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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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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汪月下,俊美无俦的少年,手持那金贴,阔步来到自己所设的迷宫之外。

这游艺头甲他徇私赐了菀真,有失君子之风,心中隐隐愧疚。

几年不见,这莲歌已出落成一雅丽佳人,今日她破阵而出,吃惊之余,也着实替她欣慰。

今日思及前后种种,于菀真面前做了一个决断。

身在帝王家,婚姻大事,身不由己。

而世间姻缘,万般难料,想他与这莲歌数载牵扯过往,竟有丝认命之感。

他若不再为婚事困扰,顺应皇命,打开心门,娶她过门,这莲歌也该为自己退下一程。

菀真与自己有情,他便不能辜负于她。

想她相府千金,敏慧高洁,若他狠心断了此番姻缘,恐她在世间飘零无主,自毁嫁入那朱门禄食之家,心中尤为不忍。

为今之计,不如提早求一个两全,我愿承了你之劫数,你便要上事宗庙、下继后世,宽待菀真,成为我之良娣。

思及此,诸葛合墒脸上已现出几分笃定。

今夜明月高悬,如此佳夜,与这莲歌话话家常,吐吐心绪,倒是绝妙之机。

手点朱雀画符,诸葛合墒跨槛而入。

匾额上两个鎏金大字,映入眼帘。

入境!

此语甚妙,今日他便为入境而来!

银铃自耳边清响,有木人现身,身处乾位道:“公主有请!”

少年手持玉扇,袖袂翩翩,瞳眸微怔,进而添了几许温煦。

好个丫头,能活学活用,现学现卖,也算你这遁世之苦未有白捱。

“图呢?”诸葛合墒眉目轻扬,从容相问。

“公主云,殿下腹有韬略,心中有图,必定胸有成竹!”

“合墒不才,代为谢过!”

少年唇际牵起笑容,环顾周遭,当下直入中道。

一方三尺白玉高台上,落有一日晷。

宫中常人只知它来计时,却不知此地乃丹溪苑中心所在。

若布阵,此处断会藏有玄机。

银铃响,少年举目相望,身前一白影极快奔过,有滚金之字,于眼前飘过。

辗转腾挪,随着那身影而过,方发觉那是一只狡兔,正暗躲于花木下,无比戒慎地看着自己。

伸手如电,抓住那雪兔两只长耳,细细观瞧一番,自它身上解下一写有“15”的独数花签。

“这丫头,岂不邪气?竟连这野物也片刻不得清闲!”

诸葛合墒叹息一声,她布的是活阵,若随时变换,今夜必要忙碌一番了。

夜探数个方位,那狡兔三窟,动作轻捷,怎会轻易任人逮到。

费了半天周折,方将得来的花签按九宫之位在身前青砖之上一一摆开。

“邪丫头,若不破此阵,你便不知小爷我的厉害!”

诸葛合墒闭目环陶,静思数许,以松枝在地上演习数度,双眸流光,倜傥丰神。

琼台之上,一地静晖。

少女双手捧颊,坐于高阶之上,双眸灿灿地望着前方青案上盖有红锦的托盘。

“国疆绵延千里有何稀罕,遍地皆是些自恃金贵的愚鲁之人,今日我便要教习尔等知道什么叫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

灯影摇曳,杜若香气入鼻,头戴瑞珠金冠的少年,踏着月色,神人一表地临立在了风中。

“十四十八为肩

十二十六为足

戴十三履十七

左十九右十一”

少年神态自若、朗声做答。

于身旁木人手中接过了雕翎长弓,眸光一聚,英姿飒飒,搭弓放箭。

金矢穿过一枚铜钱,于风声破响中射向红锦!

