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霖是真的很忙，几天下来都没见上几面，当然，也不排除他只是单纯不想见他。
谢嘉舒那边有瞿然和陆无言盯着，他也只需要定时查看瞿然发过来的大段话。
瞿然连谢嘉舒早上吃了什么都得事无巨细地发给他，就怕有什么披露。
季思淮没事做，他在店长小姐姐催命般的连环消息轰炸中回到餐厅工作。
当天晚上就有几个穿着工作服的人过来给他量尺寸。
季思淮双手伸直，乖乖让人给他量腰围。
兰姨也在旁边，她眼尖，很容易就看到了软尺上的数字。
“才六十七！？小淮真是太瘦了。”
边念叨着边急急忙忙回到厨房：“不行，兰姨再做点补品争取早日把小淮养得白白胖胖的。”
季思淮：“……”
这是准备把他当成猪养吗？
刚量好把人送走，程霖跟卡着时间似的，马上发来了消息。
【量好了吗？】
兰姨在厨房可以看得见这里，他没像自己一个人在时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他挺直背，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
他没像程霖一样选择打字，而是点开语音：“量好啦～谢谢程总给我定制衣服～”
他觉得这样比较能把自己最真情实感的感谢完完全全地展示在程霖面前。
【好，他们家做衣服很快的，等三天就够了。】
程霖不知是不为所动还是什么，继续用着冷冰冰的文字来陈述事实。
在程霖说了这事之后他就在想自己露面是不是不太好？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不想面对昔日故人怜悯的表情罢了。
为了不让这些事情发生，他开始跟程霖撒娇卖萌：“哥哥～”
听到这声拐着弯的亲昵称呼，程霖眼皮狠狠一跳，想着这人又想干什么，手上却有些迫不及待地点开下一条语音。
“你就宣布自己领证了，但是不要让我出面好不好嘛？”
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让程霖妥协，他又发过来一条两秒钟的语音。
“求求了。”
语气可怜兮兮的，仿佛不答应他下一秒就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似的。
程霖：“……”
进来汇报工作被叫停的徐言：“……”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特别是配上老板那自己都没发现的笑意，他居然带着宠溺与温柔轻声问：“小淮为什么不想出面呀？”
不想出面呀？
呀？
徐言觉得自己快瞎了。
这绝对不是自己老板。
这肯定是一种计谋。
假如程霖听到了徐言的内心话，那他肯定会夸一句聪明。
季思淮不像表面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天真，这是两人基本已经断定的事实。
明明多年好的机会，可以宣誓主权，今后享受着圈内人的吹捧和奉承，在这座城市横着走，结果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
说明他不好在大众面前露面。
季思淮回得很快，程霖带着期待点开。
连徐言都竖起耳朵，准备听听这人会怎么编。
“哥哥那么优秀，到时候小淮会很大压力的。”
“怕他们说我配不上事业有成、一表人才……的程总。”
季思淮噼里啪啦念出一大串完完全全不重复的四字成语。
徐言：“拍马屁的功夫……”
了不得啊！
徐言下意识说出了内心所想，在程霖用眼神“杀人”之前，他紧急刹车，给嘴巴拉上拉链，他在那里装模作样地看起了文件。
丝毫没有出去的意思。
他是真的好奇老板接下来会回些什么。
程霖没管他，很显然他想要多套套话，让季思淮主动暴露一些东西。
“怎么会呢？”
程霖遇上季思淮，简直就是同行遇同行，要知道，程霖能在商圈混成王，那张见人说人话的嘴可是有着不少功劳。
两人开始互演，倒是把徐言看得一愣一愣的：“小淮那么懂事可爱，他们都会很喜欢小淮的。”
季思淮：“……”
谁要那些人喜欢？
旁边的兰姨听得嘴角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季思淮嘴角抽抽，隐隐觉得程霖是故意的。
他对于程霖的了解少之又少，实在没什么头绪。
但他也不会傻兮兮地把自己“我不想见京都的人”说出来。
他在兰姨“我懂的”的视线下，走到楼梯口看不到人的角落里，准备厚着脸皮撒泼试试，他深呼吸忍着恶心：“不嘛不嘛～哥哥就答应我嘛～”
