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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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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悠有些气馁,那日她去大理寺后,紧接着又去了刑部、御史台,可那些官员见了她,无不都是敷衍了事,打发她像是打发一个乞丐一样。

她不服,昨日又去了登闻鼓院,准备击鼓鸣冤,直达上听,可这次更离谱的是她还未靠近那登闻鼓,便有官差将她架走。

她出身贫寒,从小甚爱读书,八岁那年,家中父母东拼西凑地筹钱供她上书院,她也争气,每每测试,都是第一名,成为了当地小有名气的才女。

但她身为女子,纵是有青天之志,状元之才又能如何,等到了及笄之龄,还不是得嫁人生子,从此以夫为天,以子为贵。

她在书院读了五年书,家中再无力拿出钱供她继续读下去,她便回归乡野,在家帮父母种地收稻,同时她也做些小买卖,倒挣了几个钱。

她本来已经认命,可贞明十二年,也就是她二十岁那年,朝廷颁令,大昭女子从此可以通过科考,入朝为官;也可参加当地考试,在当地官署谋职求差。

这一政令,就像是一道阳光,照进了她灰暗的人生。她重燃斗志,去参加当地官署举办的考试,她相信凭借自己的才能,定能考中。可虽有政令生效,但彼时全国却无一官署敢当那第一个录取女子的出头鸟。

她不服,你小地方不敢,我便到大地方去。为此,她举家搬到尚州,她在尚州泰峰书院继续求学。她要通过科举之路,光明正大地为官。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的才能让她顺利通过了院试、乡试,于是她便来京应考会试。

本以为在天子脚下,不论出身门楣,家中权势,一切凭实力说话。可发榜那天,她落榜了。本来落榜之事也是正常,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但她却在榜中看见了张峰的名字,张峰的父亲是尚州富甲一方的盐商,张峰也因着几个臭钱进了泰峰书院读书。他是她同窗,他几斤几两她再清楚不过。

这人不学无术,整日就只会吃喝嫖赌,肚子里倒不出一点墨水。如今这等目不识丁的人榜上有名,她却落了榜,叫她如何服气!

可现在,她状告无门,在锦京又无官场熟人,凭借自己这一颗赤子之心,又能怎样呢?

赵悠走在御华街上,夜市千灯,高楼红袖,香车宝马,人潮如织,繁华得惹人心痒,但她却与这里半分热闹都无关。

她进了一家茶楼,买了一罐雪泡梅花酒。这酒平日她都不舍得买来喝,可现下,若是能花几个臭钱就能浇浇愁,何乐而不为呢?

赵悠就坐在一楼大堂里等酒,恰逢楼梯上走下一男一女,因着那双男女都生了一副好模样,她便瞧多了几眼。

“以后我寻你也像今日这般去太学寻吗?”

原来和她一样,也是个读书人。

“寻我的话,就去定国公府找温榆吧。”

定国公府?看来她和她不同,她是贵门小姐。

赵悠的目光从俩人身上移开,才子佳人,今夜也与她无关。

午时,赵悠酒醒,阳光透过竹帘照在她的脸上,她睁着眼躺在床上,不知在想写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鲤鱼打挺般坐了起来,从包袱里面拿出了一件男装,仔细穿好,便又揣着自己写的状书出门了。

她要去登闻鼓院,她就不信她今日碰不着那鼓!

可现实很快又给了她当头一棒,她是敲着那鼓了,也递了状书,可那些官吏就像认识她一样,二话不说就将她往外赶。

她像个泼妇一样声嘶力竭地跟他们讨要说法,可那些官吏就跟吃了哑巴药一样,愣是一个字都不往外蹦出。

呸,这压迫的世道,吃人!

正值绝望之际,路过太学,赵悠看见了昨晚那个定国公府家的小姐?只见一个学生正和她拱手作揖拜别,但学生口中说着的却是“老师,那学生就先回去了,今日多谢老师多费了些时间教学生。”

老师?太学的女老师?

她记得昨晚那个男子唤她温言。

赵悠有些激动,一颗心开始热络起来。她得去打听一下她。

这日温言准备像往常一样去太学上课,还未出门,便在定国公府门口被一女子拦下。

“你就是温言对吧。”

“你有何事?”

“我是来求你帮忙的,我是此次会试的考生,我要状告排名第十八名的张峰科考舞弊。”说完,她将揣在怀中的状书递给温言。

温言细细看完手中的状书,心中已了然。眼前女子不似粗野妇人,也不是锦京中那些戴着金枝玉簪的贵门小姐,看这打扮,倒像是个读书人。

“有案报给大理寺就是了,来找我做甚?”