风卷流纱,蓝衣少女运筹帷幄,睛辉四射,笑的春风如沐。

诸葛合墒恍神间,心中漫起不祥之感,红锦自眼前飘落而下。

一四脚朝天的甲鱼,瑟瑟缩头,现于玉盘之中。

“你——”少年受辱,气的两肋发痛,将弓弩摔弃于青圃之上。

依稀看见银丝晃动,眉目怔忡时,脚底已摇摇一震,轰然落陷。

心中暗叫不好,提气拔起,却为时已晚。

蛛网压顶,猛然束紧,顷刻他已悬吊于一陷马坑中。

“殿下物换星移,莲歌瓮中捉鳖,承让!今夜想必出不了围,游艺本身,胜负并不重要,还望殿□□谅!”

“莲歌——”

“速速放了小爷出来!”

……

好不知趣的丫头,想他已松口决意娶她,谁知这丫头却布阵陷了自己,少年怒不可遏。

“摆驾回宫——”

少女立于上首,冷睨了那少年一眼,扬眉展笑。

闷热蝉燥的夏时,武皇与祈雨回鸾的皇后娘娘一同为莲歌指了师傅。

叶少溥,诸皇子公主的授业恩师,一代名儒、治学严谨。

莲歌不喜背书,倒爱听先生讲那风土策论,伴读范承旨早已慕名已久,有名师指点,读书上倒比莲歌如饥似渴。

勤学数日,每每临考,莲歌常于中游徘徊,未被脾气古怪的叶少溥赶出学堂,已着实欣慰。

习字,属启蒙之基,师傅并不常伴左右,也最无趣,莲歌照猫画虎,草草画完。

小轩之后有一书斋,梓允说藏书虽不及御书房汗牛充栋,却也是巍巍壮观,莲歌便常趁师傅不备,潜于此涉猎一二。

她连日来皆在查阅两朝疆土地志、宫廷辑录、史书国要,想弄清自己究竟身处何世?

而武皇陛下言谈中深信避世于九亩莲塘的轩辕氏复国有望,这也让她匪夷所思。

书中言,弃国之君,离朝三日,国不将国!

她父皇纵使有卧薪尝胆之心,怎堪邬敕国并非越国,新君姓氏为楚,论及血脉渊源到底也是轩辕氏远支,在位已多年,国内安定,未有异动。

滄岳国朝臣皆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三皇子言及邬敕国旧朝老派势力仍在,只是那在位上的君王楚桓嗣也并非怀柔之辈,近五载已斩窦氏、邢氏两宗,伤了老派根本,国中旧部分崩离析,早已是另一番人世。

史上复国者寥寥,何况她轩辕氏早已是飘零之姿。

滄岳国国浩疆广,兵家重镇常年御守,若助她轩辕氏光复,至少须调精兵十万,而这在当下四野复杂形势下,却是万万使不得的。

“三载之内,轩辕氏妄动不得!”莲歌叹息一声。

窗外苍竹碧梧,有午后阳晖透来,将那书册重置于花栏木架之上,却依稀望见对面一抹玄青色的暗影。

眸光微动,将那书册往旁处移了移,双眸已渐渐凝聚。

斜倚檀架的男子,正手执一卷书册,那眉目颇为有神,让莲歌联想到王丫丫前世大肆砍伐的那些校草。

“妄动不得,怎解?”

清晰浑厚的声音袅袅吹来,打破了寂静,也让人平添了几分戒慎。

书架空隙,露出一张粉黛未施的脸孔,极素净,有澹泊之态,不知是常年立于浊世之外,熏陶的寡淡,还是亡国之境带来了早慧,极为清灵。

密匝的睫羽下藏着一双明冽照人的水瞳,如一扇虚掩的门,关着一只被绑束许久的小兽,蹲伏在那里,伺机而动。

自宫中游艺之后,莲歌已不见这四皇子多日,究其原因,一来,她心中惴惴,避恐不及。如今身处他人屋檐之下,当忍字为先;二来,想自己这陀罗阴煞人前发威,濋章殿与她相安无事,恐是怕了,莲歌心中暗自得意,也不愿揭人疮疤。

只是断未想到会在此处碰到!

而这人显然已来了很久,她竟未发觉!

