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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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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舒朗、晨辉泻进菱窗,不觉已过了一夜。

室中踱步的少女萎靡的双眸中清洌乍现,愠怒浮于脸庞,片刻又淡了下来。

濋章殿内的男子,一夜酣眠,宫人伺候更衣时,脸孔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殿下,今日神清气爽,可要校场习射?”小太监一旁察言观色道。

“那马尚需休整一番,今日永乐宫设宴,宫中久未热闹了!”

“想必太子妃也请了婉真小姐,可要小的准备些什么吗?”

“对了,将东阁内那张悬崖飞瀑的古琴抬去,她定会知我并非有意气她!”

少年冥想一番,侧身认真地嘱咐了句。

“殿下既要送这古琴,倒不如送了那双鸿出去,这女儿家心思细密,三小姐见琴如见殿下,定不会辜负了您一番心意!”

“福印,今日太子妃也邀了莲歌那丫头,将双鸿送出,恐要引起宫中非议,菀真既能弹出这悬崖飞瀑的天籁雅曲,来日方长,想必也有听到那双鸿佳音之日!”

诸葛合墒眉头一展,遥望窗外一抹清蓝如镜,眸中已起了些许期待。

宁馨殿内,莲歌已接过了太子妃的香笺。

徐妃请了道士除煞,这种事遇多了,莲歌已不觉得惶乱。

宫娥本为她上了盛装,莲歌只觉那镜中的人影闹眼,一回身又将那几乎压弯脖颈的花钿一一卸了干净。

如释重负地换上一袭湖蓝素衫,芙蓉双鬟的发间仅簪了几朵粉萼珠花,粉颊上未施粉黛,却难掩韶华明丽。

丹溪苑内,琼台碧水、奇花佳木,宛如壶天仙境。

今日据闻游艺颇多,曲水流觞、牙牌酒令、投壶射覆,甚至还有那“朝花夕拾”的胭脂雅艺。

男宾被宫娥引去了旁路,范进与莲歌互望一眼,由夹道处作别。

公卿之女,明媚鲜艳,三五结伴,穿梭于花团锦簇之中。

有宫娥捧了竹篮而来,立时不少闺阁少女已拥抢了竹篮,往园内明快地跑去。

“那郁金牙只有我知它开在何处?姐姐,你且随了我去,定能拔得头筹!”不远处一绿衣少女,掩不住兴奋,拉了身侧的一美人就要同去。

“这斗百草,要将那奇花插满发鬓,平日里自家也常玩的,我才不去!”女子推辞道。

“都换了三个了,总要选一样,再这般心高,我看那恩赏就被人家抢去了!”少女按捺不住,双眸睇向同伴。

“若是图那恩赏,倒不如闭门吃斋来的舒闲清净?妹妹去吧,我独去便是!”粉衣少女不悦,说时已撤身离去。

原来这叫“斗百草”!莲歌眨了眨眸子。

墨小莲满头奇花的模样倏地从脑中跳了出来,凉意一直灌到脚心!

此为少女们家常游艺,若落于人后,多少有失颜面,而那绿衣少女既然已知郁金牙所在,自己纵使潜心寻芳,也终是不得。

莲歌毅然移步,摇头作罢。

双眸环顾时,一群少女又围拢了一执礼太监。

“此为本次游园中最难的雅艺,太子妃布下了迷宫,恩赏也在其中,诸位佳丽不妨一试,即若输了,也有赏的,只是迷了路,便出不来,这围今夜过后,方可由专人解了!”

“这头甲恩赏岂是为我们留的,京中佳丽三甲岳菀真、冯紫苏、姜尚郡主均来了,还是去其他地方寻些运气为妙!”

少女们叽叽喳喳,本来兴致甚高,听到最后,皆扬了纨扇,一旁观瞻情势。

范承旨有言,此次游园,有如赴京赶考,切不可如他,次次落地,名落孙山。

这赢,已有三甲胜券在握,断不容易,而这家常游艺,即若赢了,也不过尔尓,而这最难的,即若输了,倒不失她邬敕国风。

莲歌眼中顿时一亮。

想着,她径直取了红签,并将自己的名姓书于了册上,封好递了过去。

“请谒者于我一支红签!”

旁侧款步行来一位少女,莲歌一瞧,正是适才见到的那位粉衣女子。

“看到没,那便是岳菀真,相府的千金,人前的锦绣,稀松游艺怎能难倒于她,我就知她会挑这最难的!”人群中一女子眼尖道,周围立时一片骚动。

莲歌细细聆听,侧目打量过去。

这岳菀真,琼鼻菱唇,素鬟清妆,冷艳似梅,又质若兰花,在众人中尤为出挑,不愧有京中三甲的美称。

但见她不露声色,红袖添香,目不斜视地自人前行去。

“瞧,还有一位,这是哪位臣工之女,倒未见过?”人群中一时嘈议。

莲歌垂眸,取步而上,身后是一片叹息。

入境时,有宫娥递过一方地图,那上方有白虎、玄武、青龙、朱雀四个入口。

莲歌选了朱雀,岳菀真则选了青龙。

迷宫之内,鸟语花香,郁郁修竹,风景幽胜,惹人流连。

莲歌漫游了半个时辰,在一十字小径处,正欲东行,却听银铃一响,有宫人道:“此路不通!”

而后折身取路西面,坐于一青石上,拿着那地图研读了半晌。

“太子妃能想出这九宫图布阵,倒也是一雅慧之人!”莲歌淡淡自语。

“公主既然心中有数,为何不解围而出?”上方一瓮声飘下。

莲歌身子微微一僵,后眉目愁苦地仰面道:

“春子叔,殊不知,即若赢得一甲,也非我之能,旁人只道,阴煞使然!”

