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豪国际酒店的经理站在地下停车场的VIP车位旁等候。
屈启明是他们的大客户，修斯燃作为炙手可热的明星自然是不敢怠慢，就是这位大爷的要求有点奇怪，非要坐在能看见露台卡座的位置上，而且要求遮挡性好，不让别人发现他。
奇怪也不要紧，经理生怕他要露台的位置，毕竟今晚已经预约给其他客人，真要是为了一张桌子打起来，他两头都不敢得罪。
餐厅店长费了好大劲才把靠近玻璃的位置用屏风拦起来，然后又在玻璃外放了两颗高大的绿植，只要不开灯就发现不了这个地方还能藏人。
杜衡带着煦煦先到餐厅，经理为了掩饰角落里奇怪的布景还送了一束玫瑰，omega抱着花左闻闻右摸摸，杜衡贴心地站起来帮他拍了一张“男友视角”的照片。
他觉得这些小男孩很有趣，只要一点点好处就能露出幸福的笑容，然后用明亮的眼睛盯着看，像是瞻仰神像一般。
修斯燃就不会，杜衡总觉得在修斯燃的眼睛里，他是被逮捕的猎物，是饕餮的主菜，是胜利者的展示品，即使会收到脆弱的眼神，也是征战的前奏。
本质上来说，他和修斯燃是同一种人。
同一种人可以做朋友，但恋人还是互补的好。
“这个生蚝长得好漂亮。”煦煦用粉色的指尖戳着生蚝的壳，“我之前只在照片里见过，还以为是他们P的。”
“这只确实比平时的看起来更好看。”杜衡撑着脸，眼神里的温柔藏不住，“尝一下，看看味道怎么样？”
煦煦拿起勺子，用眼神向杜衡求助，杜衡点了点头他才挖出一半，然后慢慢放进嘴里。
滑嫩肥美的生蚝确实让味蕾感觉新鲜，煦煦瞪着眼睛，用勺子盛着另外半个，伸出胳膊想喂杜衡。
桌子很长，杜衡起身扶住肚子上的衬衫，然后伏在桌子上含住勺子。
“好吃哎！”煦煦轻摇脑袋，像得到礼物的孩童，“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杜衡擦擦嘴，“喜欢的话下次还可以来啊。”
煦煦一愣，低下头，“这次就很好了。”
“美好的事物值得反复品味。”杜衡把自己身前的生蚝也挪到煦煦那边，“比如看你吃饭这件事，也让我心情愉悦。”
煦煦偏过头，看露台外的夜色，其实天还没有全黑，原处的高楼已经亮灯，“杜先生，这两天和您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杜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附和道：“我也是。”
“我知道过了今晚，我们之间可能就不会再联系了，他们和我讲过，规矩我懂。”煦煦眯着眼睛，抬手擦了下眼角，“您是很好的人，不知道有没有可能……”
可能得到一个和您长期相处的机会，哪怕是做床伴，偶尔这样出来约会。
杜衡把椅子搬到煦煦身边，两人坐在同一面，他习惯性包裹住对方的手，然后替他擦掉眼泪。
“首先，我没有骗你，和你在一起确实很开心，我喜欢你身上的天真。”杜衡摸着中午给煦煦买的戒指，“不是你的问题，我确实没办法与人长期相处，实际上，你感受到的幸福也是这两天的杜衡给你的，万事万物都处在变化之中，或许我们长期待在一起，等到新鲜感消磨殆尽，你也会发现我是一个极其无趣的人。”
“不会！”
杜衡依旧笑着，“我说过美好的事物值得反复品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偶尔出来见面，就像这两天一样，度过一个美好周末，一起吃吃饭，看看话剧，这没什么不好的。”
“我明白。”煦煦靠在杜衡的肩膀上，噘着嘴亲吻他的下颌骨，“就像这样的吻，以后还可以有吗？”
“我向你保证。”杜衡比着三根手指放在脸侧，然后指着桌子上的生蚝，“来，把这个也吃了。”
修斯燃没想到他刚走进来就看见两人你侬我侬地坐在一起，那个小omega快要扒在杜衡身上，勺子里的食物你一口我一口，就差嘴对嘴喂了。
他躲在玻璃后面，经理让后厨赶紧上菜，然后把屏风遮得更严实。
本来杜衡是发现不了修斯燃的。他沉浸在和小男孩约会，温软的omega总让他更加稳定，连海风都带着舒服的味道。
结果因为修斯燃的到来，本该上给他们的牛肉半路失踪，好几位服务员轮番在屏风旁站岗，他心里觉得奇怪，随手招来店长，让餐厅把没上完的菜挪到房间。
俩人还没走出露台，修斯燃就从后面窜出来，拦住两人的路。
“杜先生。”修斯燃眨眨眼睛，俯身盯着杜衡怀里的煦煦，“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煦煦很显然被吓到了，连忙后退一步缩进杜衡怀里，下嘴唇哆嗦两下后被牙齿咬住。
