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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可恨之人的可怜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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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自己坐于母亲膝下,听着对方讲述小时候的趣事。冬日阳光温暖,洒进房间,照在母亲平静温和的脸庞,她轻柔地抚摸自己的脑袋,眼里充满慈爱。

醒来的时候,他在流泪。

“感觉如何?”

循声望去,枯荷正坐在床头端详着自己。

“我...不知道,轻飘飘的,感觉...很奇怪。”

“奇怪?” 枯荷指了指对方的脸颊,道:“你再好好想一想,这是不是...幸福的感觉?”

“幸福...?” 李元昊呢喃着,摸上自己的嘴角,才发现自己不仅在哭,还在笑。

“极乐阁的香炉,能让人梦见幸福的事情,这小小一壶,就要花去上千银元。来这里的享乐的多数是富贵之人,除此之外,便是那些即便倾家荡产,也要在这躺上一晚的人。”

李元昊道:“这香薰...当真如此神奇?”

“香薰是起了一定的作用,但这不过是表象,真正神奇的地方...在这里。”

枯荷抬手,一团黑烟飘在掌心,李元昊见状,慌忙立刻起身,惊道:“这是...?!”

“你身上的怨气。”

说着,枯荷的眼瞳逐渐变了色。

“我的...怨气?”

一边是瘆人的黑烟,一边是妖异的金瞳,李元昊一时都不知该望何处。只见枯荷随意抖了抖手掌,那黑烟像是被抽走一般,窜进了香炉中。

“这香炉能吸收怨气,来这里躺上一觉后,再绝望的人,也会开心一些。”

“姐姐...你的眼睛...”

问这话的时候,枯荷的瞳色已经恢复了原样,他眨了眨眼,明知故问地道:“我的眼睛,怎么了?”

李元昊叹了口气,无意再追问,只是无奈道:“姐姐...你带我来此地,不是真的想让我开心吧。”

无论杀还是剐,痛快点总是好的。

枯荷静静地看着他,道:“先告诉我,你梦见何事了,让你又哭又笑的?”

李元昊道:“...不记得了。”

枯荷道:“可是梦见了你母亲?”

李元昊变了神色。

枯荷得意地道:“我猜对了?”

李元昊咬牙道:“你...对我母亲做了什么...”

枯荷大笑了起来:“我与她素不相识,能做什么?你应该问的,是她对你做了什么吧。”

李元昊道:“你在说什么...”

枯荷起身,走到墙边,指尖一划,那堵结实的墙立刻消失了,于是隔壁厢房的全貌毫无预兆地展现在了眼前。

“你自己看吧。”

只见对面躺着一个美艳动人的女子,坐其身旁的,是个留着两撇胡子的小眼男人,他手捧果盘,正在往女子嘴里送吃的。

“我的小美人儿...这厢房可睡得舒畅?”

女人笑得咯咯响:“太舒畅了,根本就不想离开。”

胡子男人道:“可这银票是一叠一叠地往外撒,已经没剩几张了。”

女人道:“去找元昊要便是。”

胡子男人道:“咱们这个月不是已经要过一次了?”

一男一女有说有笑,显然不知屋内房墙有异,这堵单向的透明墙,姣人馆的上房也有,所以李元昊一眼就明白了端倪,然而让他一脸震惊的,并非是这透明结界的存在,而是隔壁屋里举止亲昵的两人。

此女子正是自己的母亲,至于其身旁的男子,则是一直为母亲问诊开药的大夫,只不过李元昊从来没发觉,两人还有这层关系。

“再找他要啊,他都是大红人了,不差这点钱。”

女子气色红润,皮肤吹弹可破,完全看不出已为人母,更不像是身有疾患。

胡子男人道:“成,等我再写几味贵重的药材方子,你给他寄过去,说是补身子就行。”

李母扒在男人身上,娇笑道:“你真棒,没有你,我都不知道元昊那么值钱。”

胡子男人道:“他可是你生的,得你真传,一脸狐媚,搔首弄姿一下,把人魂儿就勾走了,这等货色,不去卖,可惜了。”

李母撅起殷桃小嘴,道:“这是赞我呢,还是骂我呢。”

“当然是赞美了,不然,我怎么会被你迷得晕头转向。”

男人猥琐地笑着,捏起对方的脸,径直亲了下去,枯荷见状,连忙挥了挥手,把那堵墙变了回来。

“再看下去,我要自戳双目了。” 枯荷回头看了一眼李元昊,道:“咱们听着就好。”

人虽看不见了,对话声还在继续。

“下个月,他要回家一趟,我又得躺床上装病,真是烦心。”

李母的语气是满满的不耐烦。

男人调戏道:“你在这不也是躺着。”

“这可不一样,我不仅要躺,还得陪笑,我一见他那可怜兮兮的脸就觉反胃,好像我欠他什么似的,他才欠我的呢,要不是生了这拖油瓶,以我的美色,找个大户人家嫁了有何难。”

“小美人,你这不还有我嘛。”

“说起来就气,小时候怎么就饿不死他。”

“不气不气,当初你若真把他饿死了,咱们哪来吃喝玩乐的钱?”

