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无礼的事，还被人当场捉住。
面对禾双双的质问，一直遵纪守法的好学生西泽，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被雷击似的起身，挣开禾双双的手。
“我……”他支吾着。
禾双双没好气地坐起来，揉了揉被人戳红的双颊。
他本来在给小鸡喂饲料，突然发觉脸侧一阵痒意，像是空气中有只无形的大手在轻轻触碰。
最开始他没当回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后来那只手越发变本加厉起来，像对待玩具娃娃一般捉弄自己。他又羞怒又恐慌，无心做事，只想赶紧逃离。
谁想到一切换场景，同样的触感落在自己唇上。一睁眼，熟悉的俊脸贴得很近，之前那只大手的主人是谁，已经没有悬念了。
平日里严肃冷漠的西泽，居然还有这样的恶趣味，禾双双气不打一处来，抓住他就一通输出。
西泽认错很快，他低着头，语气诚恳：“你脸上有蚊子。”
禾双双狐疑挑眉，这种理由换做别人，他根本不会信。
可是这是西泽，他从来没有，也没必要骗人。
“是吗？”
“嗯。”西泽认真点头。
禾双双也心虚起来，说不定真是自己误会了他。
西泽趁机转移话题：“外界的声音没办法传进随身农场吗？”
“啊……是的。”想不出答案，干脆把刚才的一幕忘记。
“但是触感可以被接收到？”
“没错。”
“下次想要唤醒你，我该用什么方法呢？”西泽表情探究，好像在认真思考问题。
禾双双也把心里最后一丝怀疑压了下去，想想道：“你就拍拍我的肩膀。”别再戳脸了，感觉……太奇怪了。
西泽正色：“好。”
矛盾解决，两人早早入睡。
次日天还没亮，禾双双就被西泽叫醒。
“该出发了。”
西泽带他去了小镇的西门，这是他第一次踏进这片区域。小镇别的地方还沉浸在睡梦中，而这里已是人山人海。
衣着整齐的人们成群结队站在离镇门不远的空地上，每队人身侧都有几辆马车，上面用灰布盖着一箱箱货物，车夫们正在给马匹喂食。
“这些是去彩叶城的商队。”西泽给他讲解，“我们要找有空位的马车，花钱雇他们带一程。”
禾双双环视四周，大部分商队都是几辆拉货的马车，外加一辆载人的空车。
正观察着，西泽已经上前和人攀谈起来。干正事的西泽没有面对自己时的冷傲，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谄媚。他不卑不亢，平静地和商队的人交涉着。
禾双双站在他身旁，乖乖当一个挂件。
这支商队的老大是个长满络腮胡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短打开襟衫，嘴里叼着土烟。
“就你和你弟弟对吧，有行李吗？”名叫棕熊的男人吐了口烟圈，上下打量着西泽和禾双双。
禾双双被这口浓烟呛得不轻，躲到西泽身后。
西泽安抚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行李，我们是去彩叶城投靠亲戚的。”
“这么远的路，不带行李。”棕熊眯起眼，有些犹豫，“两百。”
车费这么贵吗？禾双双不了解行情。
“我看其他人都选了别的商队。”西泽没说是否接受这个价格，“你们商队好像还没拉到人吧。”
棕熊语塞，西泽说得没错。
往返彩叶城的商队，平时都会顺路接客赚钱，一客一行李的价格是一百铜币，长久以来，也是比不小的收入。只是他们商队……
他瞥了眼同行的兄弟们，个个都是膘肥体壮的大汉，长相清一色的凶恶，吓走了不少人，很难接到坐车的客人。
眼见着别的商队拉到客人准备出发了，棕熊心里也急。
“一百八。”棕熊让步，“看在你俩没行李的份上，给你们安排坐头车，有顶棚，遮太阳。”
“一百。”
“你说什么？一百？”棕熊被西泽气笑了，还是头一次见人这样砍价的，直接在市价的基础上砍一半，他还赚什么？
高大的壮汉凶狠地贴近西泽，腥臭的粗气喷洒在西泽脸上。
禾双双抓紧了他的衣袖，一脸紧张。
对峙中的两人身高相似，棕熊的体格却大了西泽一圈。
西泽淡定站在原地，眼睛也不眨，鼻孔前悄悄形成两个风旋，帮自己吹走难闻的气味。
“我们不和你们坐头车，就坐在货车空余的地方就行。”
那男人没说话，见西泽牵着禾双双就要离开，只能不甘地妥协。
“上车吧。”他一把收过钱，轻哼一声，走向车队最前方。
见他走远了，禾双双激动地拉着西泽的手不放：“你砍价太厉害了！”
