木烟却二话不说,手起刀落,在那人腿上划开一道血口。

那人当即抱着腿滚到一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她、她会……武功!”

眼看单打独斗估计是没指望了,一行人不约而同全都一拥而上,木烟用的软剑抵不过大刀,转眼间在他们每个人身上留下伤口,可毕竟只是薄刃,又没刺中要害,这些人越是受伤,情绪越是激昂。

转眼几十招下来,木烟渐渐吃力,目光中闪过一丝杀意,刀刃就快划过那人颈间,霎时眼前一黑,只觉头痛欲裂,意识很快溃散。

在她身后站着一个男人,正是今日“四两拨千金”的摊主,见她倒下,忙摘下面罩,笑得龇牙咧嘴:“还愣着干什么?绑上,带走!”

……

赵野掀开营帐,张口便问:“怎么样啊?人还没醒?”

床榻躺着孟汀,眉头拧得紧紧的,双眼紧闭,即便是闭着眼,隔着眼皮也能看见那眼珠正在飞快转动。

床边的军医同样眉头紧皱:“能用的法子都用过了,外伤都没打到要害上,突然说头疼,再后来就一睡不醒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治了。”

赵野气笑了,一把薅住他衣襟:“你是营里最好的医师,什么叫你不知道怎么治了?治,赶紧给我想办法治!”

军医:“不不不,赵哥你误会了,我是说将军的伤势不重,应该就跟之前一样,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之前不是也像这样,突然说身上疼,但怎么找都找不出伤处,最严重的一次都疼昏过去了,第二天一早不还是跟没事人一样。

赵野松开了手上力道,狐疑道:“真的没事?”

军医抬手发誓:“我可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了,以孟哥的体格,这点外伤根本伤不了他,多半是……那个。”

赵野挑眉:“哪个?”

“心病。”

军医拍着胸脯说:“我曾经在一本医书上看过,十指连心,之前将军问我手指突然痛是怎么回事,后来流寇突袭了咱们,当时您不是也问了小的这事儿么,现在又是头疼,您信我,这绝对是心病。”

“那就当真是……治不好了?”他说的这些,赵野从未细想。

军医又说:“不,心病也是病,是病就有的治,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小的要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替将军缓解缓解。”

赵野怒道:“那还不快去!”

“哎哎,现在就去!”

军医逃似的跑出营帐,不过须臾,帐内只剩他们二人。

赵野真是闹不明白了,这人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得上心病了?

他想破了脑子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先是想到指不定就是回京这趟,被九公主烦得狠了,心里憋着气呢;后又想到了木烟,不,应该说是雪姻,这小子明摆着还喜欢人家。

也是,当初受了那么重的伤,伤还没好就撑着下地,不顾人阻拦非得出去找人,结果翻遍了整片废墟,是人没找着,伤也落下了后遗症,这后遗症该不会就是这身上瞎疼的怪毛病吧?

现在又说是心病,他寻思,还不如是后遗症呢。

心药,这黄沙千里的,上哪儿找心药去?

——

花寒做了个梦,梦见两个月后,官兵找到了他们,开土破坟,把他们的尸身挖出来,生生将他们两人分开。

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僵在原地看着尸体被人带走,眼睁睁看着自己和木烟分开。

他从梦里惊醒,发觉自己流了一身冷汗。

按照毒性发作的日子,确实如她所说,就剩下最后两月了,越是到了最后时候,他越是觉得日子过得飞快,眨眼间就走到了这里。

木烟住的屋子在他隔壁,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他这一晚做了噩梦,此时睡意全无,索性翻身下床,走到墙边听那边的动静。

木烟应是还在睡,那边没有半点声响。

经过昨晚的梦,他算是想明白了,既然木烟想再见那个人最后一面,那就如她所愿好了,反正最后陪在她身边从来都是他。

也是唯一一个,从未改变。

既然如此,他何必嫉妒,他才是应该被人嫉妒的那个人。

推开门,屋内无人。

怪了。

从他们离开京城,决定周游四处的时候就从未分开过,若是要去什么地方,至少会说一声才是。

木烟不可能突然离开。

他转身就要往门口走,余光中却看到一道白影闪过,他匆匆走近一看,发觉是原本放在桌上的纸被风吹到地上了。

桌上放着笔墨砚台,砚台里的墨汁已经完全干涸。

花寒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小心翼翼捡起那张纸,上面写满了大大小小的字,来回只有两字,却写了无数次。