“说得也对,他也就这点用处了。”

两人嬉笑打闹起来,造出的声响越来越暧昧,于是枯荷指尖一弹,房间又安静下来。

“唉,听都听不下去了。” 枯荷回到李元昊身边坐下,笑道:“你也听够了吧?”

李元昊神情呆滞,手在发抖。

“我娘...她没生病?”

枯荷耸了耸肩:“反正,看着是挺精神的。”

李元昊望着枯荷,嘴角抽动道:“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

“报复?” 枯荷露出无辜的眼神,反问道:“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

“罢了...” 李元昊冷笑,“既然姐姐喜欢看戏,我便让你看个够。”

他站起身,径直走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廊道便传来了门被踹开的声音,枯荷勾起嘴角,挥袖将透明的墙面变了回来。

胡子男人此时已滚到塌下,正在慌忙地提裤子,李母香肩半露,扯着衣物捂在胸前,尖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你把我当什么?”

李元昊狰狞地看着母亲,眼里都是血丝。

“什么把你当什么?” 李母伸手指着门外,喊道:“给我滚出去!”

“为了讨好你,我什么事都做了,为什么还不够!为什么你还是不喜欢我?”

“你有病吧?” 李母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胆子肥了?敢跟我吼?”

“我有病?” 李元昊看了一眼胡子男人,又道:“那你呢,你有病么?你到底装了多久的病?把我卖到姣人馆那一年,也是装的吗?!”

李母一时哑然,沉默片刻,她瞥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喊道:“是他!是他出的主意,若不是他在金玉堂药铺做帮佣,谁会知道你个赔钱货也能拿去卖钱!”

“闭嘴吧你!” 胡子男提起裤子就翻脸,道:“若不是你带着个娃,还贴着我不放,我用给你想法子除掉这拖油瓶吗?!”

“你说什么?” 李母扑下床榻,一脚踹了过去,“就你这穷酸样,我需要贴你?”

“呸!” 胡子男也不示弱,一把将李母推到地上,喝道:“不要脸的贱货,再回头找你,老子就是狗!”

说完,他揽着还未穿整齐的衣物,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房间,隔壁的枯荷兴致勃勃地看戏,拍掌连叫精彩。

屋里沉寂了下来,半晌,李元昊走到女子身边,温柔地将对方扶到了床上,他蹲下身子,抬头凝视着自己的母亲,轻声道:“你为何要骗我?”

“骗你怎么了?你的命是我给的,你赚的钱,就该全部还我!”

李母一连扇过去几个巴掌,李元昊躲都没躲。

“母亲...以前你病倒在床,看我的时候特别温柔,还会对我笑...你...对我笑一下可好?”

李母听言,起脚踹上李元昊胸膛,满脸嫌弃道:“我一看你就恶心,还要对你笑?”

最开始的时候,李母的确得了大病,她无所依靠,卧床不起,又害怕李元昊会弃她不顾,才开始笑脸相迎。再后来,她因病结识了胡子男,身子好转之后,便想方设法地要摆脱李元昊,才有了后面的事。

明明只需一个微笑,李元昊便能原谅一切,可母亲却连这都不愿施舍。他挪开那踩在自己身上的脚,缓缓起身,伸手掐上了对方的脖子。

“既然嫌我碍眼,又为何要生下我?你把我卖到姣人馆...就为了享受奢靡的生活...你可知我经历了什么...”

李母试图扒开儿子的手,道:“你干什么?找死是不是?”

“我忍受过的一切...” 李元昊低喃着,猛然把母亲按倒,嘶声吼道:“现在就让你尝一尝!!!”

看到这里,枯荷眉毛一挑,立刻转过身子,不再往墙那边看去,他一边转动着眼珠子,一边自言自语道:“这么刺激,还能继续看么...”

就在他忍不住回头想偷瞄时,一个声音喊停了他。

“枯荷大人。”

呼唤声未落,一个披着黑袍的鬼忽然现身眼前,枯荷见状,顿然张大了嘴,诧异道:“不是吧,又被你找到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良道:“主人说了,不要闹出人命。”

枯荷摊开手,道:“你哪只眼睛瞧见我要杀人了?”

