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万里看起来更加瘦小了，五十多岁的年纪也是正常。对于自己的身份，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成绩，从入职到现在一直是勤勤恳恳教育学生，从一个年轻的老师到现在的资历深厚，这个学校的几十年风雨都看见过了。
但是他还是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老师身份。常乐五中从办学到现在什么挫折没有过，但是上面还是出了问题啊。
现在市区搞城市建设，学校建设需要合并，打算将合并成常乐中学，让市里面的教育资源得到充分利用，这可让杨万里忧心了。在这个学校带了这么多届的学生，没个上万也有上千，活了这么久，可是手上没有几个像样的学生，羞愧。
坐在办公室里面，那些刚得到消息的老师们也和杨万里一样，不知道学校的未来如何发展。
“杨老头还不去上课吗？”对面王霞提醒道，说着收拾教案要起身了。
被人提醒，杨万里不急不慢起身，端着依旧不换的瓷杯踱步。步伐姗姗，一进四班便看见他们慌忙回到自己位子，后面还有几个站在自己身后。
“上厕所不知道早点，忙里忙慌的。”说的就是后面的那几个同学。
等他们坐好后，杨万里才审视班里的情况，那种不舍的情绪影响到他讲课的心情了，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放到坐在最角落的萧子逸身上，看到他依旧认真的态度杨万里长舒了口气。
“苏飒和姜远两个跑哪里去了？”
自从换了位置，这四个人专门坐到一起，把萧子逸带到了里面的角落。尽管他们关系好得像穿一条裤子，但是平时还是不听话，杨万里都紧张兮兮的。
该有人的地方没有人，班上的人各管各的，对这件事没有关心。上课迟到，这是苏飒他们没少做，有时候还带着萧子逸，他们作为同学习惯看着了。
底下的同学抬着头等待他说话，没过一会儿外面两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慢悠悠路过窗户，站在四班门口。
“报告。”两人见老师来了喊道。
杨万里不说话，连个正眼都没给他们，轻咳两声，带着苍老的声音在教室里面响起，“翻到上学期的课本，我们还有几章还没有讲完，今天把第七章讲了就换课本，其他几章想学的就来问我，或者自己看，高三做几个题就行，不是高考常考题。”
教室里面翻书的声音合着老师的讲课声，让班上流出了一片祥和。
站在门口的苏飒和姜远没等到杨万里进去的口谕，只好在门口站着了。
没办法，这是经常有的事。之前苏飒不管他进去，结果被当着所有人的面让苏飒做了下马蹲，苏飒当然没有执行，在讲台边上胡乱站着，站了三节课。
至于为什么苏飒现在不敢造次，因为杨万里的想法有点多，刚好降住了苏飒，苏飒只能自我吃亏了。
“杨老头子有些不太对劲。”姜远倚着门框说道。
同样倚着一边门框的苏飒向里面打量，看着萧子逸的小动作点点头，平淡地说：“看出来了，要是平时他不得让我们在班上出出洋相。”
姜远轻笑，对这件事有些好笑，笑着把头扭向教室外面。
“我感觉他是进了老年期，不搞点事情脑子要机化了。”
“老萧昨晚没休息好？你们不会熬夜了吧？”
“他熬夜，我没有。”
“他不是一直说自己不熬夜的吗？”
“遇到了棘手的题，今天五点就爬起来拉着我看，的确需要费点脑子。”
“萧子逸虽然学习上面看起来有规划，但是遇到情况也会有打破。”
两个人在寝室的时候，大多时候是苏飒要熬夜，萧子逸负责陪着苏飒熬一点夜，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催促苏飒睡觉。不过，有时候也有例外，昨天就是一个。
早上五点还在迷糊，就又有一双手把苏飒从床上拉了起来。打扰了苏飒休息，当时苏飒很是愤怒的把人修理了一顿，看着萧子逸红着一边脸憔悴的样子，苏飒也消了火。
“杨浦那小子，我打赌他这节课没有听进去。”苏飒带着一丝嘲讽说道。
现在没有他们在位子上，萧子逸还是以往那种好学生的样子。对比下来，杨浦上课太过坐得板正，白板上写着什么他就在那里写着什么，眼睛从没有东张西望，上课看起来很认真。
姜远倒是没什么感觉，作为同桌早就摸清楚他上课的态度了。
这也不好评价。
