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树影摇动，绿叶繁花间，天空飘过形似纱絮的浮云。

距离梧桐集会已经过去了半月，小暑刚至。

书院上课定在小暑节气后的第二天，酷暑虽还遥远，但蝉鸣已经满院。

唐婉的座位被安排在靠窗的位置，窗外的好景尽收眼底。

她吃完早膳就早早来到院内，坐在窗边，看知了扇动翅膀。一看，就是半个时辰。

听到走廊传来动静，她抬头看，齐钰勾着齐霄的肩膀，脸上笑得正欢。

“哇，婉儿姐姐，你怎么来的这般早，这天才亮了一个时辰。”她看到唐婉来得这么早，整个房内就她一人，有些许震惊。

“哦，起早了，不想贪睡。”唐婉朝她温柔地笑了笑，解释道。

齐霄脸上还充斥着没睡醒的倦态，伸手打了个哈气，眼角泛出泪花。

他随身坐到唐婉的身边，放下手中的书籍，也看向窗外。

“你在看什么。”唐婉问。

“你看那，有只虫子。”他淡定地说。

唐婉是怕虫子的，心里有些发毛，侧头看不远处的树，光的刺眼让她眼睛迷糊了一下，眨了眨眼，她的面前停了一直蝶虫。

“我面前的枝头停了一只蝶虫。”她跟齐霄说。

“我知道啊。”齐霄回她。

“好漂亮哦。”唐婉观察着这只闯入她面前的小蝴蝶，它微微振动翅膀，丝毫没有发现有人正盯着自己看，优雅的在树枝上来回挪动，仿佛在和自己跳着舞，树叶和院内其他的景色都是它的陪衬。

“那虫子呢。”齐钰凑到他们跟前，眼神来回搜寻那只虫子的影子。

“被鸟叼走了。”齐霄回她。

“叼到了她的桌上。”她指指唐婉的桌子。

听到这话，唐婉吓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退了好几步，齐霄走到她桌旁，捡起那条虫子，放到了树枝上。

“是一只青虫啦。”他语气轻松的和唐婉说，看到她有点惊魂未定，安慰她说，这树上有很多这样的虫子的，你这样怕的话，和我换个位子吧。”

“好。”唐婉看着那窗口繁纵交错的树枝，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他们坐了一小会，齐茂就抱着书走了进来，等放下书，他环视了一圈整个房内，看到唐婉和她打了个招呼。

“婉婉这两天过得开不开心呀，叔叔这两天忙于书院的大事小事没空招待你，真是不好意思啊。”他和唐婉笑着说。

“不会不会，齐钰他们带着我玩很开心。”唐婉赶忙回道。

齐茂看了她的儿女一眼，“你们最近表现很好嘛。不错，是不是缺钱花。”

唐婉非常疑惑，这叔叔和他们讲话这么跳跃的吗。

等下，所以他们俩是为了月份钱才这么陪自己玩的吗？

“爹，你能不能不要把人讲得这么肤浅。”齐钰有些不开心的说。

“我明明就是喜欢婉儿姐姐。哥也是。”她推推齐霄，“你说是吧。”

“嗯。”齐霄回答道。

齐茂也懒得与这一双儿女狡辩，问了唐婉的好就回到讲台上了。

钟声悄至，教室内霎时坐满了人。

十二男八女，倒是凑了个整数。

齐茂举起自己面前的书，开始念今天上课的内容。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小人亦有所为，亦有所不为。”

“这句话的内容是做人，要明白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要有自己的底线。不可以知道这件事明明不能做，却被自己的欲望蒙蔽，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做到了这些，才能说自己是一个品格高尚的君子。”

“小人虽然是不善的，没有底线的，但是他仍然会选择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不过更加的急功近利，但那样是不对的。因为他那样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不是走正确的路。”

“那先生，什么才是对的，哪些又是错的呢。”唐婉举着手，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大局为先，而后个人。这是为官者应做的。只为个人，不看后果，这是考虑不周的人做的。为了一众人的幸福，放弃一部分人的利益，是对也不对的。为自己谋生，只能如此，是下下之举，可不能说是不对的。”

“重要的是，做的这件事的出发点是善还是私欲。”

“若结果是善的，那即便行为小人，也是君子所为。”齐茂耐心地回答了唐婉的问题。

“谢谢先生指点。”

“好了，那我们继续。”他拿起书，开始讲后面的内容。

台下的书生拿起笔，在书的旁边写上注解。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休息的时候，书生们乱作一团，凑到自己喜欢的同好那开始聊假日里有趣的事。

齐钰凑到唐婉跟前，笑魇如花，“我爹看起来很喜欢你哎。”

唐婉有点惊喜，“是吗。为什么呀。”

齐钰罗列出一条条平时上课的规矩，“你看，首先，你在他没说到提问时间的时候问他问题，他居然不生气。其次，平时问这种问题的人，门外的教棍都已经打红好几次手心了。哪还像你这样，完好无损地坐在这，听我和你讲这些。真是神奇。”

唐婉确实没想过，上个课还有这么多规矩，可能是之前请的老师太随意放纵她了，搞得她现在不太习惯在正经书堂里上课。

那就以后都大胆开言吧，反正叔叔看起来好像不是很介意。

下一堂课，在半个时辰之后，唐婉决定，先去厨房找些吃的。

起太早了，小厨房没准备好什么吃的，所以她就随便扒拉了两口粥。

她问齐钰哪里有吃的，齐钰给她指了条路，和旁边的姐妹聊天去了。

等到唐婉摸着路终于到厨房的时候，已经午时一刻了。

厨房内传来香气，她悄咪咪地走到门口观察有没有人，看房内空无一人，她走到灶台旁，拿起一叠芙蓉糕开始塞。

“你饿了？”少年从她身后出现。

“要来点吗，这芙蓉糕真好吃。”唐婉拿起一块糕点递给齐霄。

“不用了，快吃吧。”少年拒绝了。

“噢，好吧。”唐婉咽下喉头的食物，继续吃手中的糕点。

“你知道，你刚才吃完的这些，是待会中午的午食会大家要一起吃的吗。”

“咳......咳咳......”唐婉被齐霄的话呛到了。

齐霄递给她一杯水，她赶忙喝了下去。

“你说什么？”缓过神来她才问齐霄。

“就是每年开学第一天学生和老师要一起吃饭的午食会阿。”他阳光的说。

唐婉看着碗里的残骸，很想揍齐霄。

“那你刚刚不早点提醒我。”

“我看你饿的厉害，没好意思。况且你也没问。”齐霄欠揍的摇了摇头。

她拳头握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