西泽心情颇好，欣然接受了禾双双的赞美，“走吧，上车。”
他们选了一辆宽敞的货车，西泽先把禾双双抱了上去，自己再轻巧地跳上车板。
两人靠着几箱包裹严实的货物，寻找最舒服的姿势。
刚坐好，车队出发了。
棕熊的商队规模不小，光是载货的马车就有七辆。浩浩荡荡的商队通过镇门，朝彩叶城的方向驶去。
这辆车的车夫性格沉闷，没跟两人搭话，只专心驾着马。两人也乐得自在，说起悄悄话来。
“我们多久到彩叶城？”
“大概两天。”
作为东部唯一的主城，彩叶城以香料和作物闻名于世，不少商贾汇集于此。
而东部其他的城镇，比如蜻蜓小镇，就鲜少有大商人光顾了。大多都是棕熊这样十几人规模的商队，沿途也不会绕路去村镇停靠歇息，夜幕降临就在车里对付一晚。
禾双双观察着拖车的马，这匹马和现实世界中的没什么不同，深棕色的皮毛，黑鬃有些凌乱打结，毛色也不太光亮。
“这匹马，是风灵马吗？”
他记得西泽跟自己说过，王城有一种生物叫风灵马，可以在天上飞。
“这是普通的马。”西泽压低声音，“这个车队也都是普通人。”
禾双双了然。
他明白在普通人面前暴露巫师身份的严重性，就算西泽不说，自己也不会透露出去。
蜻蜓小镇通往彩叶城的路，比通往豆苗村的宽敞平整。前后不远处还有别的车队，都是奔着彩叶城去的。
正午，商队靠边停了下来，车夫将马拴在路边，到第一辆车里午休。禾双双从背包里摸出面包和水，和西泽解决了午饭。
烈日炎炎，禾双双的脸晒得通红。
西泽拉过盖在货箱上的油布，挡在两人头顶，“你想到前面去吗，第一辆车有遮阳棚。”
热得蔫呼呼的禾双双闻言连忙摇头，自己宁愿在这晒太阳，也不要和那群臭臭的人呆在一起。
西泽找了两根杆子把油布支起来，一转头，禾双双已经闭上眼睛，进入了随身农场。
论拥有一个随身农场的好处是什么？
禾双双躺在小屋的床上，扇着扇子啃黄瓜，外面的暑热与自己无关。他惬意地打起了盹，等出去了，给西泽也吃根黄瓜解解暑吧。
此刻的西泽，看着后面的商队结束午休重新上路，而棕熊一群人还在头车里呼呼大睡，不禁眉头微蹙。
这个商队的速度比他想象中慢，明天天黑前都不一定能到彩叶城。
……
夜幕降临，果不其然，棕熊的队伍早早找了块平坦的空地安营扎寨。
其中一个男人远远看着西泽禾双双坐在窄小的货车上，于心不忍：“老大，要叫他们一起来吃吗？”
棕熊啃着面饼，灌了口水，粗声道：“你是好人，便宜让他们上车还管他们吃。”
那男人耸耸肩：“两个人看起来年纪不大，说不定还是学生。”
棕熊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男人无奈地笑笑，从干粮堆里拿了两块饼，朝后方走去。
禾双双正和西泽分黄瓜吃，上批收获的黄瓜放在空间里，水分像刚摘下来一样充足，空间里储水不多，这些黄瓜正好用来解渴。
见有人好心送来干粮，禾双双也大方地摸出一根黄瓜给他。
这男人留着短短的黑发，体型健壮，自称黑熊。
他拿着水果黄瓜，惊讶挑眉：“你们还带了这个。”
禾双双拍拍随身的小布包，睁眼说瞎话：“带得不多，给你尝尝。”
“成。”黑熊乐呵呵地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黑熊又来了。
“小兄弟，你这黄瓜哪儿来的？”
禾双双和西泽交换了一个眼神，没说话。
“没别的意思，”黑熊挠挠头，“这味道挺不错的，我老大说想进点货拿去卖。”
禾双双内心雀跃，面上却不显：“我自己种的，就结了几颗。”
黑熊有些遗憾，转身要走，禾双双又叫住了他。
“大哥，这种品质的黄瓜，在彩叶城能卖多少钱啊？”
“少说一根也要五铜币吧。”黑熊道，“我们卖了这么多年菜，这么优良的黄瓜还是第一次见。可惜你不能量产，不然彩叶城收这个的多得是。”
看禾双双只是个学生，不是同行，黑熊也没隐瞒他。
听到这话的禾双双却兴奋不已。自己种的黄瓜在豆苗村被卖给蜻蜓小镇的商人，只卖三块钱一根，但在主城这里，价值直接快要翻倍。
他露出遗憾的神色，黑熊没多心，邀请他们去前面的车上过夜。
“不用了，我们在这里睡就行。”禾双双婉拒了他的好意。
黑熊走远后，他难掩激动地揪住西泽的衣袖：“你听到没，我们去彩叶城卖蔬菜吧！把那些土豆都卖掉，我们就发财了！”
西泽想说在王城价格只会更高，但看着他兴奋的样子，没有打断他。
禾双双一口一个“我们”，让他心情莫名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