赵悠苦着脸道:“我去过大理寺,刑部,登闻鼓院,可他们都不肯受理此案,无奈之下才找到姑娘。”

温言轻笑,“我既不是六部官吏,也不是皇亲国戚,我帮不了你。就算我可以帮你,你我素未谋面,我又凭何帮你。”

“我知道你只是个在太学里教书的女夫子,但你是太学里第一个教书的女夫子。”

“你我同为女子,你应该知道我们想要通过科考入朝为官,从而改变自己的命运要比普通男子难得多。左邻右舍酸腐的闲话,老师同窗轻视的目光,亲朋好友的反对阻拦,就像是一根根稻草压在我身上,多了也是会压死人的。”

“我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其中困难姑娘想必也能感同身受,求姑娘帮我。”

她试图引起温言的共鸣。

“就算张峰真的舞弊,你也不能得一贡士名。”

“从眼前的角度看,查处他我不能获得什么好处,只是除一口恶气罢了;从长远利益看,于我却有实在的好处。张峰舞弊之事,会给天下所有人一个警醒,科考正气之风愈清,我以后能凭借自己的实力考中的机会也更大。”

“你还要再考?”她今年二十五,在大昭已经算是个未嫁的老姑娘了。

“考到五六十的书生比比皆是,我才二十五,为何不能?”

温言觉得,眼前的女子不是寻常之人,她的思想还未受到这个时代的荼毒。这样的人,就好比沧海遗珠,是稀有的,也是宝贵的。

“我不能帮你。”

赵悠以为自己同她说了这般多,她看起来也有动容的样子,但现在从她口中却吐出这样一句话,尽管她此刻很不理解,但到底也注意到了她言语的变化。

她一开始说的是“我帮不了你”,现下说的是“我不能帮你”,她知道自己或许还有机会。

“姑娘若是有为难之处我也不勉强姑娘,但可否给我指条明路?”

温言睫毛轻颤,她本无意牵涉其中,但若是袖手旁观,她良心过不去。

再抬眸时,她眼神已是一片清明,“此事单靠你一女子实在是势单力薄,你将张峰舞弊之事告知这次和你同考的考生,不用你开口,他们会主动加入你,人越多越好,场面越大越好。”

“到时你们一同去大理寺告案,事关这么多的天下学子,他们不敢不受。”

赵悠顿时了悟,自己现下住的客栈有许多外地的考生,她只需要在那里吆喝一声,想必会万声齐应。

“还有,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难保张峰不会□□,将你捂嘴。”

赵悠脸上流过一丝惊慌,她没有想过这些东西,在她的潜意识中,□□从来都离她甚远。

温言看着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到底还是多说了句:“这里不是桃花源,不能只凭一腔热血做事,不加以智谋或权势的热血是无用的,甚至还会让你付出代价。二者,你必须至少占其一。”

赵悠此刻才明白,她过去只会读死书,不通人情世故,不洞察百变人心,在这世道就发不出振聋发聩的声音。她痴痴地望着眼前的女子,脸上浮现出敬佩之色,女子声音虽清冷,可讲出的话却比她坚定有力多了。

她往后退了几步,弯腰向温言行了一个作揖礼,而后转身离去。

过了几天,温言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太静了。

科举舞弊是大事,又是会试这一关,天子脚下公然舞弊,一旦事发,闹出的动静就可让锦京震三震。

于是她便着温榆去京中几家考生常住的客栈打听打听。

这一打听,她才知道出事了。

等她再见到赵悠时,赵悠已经躺在床上,没了半条命。她被砍了一刀,刀疤自右胸斜下到肚脐,一条白布缠绕过伤口,沁出淋漓鲜血,扎得人眼睛疼。

“大夫说,也因着这一刀虽然看起来十分胸险,但没有砍中要害,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那她为何昏睡不醒?”

“她逃命时头不小心磕撞到桌子上,头受到重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温言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一道触目惊心的淤青顿时映入眼前。

“你就是温言?她跟我说过你。”

说话的人名叫岳云南,赵悠当日回到客栈后一呼百应的人中喊得最大声的人便是他。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张峰真的对赵悠下了黑手吗?自己不是已经提醒过她要防范了吗?

岳云南重重地叹了一声,惆怅地说起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原来那日赵悠回去后,按照温言说的,跟客栈里的书生细细说起张峰舞弊和她状告无门的事来,年轻气盛的学子听了无一不是愤愤不平。

但是此时距离会试已经过去了七八天,来京赴考的外地考生大部分都已经落榜回乡了,还在京客栈住着的考生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人。

尽管如此,赵悠还是跟大家仔细商量对策,准备第二日大家一起到大理寺告案,还准备了口号,横条等物件。

赵悠在客栈里闹上这么一出,事情自然就传到了张峰本人耳里,那夜他趁着赵悠熟睡,直接□□,但幸好他就是个纨绔子弟,眼不识珠,雇的凶手也不是个专业的,这才让赵悠逃过一命。

赵悠出了事,众人第二天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进行,可有钱使得鬼推磨,张峰早就打点好了官府上下,他们一群人去到大理寺还未告案,便被他们以一个“聚众滋事”的罪名关押进了大牢里。

岳云南那日因在客栈照顾赵悠,没有跟他们一起去,才侥幸得了自由。

“温言姑娘,你说我们现在要怎么办?他买通了那些狗官,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书生又如何斗得过他们。”岳云南越说越委屈,到最后竟忍不住哭了起来。

温言有些别扭地错过脸去,“公子,你别哭了,事情没有这么严重。”

“他们以权压人,那我们便也用权压回他们,好让他们受用被权压迫的滋味。”

温言睫毛轻颤,“他们这是递了一把锋利的刀子给我们,只不过刀子握在我们手上没有用。”

岳云南吸了吸鼻子,不解:“那握在谁手上才有用?”

“贵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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