古人云,言多必失,尤其这四皇子也是睚眦必报的主儿!

莲歌螓首将那书册默默排好,那道锐利的目光也被她瞬间隔绝至了厚厚的书册后面。

“叶师傅正在巡业,难道你要自投罗网不成?”室中依然是那徐淡的声音。

巡业?莲歌想这师傅几日来谈笑风生,并未如外界传闻的那般骇人。

自窗扇处的缝隙向外观瞧,已见洛王爷家的七公子举了那“草书”暴晒于了烈阳之下。

那人的临帖,她曾看过,并非写的那般不济,只是字迹洒脱而已。

莲歌想自己幻画出的“狂草”,瞅了瞅那轮当头红日,不禁咋么了下了唇瓣。

“公主定想知道叶师傅如何惩治这逃学、不专心修业的学生?”

男子踱步而来,看到窗外情景,连连发出几声惨绝的嘘声,莲歌的汗毛乍起,目光不禁移到了那一方博闻广识的身影处。

“轻者罚至此处抄书,至于多少回,全凭师傅的心情,通常当日宫禁时完成,听闻叶师傅最近教了《中庸》,其中不少篇目,可够抄好一阵子了!”

男子说的淡淡,莲歌心里一沉。

“那……,那重者呢?”

“戒尺,叶师傅的戒尺乃青竹而制,左右双掌各五十,还要将名姓记于轩堂前的白板之上!”

之于莲公主,自阴煞之说席卷宫闱,她早已是盛名在外,如今书个名姓算什么?

莲歌扁嘴,看那四皇子一副气定神闲、老谋深算的模样,逆反心理涌上心海,心想你只知我会受罚,却不知这罚我并不怕的,于是心念一转,当即淡淡笑曰:

“不过是戒尺一百,莲歌愿受!”

她眉眼未眨一瞬,当即折身去叶师傅处“投案”。

这臭丫头没吃错药吧?

诸葛合墒瞥见她脸孔上的笃定认真,想她不知那戒尺的厉害,不由地展袖挡住了去路道:

“别看那老头儿瘦骨嶙峋,打人可是极痛的!”

“这么说四皇子昔日也挨过戒尺?”莲歌闻言,眨了眨眼,笑的有丝不怀好意。

“这宫内只有一人未挨过叶师傅的戒尺?”诸葛合墒耷拉下眼帘,并未回避。

“是太子?”

少年微微颔首,却不知她如何猜到的,瞅着莲歌那双晶晶亮的瞳眸,莫名道:

“如何我瞧你与那陀罗阴煞有些渊源呢?”

“不是有些,根本就是!”莲歌梨涡浅笑,眼睛却一冷。

少年闻言,不确定地抬手端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了她的脸孔一番,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喂——”莲歌瞪起双眸,因他如此放肆大叫了一声。

那少年收手,脸上飘起一线红晕道:“二哥说这阴煞可以观相摸骨辨得,若摸到你脑后有角骨突出,应是阴煞不错!”

听此言,换莲歌唏嘘了,古人真是愚昧,即便他是位皇子,还姓了“诸葛”。

“那殿下辨清了么?”莲歌反问于他。

“未有角骨,倒似那……那……熊骨!”眸辉深深浅浅地看过,又一瞬移开了去。

“熊?熊骨?”莲歌转了转眼珠,想这四皇子又拐着弯儿取笑自己,不由地黑了脸孔,一把推开了他。

“是,长了熊骨的野丫头,你要去投案,小爷自不会拦你,南辕北辙,与你也讲不清楚!”

诸葛合墒身形踉跄时,只负气自架上取了一本琴谱,便沿着那长梯独自走了。

莲歌光明磊落地去师傅处领罚,她伸出颇为秀气的双掌,那叶老头儿将一本《中庸》放了上去,指了指她写的那些“爬虫系”,谆谆道:

“字如其人,是读书人的脸面,这字虽真性使然,却需入真境,写字乃修心课业,切不可玩世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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