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季思淮从程霖床上醒来。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和程霖同睡一张床？
谁知道呢？可能是因为他傻了吧？
程霖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床头柜上，他的手机旁边留有一张纸条。
明明可以直接发消息的事情，偏偏要写小纸条。
也不知道程霖哪里来的癖好哦。
季思淮撑坐起身，拿过那张纸条靠在床头看起来。
程霖的字迹很清秀，整洁严整的结构。
宛若行云流水、不受任何束缚。
【早餐给你做好啦！记得吃哦。】
落笔是自己的名字。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程霖似乎特别喜欢用一些语气助词。
有时候他都快忘了这是一个比自己大八岁的男人。
他随手把纸条放回桌子上，掀开被子准备回自己房间洗漱。
出来时正好看到手机亮起，他以为是程霖，结果看到的是谢嘉舒的头像。
“你喜欢他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根本不用细说，他也大致猜到谢嘉舒为什么会给自己发这条消息。
季思淮自己都不太清楚。
【也许吧。】
谢嘉舒：“……”
这个也许吧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这两人可以说是非常不省心了。
“请说准确点，谢谢。”
【请给我一点时间，谢谢。】
季思淮学着她的语气随便回了一句，把谢嘉舒舒打发走了。
他以为自己又会恢复前两天悠闲的生活，结果又被一条消息打破。
还是来自那个陌生号码。
这次的消息也是相当欠打的类型。
短短的几个字，却无端让季思淮都觉得不寒而栗。
当然，更多的还是想把这人从屏幕后面揪出来暴打一顿。
【人家马上滚来找宝贝哦~】
人家……宝贝……
还有破浪号。
整句话结合在一起，就是非常有让人动手的欲望。
他都懒得回，他怕自己沾染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竟然人家都说了要来找他，那他安静等着不就行了？
这人可以说是非常说话算话了，竟然说了要来，那就一定来，还特别贴心的没让季思淮等很久。
当天下午，季思淮刚吃完程霖让人送送过来的午饭，瘫在沙发上消食。
门铃声叮咚响起。
季思淮拿着手机起身去开门。
毫不意外的，门外的人并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能进别墅区已经实属意外，没想到这人居然可以直接来到程霖家门口。
来人穿着休闲装，慵懒的靠在门框那，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伸出一只手跟他打招呼。
“顾二少好啊~”
他不知道这人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改名，还是只是在用这个称呼来恶心他。
也许都有，但是第二条的可能性更高。
他学着那人的样子靠着在那里堵着门。
“我还是更喜欢季思淮这个名字。”
来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跟他差不多，但却比他高上不少，可能跟程霖比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身材却略显纤羸弱。
相似营养不良导致的。
面前的人狡猾一笑，季思淮听到这声笑直到这人没憋什么好话，下一秒他的第六感应验。
“我还以为不能会更喜欢宝贝这个称呼呢？”
季思淮：“……”
宝你妹！
季思淮翻了个白眼，已经想骂人了。
那人扬扬下巴，示意季思淮身后，“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季思淮丝毫不为所动：“妈妈从小就教育我，不能放陌生人进屋。”
这句话说的难道不是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吗？
季思淮进行改动肯定是因为自己已开了门。
面前的人却只是笑笑，随即伸出右手，“我叫傅琰“
“现在我们不是陌生人了，可以我进去了吧？”
季思淮：“……”
这里有人把他当成煞笔。
“好吧。”傅琰无奈妥协，“那我们就在这里说吧。”
季思淮没回话，只是做了个请继续的眼神。
“这个世界有一种东西特别脆弱，你知道是什么吗？”
傅琰没想让他来回答，他自言自语道：“是人和人之间的感情。”
“爱情、友情，亦或者是……亲情？”
季思淮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他无语道：“说人话。”
“人家说的就是人话嘛~”
傅琰在思淮赶人之前，傅琰自退后两步，接着调皮的冲他挥手，“季先生下次见哦~”
难得的，他居然正经说了一句话。
当然，他指的是那句季先生。
人走了，季思淮又回到沙发上坐着看手机。
而思绪却已经飘得越来越远，想到了很多的东西。
路无言说的小心身边人，傅琰说的亲情很脆弱。
这些都无不在暗示他一些什么。
但那到底是是什么呢？
他们再让自己小心谁？
突然，他像是蓦然间反应过来似的起身。
一个监视谢嘉舒的人，一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陌生人……
他们的话真的可以相信吗？
季思淮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这一天下来，季思淮是真的累了，光是傅琰一个人就足让他头脑风暴很久。
