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城的夜晚很美，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把繁华的都市装扮成不夜城。深蓝色天空中挂着几颗孤单的星星倒显得有点形单影只。

房间里没有亮灯。

穿着黑色睡裙的女人安静的站靠在桌子边，手里端着杯白水，侧头望着窗外。

任由身后的电脑辛勤工作着。

——咚咚咚——

被惊到的人转头看了一眼门口。却没有抬脚的打算。继续回头看星星。

——咚咚咚——

担心扰民的女人回身放下杯子，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二十三点。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和申雁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想着草草把人打发的人也没开灯，径直走去门口开门。

“你小点声......唔唔，你干嘛！”

季舒第一次觉得自己跳槽到北城这个决定有点不太正确。不然她为什么会在晚上23点的时候被一个女人，还是隔壁的总监压在墙上。推都推不开。

“你回来找我了，对不对。你舍不得我。”喝多人趴在女人胸前嗫喏出声。 “一定是”

被她压着的人倒是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刺鼻的烈酒味道让她知道这人是喝多了。无奈的想着真是一报还一报。想到上次自己喝多了多亏她照顾，伸手摸索着摁开墙上的开关。

“申雁，房卡在哪里？我送你回去。”没想到身前的人力气这么大，只能试着跟醉鬼沟通。

“我要跟你住”

“季总，老大包包在这里”

屋里屋外突然同时出声。季舒才发现门口突然出现个人。而且丸子头为什么也跟在身后。她真的被这对不靠谱的上下属打败了，既然送人回来为什么送到她的房间。

“欧经理，既然你在，赶紧送你领导回房间休息。”被压的快要出不上气的人试图抓住救命稻草。

她不明白为什么欧晓默一脸为难。她跟这个人接触太少了。也没办法命令人家。只得退而求其次。

“那你总可以帮忙扶一下吧。”一脸真挚的看着门口的人。

欧晓默不知道她老大是不是真的醉了。下午她就看出来她老大对人家有意思。能抱一会是一会。只能说非常用心良苦。

倒是旁边的宁总监看不下去了。这些人都喜欢把人压墙上。会痛的啊。

“欧晓默，别墨迹。赶紧的。”手里的包包砸了一下前面明显在装死的人。

季舒就看见刚刚还一脸为难的人非常迅速的把季舒拽了起来，不过明明离门更近，为什么往她房间里扶啊。

“喂......”季舒再次回头找刚刚“下圣旨”的人求助。结果没想到宁总监竟然在楼道里看起了风景。

季总监开始担心兴伟的项目会不会流产。

看着把人扶到床上就火速撤离还贴心帮她关门的人，季舒又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她并不是第一次照顾醉酒的人。回到床边看到已经睡着的人，稍微松了口气。还好这人喝多了不爱闹腾。想起那天早上也是这么安静的躺在沙发上的人，她隐隐觉得申雁也许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

冰冷的房间，笑颜如花的小女孩，张扬的性格，偶尔却总是流露出不经意的伤感和脆弱。

季舒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这个目前还是对手的人就这样生出了一份了解。

她本着还人情的想法没有再折腾已经睡着的人。两个人就这样在同一个房间度过了一个晚上。

她不知道为什么申雁对于在她房间醒来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而季总监再一次保持了成年人的体面，不越界不八卦。

自从心里起了项目可能会流产的担忧后，季舒花了更多的心思在方案上。有时候甚至废寝忘食。面对申总的疑问她也只是笑笑。总不能告诉她说自己感觉你们项目的几个核心成员都不怎么靠谱。

就这样，两个人在深圳又呆了一周。申雁趁着难得过来每天和兴伟不同的领导喝酒，而季舒则每次都以做方案为由安静的做自己的事。申总倒是没有再喝多了回来闹人。这点让季总监很是满意。

所以周五阐述方案的时候都比她平时多了几分感情色彩。

“机器人分拣这部分呢，我倒是觉得可以做个单独的VLOG，大家可以用在新品发布会什么的。现在不都讲究噱头。”

在看到会议室其他几个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她时，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一下，看似不经意的说“一点小看法。”

方案很成功，兴伟给了很大的认可。当然，这也离不开申总这周天天喝的不省人事。

会议结束大家都出门去送客户领导，只有季总监起身意思了一下就坐了回去。她要看看机票，既然搞定了，她准备早点回去，虽然看女儿来不及了，这天气她也受不了。虽然平时待在有冷气的地方，不代表完全不需要出门。

正准备过去找申雁说一声，结果她一抬头，就看见宁总监气呼呼的踩着高跟鞋从隔壁的办公室夺门而出。接着，申雁的大助理垂头丧气跟着出来坐到了门边的工位上。

呵，季总监表示，这个项目组的人可真有意思。

起身去了办公室，路过坐着的人时，难得好奇瞄了一眼。就看见屏幕上写着“火锅？”