说完后，他快速按灭屏幕，扶额怀揣着紧张的心情等着。
叮咚——
程霖回话了，他却不敢打开看。
要是骂他有病的话……想想那个场面，季思淮可能会羞愤到恨不得找条河跳下去。
季思淮战战兢兢地点开那条语音。
“好，都听小淮的。”
这一刻，他的脑子里仿佛看到了程霖……背后散发出来的耀眼金光。
程霖简直就是菩萨下凡啊？
他控制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假装无事发生般回到餐桌边坐下。
兰姨也不问，一个劲的给他夹菜。
裤兜里的手机再次响起，他以为的程霖，心肝遗产。
不会吧？还有但是？
他在兰姨持续性的暗示中打开手机。
消息却不是来自程霖。
【哥：小书最近怎么样？】
是他哥？
季思淮眼眸微亮，像是找到家长的小孩，欢快地无声微笑，兰姨以为还是程霖，非常自觉地什么都没说。
【哥！你最近怎么都不找我！】
【还以为你把我这个唯一的弟弟遗忘了呢？！】
季思淮假装生气，对面的人也是各种顺着他。
【是哥不好，最近忙着创业，把小书忘记了。】
对方向您转账3000元，并附言：
【原谅我吧？】
季思淮看着那个转账的系统提示，心里有些堵。
【小书，你最近是中大奖了吗？】
他知道顾宴城的潜台词，谢女士给的卡里的钱都被他用来还债了，债主可能跟他哥说了什么。
他低垂着脑袋纠结着，他不想把自己和程霖领证的是告诉顾思城。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
他们的关系那么好，难道不应该把这件堪比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告诉他吗？
他们很快就可以还完债了。
直到最后他也没说钱是哪里来的。
只是含糊其辞地糊弄了过去。
西服做好送过来的当天晚上程霖也回来了。
“季先生，您可以先去试试。”
负责人恭恭敬敬地把衣服盛到季思淮面前。
程霖鼓励般看了季思淮一眼：“去试试吧？”
季思淮羞涩拘谨地接过来，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向楼梯，准备去楼上自己房间换。
程霖犹如老父亲般看着人没因蹦跳把自己绊倒，这才收回视线。
兰姨是最近接触季思淮最多的人，她不停地在旁边扇耳旁风：“小霖，你不在家不知道，最近小淮可乖了，昨天也不知道跟你发什么消息，笑得可开心了。”
“是吗？”
他还以为季思淮是咬牙切齿地打出那些字的。
兰姨觉得程霖好像不太信的样子，她不由得越说越起劲：“那可不？我在在旁边还不好意思，自己跑到楼梯角偷偷发来着。”
那是实在演不下去了吧？
听完全程的徐言猜测，两人措不及防对视上，都从对方眼里看出这句话。
兰姨口无遮拦，昨天的情形事无巨记全给抖落出去了：“回来过了十几分钟手机又响了，感觉看到里面的消息时还挺激动开心的，过了一会儿又流露出纠结等情绪。”
她磕着瓜子八卦：“小霖啊，最后你都跟人家说什么了？”
他答应了季思淮之后可就没再发消息了。
这个人不是他，加上兰姨的描述……
这个人应该挺重要。
他的脑中毫无征兆地闪过这句话。
他决定先套套兰姨的话：“兰姨，你能再具体说说最后小淮收到消息时的反应吗？”
兰姨意识到不对：“那不是你？”
程霖无奈摇头。
“可能是朋友吧？”
兰姨不赞同，她高深莫测般摇着头分析：“感觉不像，而且我这么多天观察下来发现……”
她左手放在嘴边悄声说：“他好像没什么朋友，手机都不怎么拿出来。”
她分析得有理有据：“他们这个年纪不都喜欢出去玩或者打游戏吗？他都没有。”
……
两人在这里阴谋论，楼上的季思淮丝毫不知情，他穿好贴身的西服，明显带着不自在。
“我第一次穿这么正式。”
几人立马化身为实体店老板，七嘴八舌地轮番夸赞。
“很好看。”
“季先生您信我绝对好看。”
“小淮第一次穿，难免会觉得不自在。”
“季先生长得好看，怎么穿都惊艳得很。”
程霖走到浑身透露着拒绝的小朋友面前，给他整理着翻起来的衣领：“很好看。”
他看着空荡荡的袖口，不经意间问：“你袖扣呢？”
季思淮：“……”
对哦！他袖扣去哪了？
这个时候他真的是无比庆幸。
庆幸自己当初因为怕被谢嘉舒质问，然后不得不说出自己和程霖领证的事而改变了主意。
“在楼上呢。”
程霖往前凑了一点，两人距离很近，在来点感觉都快亲上了。
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干什么？
季思淮后仰：“在抽屉里，我去拿！”
他赶紧远离不知道发什么病的程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