“他上课还是写了不少的，我都把作业本分了一半给他备用。不过你说的没错，虽然很用功，但是很快就忘了。”
“最让我不理解的是，他自己写的笔记都不知道写了什么。每次复习都在瞪着眼睛苦思冥想，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说着杨浦的丑事，姜远不由自主挂着笑容起来。
“无意间我看见他在自己课本上写了些名人名言，都是些心灵鸡汤的话，真是傻子一个。”
“嗯，这的确是他做得出来的，不过长进了。至少现在学习起来没有刚开始那样什么都记不了，萧子逸给他讲的他还是有借鉴。”
“老萧以后去当老师，一定是个经验丰厚，有这样的学生在，心里的素质提升不少……”
门外两个人小声着交流，虽然有刻意隐藏，但是班上还是看得到他们聊得挺欢乐的，甚至苏飒那个不苟言笑的人，都嘴上带着弧度。看着他们有人羡慕了，真是很羡慕他们可以如此。
杨万里停下来的时候也没有去管他们，等他们在门口说够了，就看着他们靠着门框闭目，看起来好不自在。
两人姿势各异，斜靠着门框，双手有插兜有放下，本来颜值就如此吸引人，现在随着生长发育更是多了分魅力，站在那里很是看着吸睛。
班上有这样两个帅哥在，真是学习生活都美满。
等到下课，两个人才抖抖酸累的长腿。
这种学生杨万里见多了，端着茶杯没好气地让两个人让开，慢慢悠悠走向办公室。
“真是上年纪了。”看着杨万里的背影姜远吐槽道。
两人一前一后在纵目睽睽之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刚一坐下杨浦就哭爹喊娘的说自己不行。
上课的东西真是听不懂，什么方程需要转换，什么定义是可以不用的，什么什么，就是听得云里雾里，杨浦觉得学习好累。
但是为什么要学习？
“你活该，玩了这么久都不知道看看书。”萧子逸推开杨浦的脸。
“我怎么没有看，你不是给我讲了吗？”杨浦不服，“就是学不会嘛！”
“呵呵。”
“起去。”从萧子逸桌子上换到苏飒桌子上，苏飒拿起课本就是一拍，没好气道：“你天天想着吃吃玩玩，怎么装得下知识。”
头顶一重，杨浦坐了起来，也不东倒西歪了。
“话说萧老师怎么这么厉害的？是不是有什么秘诀没有传授给我，快如实交代。”
“什么秘诀，我是凭感觉。别动我的东西……”
看着萧子逸和杨浦互相闹起来，姜远和苏飒没有管，像动物园看猴子一样看着他们。
每次来上课都是一个老师连着上，下一节课还是杨万里的课。看着位子上上节课罚站的两人脑子一转，走到后面一人一板子，呵斥道：“上课没个纪律，我有说让你们坐着吗，外面站着去，反正我的课上也不缺你们两个，数学考个个位数……”
苏飒：“……”
姜远：“……”我是两位数。
两个人只好拿着课本走出了四班，傍边萧子逸还偷笑着，被姜远不着痕迹地拍了一下。显然杨万里对他们深恶痛绝，恨不得斩草除根。
拿本书也是为了表明这节课是数学课，不是物理课。
没有悔意的两个人没形象地在四班外面，专门靠在有遮掩的地方，蹲了下来。
外面的情况杨万里今天没有心情管，看着他们就是心烦，恨铁不成钢。里面还是持续着上一节课的内容，苍老的声音在里面飘了出来。
蹲在外面的苏飒也没有上节课的无聊了，翻开课本。作为同伙的姜远也学着苏飒的样子自学起来。
“你会这个吗？”苏飒指着书页问道。
姜远的学习能力也是差得不行，但是主要是他没有认真去学，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拿上学期期末考试说话，杨浦的成绩成功没有满足了萧子逸的要求，姜远虽然没有复习，但是在萧子逸和苏飒的相处中还是有听进去，比杨浦考的还要好，至少满足了萧子逸对杨浦的要求。
说明姜远不是自身问题，而是没有学习的努力。
“会啊，怎么了？”
“我想听你的解答。”
“可以，苏老师。”看着苏飒的认真态度打趣道。
没有辜负苏飒的一片好心，姜远在外面小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还根据现在的知识举一反三。苏飒听了很满意，继续和姜远讨论。
当有人过来，两个人互相提醒。因为两人面对面蹲着，后面改成坐在地上，这样奇怪的姿势让路过的老师和学生投来好奇的眼光。但这不打扰两个人的美好班外时光。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