——孟汀。

如果他没有猜错,昨夜她就坐在这里,对着烛火一遍遍写着孟汀的名字,她或许是想写一封信。

因为他说过,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所以不能见,不该见。

到死为止。

她不答他的问题,也不再说要去边塞,所以就写,一遍遍的写,写下成千上万遍。

仿佛这样做,就当她见了最后一面。

花寒回过神来,看着一地的碎纸,两手微微颤抖,他不是第一次觉得心里慌,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害怕,思绪仿佛被生生拉回了五年前,雪姻濒死的那个夜晚。

“疼……”

雪姻趴在他肩头,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似在说话,又似在□□。

隔着背脊,他感觉到那副瘦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凉,他吓坏了,两手颤抖得托不住她,一停下腿也在发颤,他不敢停。

雪姻不应该下山的,如果不下山,今夜断然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不过是拦住她,不让她下山而已,为什么她非要下山去找那个人,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这一切,都要怪那个叫孟汀的人,要是没有他就好了,要是没有他,雪姻绝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阿姻,别睡……坚持住。”

只要一闭眼,方才所经历的一幕幕都浮现眼前。

雪姻不顾他的阻拦要下山,口口声声说要去帮孟汀,他冲她喊:“帮什么?帮他杀人吗?”

她不回答,一直说是最后一次。

花寒觉得她是真的魔怔了,他恨她不争气,为了一个男人随随便便就要下山,连他的话也不听了。

雪姻转身便要往山下走,她听到了山下兵器相接的声响,知道山下一定是出了大事,必须要尽快赶过去才行。

她走出去没多远,花寒便冲上来挡在她面前,只见刀光冷冽落于身侧,雪姻听见“叮”的一声,腕上一空,山中骤然震荡,仿佛是脚下的土地有什么巨物就要喷涌而出,让她没由来的心悸。

花寒攥紧了手里的风摇,顺势揣进怀里,单手持剑,面色沉静,冷声道:“没有它,你谁也帮不了。”

他正要去牵雪姻的手,而她只是木讷地站在原地不动,眼神空洞的看着他。

“我好像……”

话没说完,一口鲜血喷涌出口,迎面溅在花寒面上,他惯性闭眼,再睁眼时,眼睁睁看着雪姻瘫软倒地。

她的心口平白出现了一方血洞,正在汩汩往外渗血,像一条上了岸快要濒死的鱼,努力瞪大眼睛,想要求得一个答案。

花寒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莲族圣物,竟然就是她手上的风摇,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发现。族长还真是瞒的好啊,如果不是他今天误打误撞摘下了风摇,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古籍上曾有记载,莲族之所以世代隐匿无名山,安然度过数百年,都是因为有圣物在,如今圣物到了他手上,他并非圣女,圣物在他这里自然也就失去了效用。

所以山中震荡不安,实则都是因为圣物离身。

花寒正欲将风摇给她重新戴上,却在这时候山中震荡更甚,风摇从他手里滑落,他看向雪姻,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或许,风摇本就不该存在。

或许,雪姻不再是圣女,那她从此就自由了。

他俯下身去抱她起来,雪姻半睁着眼睛,正在叫他名字,下山途中,她问他:“我是不是……快死了?”

花寒扭头,柔声道:“放心,你身上有蛊虫,有人会替你挡下所有伤害。”

没多久,他便看见了孟汀,倒在地上,已成血人。

花寒暗道不好,回头看雪姻,这才明白她为何一直都在叫疼。

蛊虫连心。

雪姻强行打开族长加固过的结界,身受重伤,圣物离身,无名山震荡,灵气就此消散,她更是无法自愈,况且孟汀也死了,也就意味着蛊虫也没用了,他开始慌了。

说话时,声音也在颤抖:“坚持住……别睡……”

雪姻的呼吸声渐渐微弱,有那么一瞬,他连那点微弱的心跳都感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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