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妺女把那几个从阑珊寺里救出来的妖精都给荣山君送了回来，这么一说，妺女倒是还想起来有竹词这回事儿，看了身边的公冶寂无一眼，公冶寂无撇嘴不说话。
和荣山君告别之后，夫妻二人携手下山。
往年的初一十五总有三天她是要闭关修炼的，从去年大旱之后妺女就改了这个习惯，所以第一次和正常人一样和夫君儿子守岁过年。
妺女看着夜色中的范阳，想着这是真的要离开了，有不舍但是更多的，还是期许，这是人间的情，也是她要割舍的情。
晚上，扶起二人在屋子里和无言玩闹，玩着玩着妺女抱着儿子就睡着了，公冶寂无给妻儿盖好了被子，摸着妺女的头发，坐在炕上看着这一幕。
这一年，他觉得自己过得很幸福，像一个凡人一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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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他们接到了鹤龄从京东寄来的飞来信，说何霜已经找到，只是出了些纰漏还需要他们去定夺。
夫妻二人原本计划过完十五走的，现在看来不得不提前离开了。
那一日，公冶寂无在屋子里看书，妺女把无垢汤里的李婆子连婆子，还有王家三姐妹月儿小姑娘都叫到了客厅。
那日妺女穿得很正式，一身妃粉广袖长襦，领口和袖口缀细珠，披着个紫貂披肩，梳的是个牡丹髻，头顶一只正凤衔珠，端得是华贵清秀。
前几日无垢汤就开张了，早就发过了利市，今日被妺女叫来，李婆子和连婆子心里有些莫名。
妺女微笑着说：“今日把你们都叫来，我是有一事要交代。”
几人面面相觑，李婆子说：“夫人，您有事儿就吩咐。”
妺女：“我和相公已经商议好了，正月十五我们就要离开此处，我在此地的产业，和这四个丫鬟，我想托付给二位。”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最先开腔的是乐华：“夫人，你要去哪里，不能带上我们吗？”
李婆子：“夫人您这是何意？什么叫托付给我们？您要去哪？这儿不就是您的家吗？”
乐梅神经大条慢了半拍，回过神来的时候眼眶就红了，她冲到妺女跟前抱着妺女的大腿：“夫人，你带我一起走，你带我一起走。”
妺女摸着乐梅的头发，笑着说：“乐梅，我知道，你最喜欢李奶奶家的六小子了是不是？”
乐梅想了想：“阿虎哥哥对我是极好的，可是夫人对我更好呀。”
妺女：“这不一样。”
乐梅急了：“怎么不一样了，你们都对我好，我也都对你们好。”
妺女转过头对乐华伸出手，乐华木愣愣的上前抓住妺女的手：“乐华，你心思最重，但我知道，你和连奶奶家的小子处得来。那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心思简单，性格温和，与你最是相配，今日我叫你们来，就是想问一问你们，愿不愿意与他们过日子？
?
李婆子和连婆子相视一眼，孩子们的事他们也早有耳闻，心里想着若是自家的小子和夫人跟前的丫鬟能结合，对自家也并非坏事，这两丫头虽然娘家无人了，可是妺女却是在的。
现在听妺女言下之意，大有把两丫头交托之意，连婆子首先说：“夫人明鉴，老婆子今儿托个大，若是您放心我这婆子，就将华丫头交到我家，您就看好吧，别的不敢说，老大的脾性人品您是看着的，他日后若是干欺负华丫头，我第一个不绕过他。”
李婆子见老姐妹先表了态，她也不落下。“是呀是呀，小六和梅丫头的事儿我们也是同意的，今儿又有夫人保媒，我们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就看两丫头愿不愿意了。”
妺女转过头看着膝盖上的和面前的两个丫头，笑着问：“你们怎么说？愿不愿？”
乐华不争气的落下泪来，她知道妺女一片苦心，心里之觉得感动，她点了点头，说不出话来。
乐梅见姐姐哭了，她哇的一生把头埋在妺女膝盖上也哭了：“阿虎哥哥是好，可是我不能要了阿虎哥哥就不要夫人了呀。”
妺女笑着把她扶起来，“傻丫头，你家夫人又不是不要你了，以后有机会，我们还是会回来看你的呀。”
“真的？”两姐妹异口同声的问。
妺女点点头，然后说：“李妈妈连妈妈，这两丫头年纪还太小，我看不如就先把亲事定下来，我是等不到她们出嫁了，不如明日或者后日摆两桌席面，就当订婚。等到她们及笄嫁人，我若是得空，一定回来看你们。”