不良道:“...间接也算。”

枯荷指了指隔壁房间,道:“你觉得那边...会出人命?”

屋的那一头,女人凄厉的叫声在不断回响,不良沉默片刻,认真严谨地道:“据我对人世数百年的观察...多半会出人命。”

“哪有这么夸张。” 枯荷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道:“他们就是激烈了点,做不死人。”

不良微微低头,似是在叹气。身为风听雨的契鬼,他擅隐秘探查之务,平日里本该素不现身,然近几年,他却接下了监察枯荷的要务,从此之后,他的日子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枯荷大人...你就别为难我了,到时候主人责怪的,还不是我...”

枯荷调皮地笑了笑:“要不这样,你给我看一眼你到底长什么样,我马上就去救人。”

说着,他伸手就去掀对方头上的衣袍,不良敏捷地往后一退,躲开了枯荷魔爪。枯荷抓了个空,跺脚道:“小气!咱们日夜相处,我连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幼都不知。”

不良道:“枯荷大人...若是您守点规矩,我们大可不必相处,小的只需在暗中监视就够了。

枯荷置气道:“那你自己去劝架。“

不良摇头道:“我不喜与人接触。”

枯荷抬眉道:“我不是人?”

不良淡然道:“迫不得已。”

枯荷白眼道:“那你爱救不救,反正我不管。”

不良看了一眼隔壁,道:“罢了,晚了。”

枯荷闻言转身,只见那堵透明结界已被溅满鲜血,触目惊心,他一声惊呼,道:“还真下手了?”

此时李元昊手里拿着香炉,一遍一遍地砸着身下的人,女人摊在床上,动也不动,好像一点也不疼一样,又或者是,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不良,这可不怪我。”

不良道:“我知道不怪你,但此事因你而起,主人不会高兴的,下次回姑苏,你自行与他解释。”

语毕,不良便消去了身影。

“就知道拿听雨堵我...” 枯荷撇了撇嘴,又看了一眼隔壁的狼藉,叹道:“把房间弄着这样...这下要被荼白骂死了...”

夷陵鬼市里,聚集了千奇百怪的商铺,这其中有几家百年老店,直属于城主阁下。其中最为出名的三个店铺,分别为享乐之地,极乐阁;情|欲之地,朱颜阁,和复仇之地,黑灯阁。

这些年,枯荷坐享其成金玉堂家业之后,出于好奇,他开始琢磨起夷陵城主的铺头来。不深究他都不知道,这与城主有关的商产遍布各地,数都数不清,就连他在姑苏的铺头,最初也为鬼市之主所有。

荼白是掌管极乐阁的阁主,初见枯荷时,她就皱起眉头,道了一句:“若是天下之人都如你这般,我这生意就完了。”

在慢慢了解极乐阁如何运作之后,枯荷才逐渐明白她那句话的意思。

当人们谈起怨气时,最先想到的是厉鬼冤魂,然而鬼魂也曾是普通的人,成为厉鬼所需的怨气岂是一朝一夕所积而成,所以人并非是死的那一瞬才成为厉鬼,而是早在他们死之前,就明白自己是否已成为未死的“厉鬼”了。

不论是心气久积,郁不得志,还是苦闷交杂,怨恨愤懑,任何情绪都能成为怨气的苗头。意志坚韧之人,可以用时间平息心中怨念;心智怯懦之人,则难以自行摆脱怨念缠身。

极乐阁虽能助人除去郁结之气,可这怨气若是走得快,来得也自然快,所以过于依赖极乐阁之人,最易沾染怨气,前脚进阁,心情愉悦,后脚出阁,怨恨袭身。也正是如此,极乐阁才能久盛不衰。

像枯荷这种不受怨气侵蚀的奇人,极乐阁对他而言毫无价值。他之所以在此处闲混,是因好奇阁中每日抽取的怨气都去了何处,奈何每次追问荼白时,对方都闭口不谈此事。

“你既然是城主的友人,不妨自己问城主去。”

出于名不正言不顺的理由,枯荷并无顶着城主的头衔在夷陵乱逛。在紫棠的帮助下,他给自己打造了一个“城主友人”的身份,方便自己在鬼市之中蹭吃蹭喝,逍遥快活。五年下来,整条街的人都认识了这位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

今晚,枯荷没有纠缠荼白追问真相,他唤了一位阁中小鬼,吩咐其处理后事之后,就骑着小七连夜赶回了姑苏。

作者有话要说:想不出两字标题了,强迫症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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