自己就这么无动于衷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季思淮思来想去还是找谢易帮忙才好。
他直接去了个电话。
谢易不知道在干什么，居然不接电话。
要知道之前他可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发消息都经常秒回的人，还真是反常。
他又不知道这人干什么去了，只能在电话自动挂断之后，想想还是重新拨通了电话。
这次谢易接了，不知道他之前在干什么，气息有些紊乱，他喘着气开口：“老大，怎么了？”
“想让你查个人。”
季思淮最后还是所问了一句：“你在哪里啊？”
谢易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语气不像之前那样活泼，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冷漠。
“外面。”
这就是不想跟他汇报意思了。
不过季思淮也没有规定过一定要向他汇报，只是之前几人都默契的把什么事情都往他这里说。
他有点习惯了而已。
“哦。”
季思淮也没强求他一定不能对自己有所隐瞒，他开始说起找谢易的目的：“那人叫傅琰，不排除是假名的可能，等会我把那个人的照片发给你。”
“嗯。”
谢易率先挂断电话，季思淮当然没有傅琰的照片，不过他记得程霖家门口是有监控的。
他问过程霖的意见后开始用电脑登陆程霖给的账号，按照当时大致的时间线来拖动进度条，很快找到傅琰的身影。
他重头看了一遍他们之间的对话。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在自己低垂着脑袋的某个瞬间，傅琰像是察觉到那个摄像头般挑眉往那里看。
两人的视线隔着屏幕隔着时空相撞。
他居然在这个人的脸上看到了挑衅这两个字。
就像是他知道季思淮会查看监控似的。
而这也正好拍到了正面，他随手截了几张发给谢易。
接下来就等着谢易给他回复就好了。
谢易的回复来的很快，公事公办的给他发了一份资料。
上面是关于傅琰的大部分资料。
从头看下来都没看到哪里值得注意的地方，直到接近末尾的时候。
某句话吸引了他的注意。
【与曾经的顾家家主走得近。】
顾家，不会是自己那个顾吧？
对于自己这个父亲他可能确实是怨恨的，竟然已经走了那么多年，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出现呢？
事实证明，季思淮猜的没错，当天晚上，他就收到了父亲的电话。
程霖使劲了浑身解数就为了让他跟自己睡一间房，不知不觉间他好像已经快习惯。
便随口答应下来。
在接到陌生电话时，他的潜意识里就已经在告诉她这个人是谁。
他不想让程霖听到接下来的对话，找了给他借口就跑到了自己原来的房间。
电话接通后，耳边却只有长久的沉默。
两个人都没有率先打破尴尬的沉默。
计时器在一点点跳动着。
直到快接近六十时，季思淮才冷着声音开口：“顾先生有事吗？”
“小书。”
耳边是男人发着抖的声音，他内心的悲伤在听到儿子的声音时再也掩盖不住。
逃避了这么多年，在终于下定决心想要弥补的那一刻，他再也控制不住，愧疚、自责，无数情绪涌现在心底。
又通过声音传递给季思淮。
“对不起。”
眼泪就像决堤的河水般涌现出眼眶。
他看着面前紧锁着的铁门。
里面不远处是儿子居住的地方。
他其实不知道季思淮为什么会居住在这里，但现在这种时候，好像也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
“这句话，您不应该对着我说吧？”
人都是自私的，在触及自己的利益相关时，应该很少有无私的人。
他的父亲丢下他们好像也是建立在这些理论上。
“我去找过小初。”
季思淮勉强挤出一个苦笑，嘴上却还是不饶人，“是吗？那她原谅您了吗？”
“没有，她给我带了一句话。”
他顾明义蹲在在台阶上，握着手机的指尖渐渐收紧，他苦涩道：“等什么时候季思淮愿意被叫小书时再来找我。”
季思淮毫不客气的笑出声，嘲讽道：“活该。”
是啊，都是他活该。
这么都是他应该承受的，怨不得任何人。
季思淮坐在床上，准备好好问问关于傅琰说的话，还没问出口呢，咚咚咚——的敲门声在耳畔响起。
接着是程霖自己打开门，探出个脑袋迷迷糊糊的声音：“小淮，好困啊~还不睡吗？”
季思淮：“……”
困个屁！
这人之前经常加班到深夜，怕不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过来的吧？
演的倒是挺逼真的。
看着打个哈欠，双手扒着门框的某人，季思淮想着。
顾明义隐约听到一些，但是又没听清整句话。
“什么声音？”
季思淮没回答，因为程霖已经进来像只八爪鱼一样缠着他，期间还“一个不小心”把电话挂断了。
“程霖你干嘛？”
怀里的人死命扒着他，季思淮动弹不得。
“睡觉觉。”
季思淮抖抖肩膀，他要是再来几次，他都怕自己被程霖的叠词恶心死。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就喜欢在他面前表现出这不一样的一面。
属实有点遭不住。
喝醉的时候就算了，怎么现在清醒的时候也开始了？
他还特意在程霖身上闻了闻，确定没有什么酒味。
他推开程霖让人坐到自己旁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商量个事……”
程霖消停了，乖乖坐在原地等着季思淮接下来的话。
“追人可以，但咱们能不能稍微正常点？”
他伸出指尖，在小拇指上比了一小点距离。
表示不用太多，一点点就好。
程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