乐华：“夫人，您真走得这么急吗？”
妺女点点头：“我真的有要事，否则也不会不带你们。”
说完，看了看远处站着的乐君，站起身来，走到乐君和月儿面前。
“你们姐妹俩能在患难中携手，这很好。乐君，我知你过往也知你脾性，你记住，断不可因此自怨自艾，往事如水不可追，你还年轻，大好的人生在等着你，知道吗？”
妺女握着乐君的手说，要说王家三姐妹里，对妺女最感激的，其实还是乐君，“夫人，您对我的大恩大德，来世我结草衔环必当报答，我答应您，这辈子我一定好好的活。”
“月儿，你也是个好孩子，日后，若是你愿意留在她们姐妹身边，这无垢汤定然能有你一席之地，叫你饿不着冻不着。好吗？”妺女看着那个傻愣愣的月儿说，月儿努力的点点头。
然后妺女回到炕桌旁边，从炕几的抽屉里取出两张泛黄的纸，点着了火。
“乐华乐梅，这是你们当初留在我这儿的卖身契，现在我一把火烧了。我已经和里正打好了招呼，等过了十五，李婆子你亲自带 着这四个丫头，就把她们四个户籍定在王家老宅里。”
乐梅还不能理解那一纸卖身契烧了是何意，可是乐华和乐君看着那卖身契在妺女手里燃烧，最后落在了地上，姐妹俩抱头流泪。
乐君最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她们不在是奴不在为妾，以后就是个堂堂正正的良民了。
三姐妹还在感叹，李婆子却觉出了不对劲儿，问：“夫人，您说那宅子的意思？”
“回头乐华乐梅从王家老宅出嫁，若是日后乐君月儿也有了亲事，也一并从老宅出嫁。
这宅子，我一分为三，给他们三姐妹做陪嫁。然后加上月儿，四个人每人各添一百两做嫁妆，她们愿意嫁人，叫她们身后有靠，若是不愿，也能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生。”妺女说完坐回了椅子上。
乐君乐华两姐妹听完，哭着扑到了妺女膝盖上，乐梅虽热没听太懂，见到两个姐姐哭了，她也凑了上去哭出声来。
见到三个丫鬟都哭得难过，妺女不禁也有些动容眼角晕了些泪。
天香在一旁说：“你们快起来，别把夫人也弄哭了才是。”
乐华此时撒泼道：“好你个天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夫人的安排。”突然乐华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夫人，为何天香……”
为何天香没有安排？这句话她没问出口。妺女答道：“天香我要一并带走，她娘已经应允，而你们我是带不走的，你们有你们的幸福，我怎能拖累你们。”
乐华还想说什么，妺女就说：“天香，你带着他们出去洗把脸，我还有话和李妈妈连妈妈说。”
天香惊讶的看着妺女，心内腹诽：夫人，你这不是把我给卖了吗？
奈何忤逆不得妺女，应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把几个丫鬟扯了出去。
一旁的两个婆子早就把妺女的话在心里过了几遍，两个婆子交换着眼神，此时又听妺女还有话说，心里又打起了鼓。
几个丫鬟走出去之后，门被关上了。
妺女拿起桌上的茶碗，还是滚烫的茶水，她吹了吹，很自若的说：“你们两个来无垢汤的时间最久，说起来，我们虽为主仆，可是你们两家与我并未有卖身契，这快二十年的光景，也多亏你们的照拂，才有了今日，我该多谢你们才是。”
连妈妈：“哎哟，夫人，您说的是哪里话，当初要不是您，老婆子一家早饿死了。”
“其实，你们对我早有怀疑，我知道的。”妺女神情冷冷的说。
两个婆子脖子一缩，李妈妈笑道：“我们……我们哪儿敢怀疑您啊。”
连妈妈附和：“就是就是，我们能怀疑您什么啊？”
妺女：“我既然有意把无垢汤留给你们，就意味着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
这话倒是让两个婆子自残形愧，纷纷低下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幽州事要了了，我私心觉得，神仙之所以珍贵，那是因为眼见沧海变桑田，在我心里，以万年为时间单位的小说我看不进去，我无比怀念《西游记》《东游记》《仙剑奇侠传》那样的影视剧，成百上千年的时间差已经让人感叹，几万岁的仙人不懂情爱，就很鬼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