“若畏人言,公主倒不如避于那九亩莲塘终老一生?”金庭侍卫只觉丧气。

“即若不是阴煞使然,又有谁相信我会这九宫图呢?亦有人认为是春子叔暗中助我也未尝不可?”

“公主就会赶人,在下告辞!我见那岳相之女已经过了一关口,公主莫要瞻前顾后,还请速速闯关出围吧!”

风洒碎叶,四周一片静寂。

岳相之女,才貌双全,如此迅速出围,佩服!佩服!

莲歌细思,这头甲已由岳菀真摘得,自己摘得二甲,倒也不失为上上之策。

“二四为肩”

“六八为足”

“上九下一”

“左七右三”

在四个关口,莲歌分别在红签上书了几字。

通途尽现,豁然开朗,五色瑞光,烟霭菲微,画船载至鱼台,沿万岁桥而上,四面亭台,中亭居于木樨翠柏之间,鸾旗招展。

踏白玉莹阶,亭旁竹幔清扬,内中水晶屏几、华光射人。

莲歌见那仙桌之上置了一架古琴,旁侧有悬崖飞瀑四字。

心有好奇,纤指轻挑,清远之音,引商刻羽之奏,脸孔一白,竟吓了一跳。

“琴如心音,就知你会先到!”

蟠龙红柱处的屏几后步出一男子,风致俊朗,持扇而赞。

莲歌蓦地转身,紫绶锦服的少年,冲天华冠、无忧轻履,宛若神英,从天而将,笑容中光芒万丈。

四目相对,脸色骤变,皆楞在当场。

“怎么是你?”莲歌惊讶,目光落于古琴之上,定定出神。

诸葛合墒看向那案上时漏,仅一时半刻她便到了,昨日与菀真不相伯仲的冯紫苏也费了一些功夫,才抵达这中亭。

此局乃他亲自所设,又未有男宾参与竞技,若非有高人指点,这尚不足十四的莲歌如何能破这局阵。

“但问二四之后为何?左七之右又为何?”他亟亟相问,眉目一沉。

“宫人只道通关后,沿图来此品茶,殿下所问并不在其中!”莲歌想想,又将那地图后的金字展于他看。

“不过是宫中游艺,胜负本不重要,公主若想拔得头筹,只要事前知会一声,上至父皇,下至如我一小小的臣子,皆会肝脑涂地,为您搭桥铺路,荣耀四众,公主何故如此?”

寒芒掠过,渐起犀利,少年将一系了红绫的鼓槌送来,满脸地嘲讽。

睫羽眨动,流波照人,少女微微一颤,旋即明白其中真意。

从未如此任人冷讽暗讥,莲歌心中不禁涩然。

亡国之女,莲塘苦度经年,她轩辕氏,早已一败涂地,而那个胜字,竟真是求不起了。

昨日有禁卫统领押将,今日有滄岳皇廷凉语面刺。

人贵有自知之明!

“滄岳国的恩赏,本殿自不会沾一丝一毫!莲歌不识音律,此琴殿下还是留给有缘人,莲歌既答应悔婚,便是作数的!”

少女福身,眸似雪沁,一言不发地原路折回。

轩亭之上,少年凝望着那湖蓝身影,心中震荡非常,恍然立在当中,心中五味杂陈。

“殿下!”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身后一娇柔细音,轻然漫过耳廓,熟悉到不用回望,也知来人是何等雅丽的女子。

粉衣少女,一番游艺,额际蒙了细汗,见少年在此,惊喜之间,那平日里的自贵矜持已卸去了大半,也如同龄少女般,露出了明媚的笑颜。

案上古琴,泛着琴者才懂的朴拙,名贵非常。

少女踱步而过,指触琴弦,不觉动容,蓄满情意的双眸落于那华美少年身上,眼中竟起了雾气。

“倘若菀真不能拔得头筹,岂不辜负了殿下一番苦心?”

“布此迷宫,于你不过是雕虫小技,可是只费了半分心力?”少年忍不住追问道。

“初入境,便觉不同,虽有好胜之心,倒也颇费周折,沿路遇了三次银铃,后想起棋盘中数算之法,才恍然大悟!幸不辱使命!”少女羞怯,执帕擦拭去泪痕,一旁欢喜拨弄了琴弦。

少年闻言神色复杂,见她如此,喉中烈烈灼痛,眉目更添恻然,看向那面刺眼的红色凤鼓,手中的鼓槌抬了数度,终是蓦然停了下来。

“殿下——”少女静候荣光降下,见此情景,莫名惊唤。

“此地男宾禁入,答应了太子妃,见你之后,便要离开!若知我心,日后便与那莲歌公主好生相处!”

少年丰神卓然,语声温润,听在岳菀真的耳内,却有如晴天霹雳,湮灭了所有喜悦。

他一语道破棋局,心中梦碎,落满凄然,泪珠不由地簌簌滑落。

那英逸身影,迷蒙中已淡出视线,只身独立良久,方觉情字害人,是甜是苦,一时辨不清晰。

高山流水,万仞飞瀑,雅曲妙音,却难掩心内汩汩淌血。

那九亩莲塘内的亡国少女,身有鸾翅,贵字早已入命。

她系出名门,心高几许,情丝系于四殿下,想他定懂得她之苦楚,孰耐那双佩同结,金童玉女的绝配之景,不过是自己痴心妄想。

“别看她心高气傲,与为娘一样,不过是一侧室的命,嫁了过去,总要看那采藕粗妇的脸色,即若是生了一男半女,也难改命途!才情?美貌?哼!倒不如图个实惠,嫁入那西省川王之家,倒也能堂堂享那王妃命!”

眼前浮现庶母与妹妹的谈话,指尖已在那眼花缭乱的琴殇之中,沁出细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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