杜衡不想理，他往左一步想要躲开，没想到修斯燃也跟着左挪一步，还笑嘻嘻地看他，“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我在约会。”杜衡的喉结滚动，“如果修先生有任何关于学术上的问题可以挑其他时间讨论，我现在和我的伴侣想单独待着。”
修斯燃撇撇嘴，经理马上过来关上门，顺便用门帘遮挡。
“你什么意思?”杜衡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他不信修斯燃作为公众人物在这样的地方敢对他怎么样。
“没什么意思。”修斯燃满脸笑，语气也活泼起来，他把视线转向煦煦，“小朋友，我想占用下杜先生的时间，请问你可以独自离开吗？或者我找人送你？”
煦煦不敢开口，他抓住杜衡的腰带，眼睛死死盯着地面。
“我不想被你占用。”杜衡第一次明确拒绝修斯燃，他原本以为和这个人不必闹出不愉快，“请修先生让开！”
修斯燃注视着杜衡的鼻梁，金色的眼睛边框衬得人格外斯文，“我要是不让呢？”
他本意不是和杜衡产生冲突，不知道是因为有omega 在场，还是长久以来在感情上的地位被挑战，好胜心突然爆发。
他甚至是放出了一点信息素。
杜衡很快察觉到了空气中异样的味道，他先是观察煦煦的反应，然后向前一步，表情变得格外严肃，“这里是公共场合！收起你的信息素。”
作为高等级的alpha ，修斯燃的信息素会催化omega 发情。
“不要让事情变得难堪。”杜衡再次警告修斯燃，“我们要离开。”
修斯燃突然用很小的声音在杜衡耳边呢喃，“我真的很伤心，杜老师。”
杜衡没理他，一掌推在胸口上，半抱着煦煦走了出去。
酒店经理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左右看看表示为难，他关上玻璃门，走到修斯燃身边。
“送我下去。”
·
保姆车奔驰在宽敞的街道上，两边是高耸的大厦，修斯燃听着交通广播，脑子里想的是刚才杜衡的脸。
他的感情中从不失手，不管是从什么方面来说，煦煦都比不上他万分之一，唯一可圈可点的第二性别，对于他来说也不是障碍。
他伏低做小，他摇尾乞怜，他故作天真，他强势逼人。
变成猫，变成虎，变成淋湿的狗狗。
对杜衡来说都不管用。
或者说，都管用。
修斯燃的手指搓着鼻子，他想了又想，把自己逗乐了。
生活需要调整，更需要挑战。他把车停到路边，打通杨轩的电话。
“干嘛？”杨轩那边吵得厉害，像是站在十台吸尘器的中央。
“副导演那边怎么说？”
“什么？”杨轩扯着嗓子大喊，“你等会儿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背景音渐渐减弱，修斯燃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并补充道：“杜衡那边愿意来做指导吗？”
“没有消息，不过听说副导演去联系了杜衡的院长，有领导出面，事情应该不会难办。”杨轩说：“这个电影项目给海宁大学赞助了将近三个亿，不看僧面看佛面，海宁大学今年有两个项目都没有被选中，如果想做研究，资金必须跟上，杜衡一个副教授不敢不给面子。”
修斯燃满意地点点头，右手在方向盘上弹起钢琴，“姜满今天手术，我不方便去看他，你要是有时间今天去看看，阿文一个人在那我不放心，毕竟是个小员工，没有主心骨。”
“用不着，刚才程昱娱乐的总监给我打电话了，程昱已经醒了。”
“醒了正好，让他带着他的投资和肖瑜一起离开《囚徒》这个项目。”修斯燃很是得意，甚至想吹口哨，“这是他欠我的人情。”
“不着急，明天董少爷试镜我也准备了狗仔，到时候稿件一发，热度上来了，不愁陈导不换人。”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娱乐圈虽然和资本密不可分，但观众喜欢才是王道，再闪亮的钻石，没人欣赏，埋在地下，也只能称作石头。
修斯燃挂断电话，他看了眼时间，特意打到杜衡订的酒店房间。
“杜老师。”
另一头没有回应。
“今晚是我冲动了，我让人送了酒上去，顺便和小朋友道个歉，下次我去kinworld 找他，给他加点业绩。”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宝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