摇了摇头进了申雁临时征占的会议室。

“申总，我看客户的意思方案应该是搞定了。那我就先回了。”说着对着人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申雁定睛一看，了不得，订票界面，已经是支付页面，就差输入密码了。

本来翘着二郎腿悠哉的人忙站起身把手机夺过来。指了指一眼就能瞧见门外低着头的人。

“你猜欧经理这会在干嘛”一副引人上钩的语气。

季总监表示幼稚，不过还是配合“摸鱼。”

没想到刚刚还老神在在的人认真的看着她“她啊，觉得这周太辛苦你了。想请你去家里吃个饭”说完带着副没办法的口气“你不知道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认真的让你没有办法。”

季舒觉得都是她的本职工作。而且到不相熟的同事家里吃饭不符合她一贯的处事风格。正要出口拒绝，就听见旁边的人说“她上周刚刚搬了家。之前四个月都住在酒店。这是她时隔三年回深城第一次邀请朋友到家里吃饭。”

穿着浅绿色POLO衫，纯白色九分西裤的人，被一把足以容纳三个人的深色遮阳伞罩的严严实实，站在酒店门前等网约车。

申雁看着恨不得把自己马上缩回酒店大堂的人，笑岔了气。

伸手指了指季总监的衬衣领， “我亲爱的季总监，你到底是怕热啊还是不怕。”

季舒无语的看了眼旁边的人，修长的白腿大拉拉的曝晒在阳光下，短裤都快到腿根儿了。还有T恤是什么鬼，肚挤眼都露出来了。嫌弃的往旁边站了几步。

这就有点冤枉申雁了，她是真的怕热啊。谁像季舒，明明怕热怕的要死。穿的还是全副武装。她都怀疑这人穿过短裤没有。

不过让她猜对了，季舒从来不穿短过膝盖的衣服。不论是裤子还是裙子。说起来原因就有点久远了。高中的时候，她去见资助人，穿了条短裤。其实也没有特别短。结果看着一副社会精英人士，结果是个衣冠禽兽。一直盯着她的腿看不说，甚至动手动脚。

后来季舒就自力更生了。

申雁进了欧晓默租住的小区大门，觉得她大助理这次是下血本了。想着自己回去还是想办法帮她多弄点住房补助。追女人是真的很费钱的啊，何况还是追了一个自己有房的人。宁总监那小区她去过，跟她在北京的住所档次差不多。但她是啃老啃来的。

“舒总，您吃瓜。”季舒看着欧经理递给她的西瓜，切的块头大小刚刚好，上面还贴心的放了叉子。竟然不是一次性的牙签，还是卡通娃娃的。

她叉了一块瓜到嘴里，在想自己刚刚那句话有什么问题。宁总监作为唯一抱着花进来的人，申雁都能调侃人家带花，她只不多是跟着问了一句“宁总监，您知道向日葵的花语吗？”

说起来，那些年她只顾着安身立命，这些东西根本无暇顾及。后来都是那个人带着她了解的。想到烦心事的人，也没了吃瓜的心情。安静的等着用饭。

申雁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跟着自己开玩笑的人，这会怎么突然沉默了。脸色也不太好。难道是热的。于是踹了一脚只知道围着前上司转的人，难道不知道谁才是她金主。

欧晓默看着全屋穿的最清凉的人竟然让她把空调再调低一点，以为自己撞鬼了。转头就看见旁边西瓜也不吃，摇着扇子发呆的季舒。

不得不说，季总监这螓首蛾眉，低头沉思的样子倒真像画里走出来的。

行吧，看来她家这只花蝴蝶这次是真的栽了。先跑去找室友给大家找了点披件。悄悄又把空调调低两度。

左边红油滚烫，右边番茄浓郁。小龙虾只只饱满，荔枝颗颗红润。桌子上的菜已经放不下了。挪了一部分到茶几上。

季舒大概看了一下，得有八个人。她听着有个叫严路的应该是宁总监的朋友，闹着让旁边的素衣女子给她剥虾。申雁正在和欧晓默哈哈大笑，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她听着好像是在吐槽大老板。

热气腾腾。

她在想自己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生活了。刚开始还好点，慢慢的回到家里等她的只有一片黑暗。大概唯一让她安慰的就是女儿肯乖乖的跟着住家阿姨睡觉。

“季舒，你怎么了。怎么一直发呆。不舒服吗？”申雁有点后悔喊她出来了，这人是不是不太适应人这么多。

这是申雁第一次这么自然的喊她名字吧。她刚准备说没事，挺好吃的。欧经理准备的挺用心。没想到刚刚在还跟申雁说笑的人这会已经靠在了宁总监肩上。

“好玩吧。哈哈，你再发呆可没有好戏看了。”这人说话就说话，趴在她耳边干嘛。怪热的。

那天，直到离开，季舒也没弄明白为什么欧晓默一直冲着宁总监撒娇，而丸子头竟然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