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微微愣住，扶着背包带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别开玩笑。”
“不是玩笑。”林嘉一郑重道：“我认真的。”
“你不是……”
“是。”林嘉一快速道：“我现在也是，你别误会，我说的试试，不是心血来潮突然想和男人试，只是跟你。”
林嘉一有些紧张的盯着姜淮，怕他误会，也怕他拒绝。
他还是直男，他不喜欢男人，只喜欢姜淮。
林嘉一纠结了大半个月，反复思考，一直都没得到的结论在看见姜淮的瞬间有了答案。
他没谈过恋爱，但他不是傻子，他喜欢姜淮，这点已经得到了论证。
假不了。
姜淮没立刻回答，林嘉一急得要死，但不敢逼他。毕竟当初严词拒绝的是他，现在扭头要人家跟他谈恋爱的也是他，姜淮有顾虑是应该的。
他订了姜淮同家民宿，就住他隔壁。
分开前，林嘉一问姜淮：“晚上要不要一起去逛逛，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餐馆。”
他有些忐忑，不知道姜淮会不会拒绝。
“好。”
“还有……”
姜淮转头看向他。
“你能不能别考虑太久。”林嘉一说：“我……”他舔舔唇缝，又一摆手：“没事，就按你的节奏来。”
他拒绝人家那么多回，姜淮多考虑几天怎么了。
这是他该承受的。
都到这一步了，已经决定为爱做gay，等几天能怎么样，又不能掉块肉。只要没有陆北之流出来捣乱，等就等吧。
亲眼看姜淮进了房间，林嘉一才揉了揉通红的脸。也不是第一次表白，怎么紧张成这样。
民宿不大，胜在环境好。阳光透过木窗洒进来，堪堪停在姜淮脚下。
他靠着门，听见隔壁传来关门声，唇角一勾，轻快地迈开只脚。
黄昏，林嘉一准时过去敲门。他这次出来是临时起意，除了人其他什么都没带，有意收拾收拾自己，奈何没有装备，但转念一想，他吸引姜淮靠的难道是美色吗？
不！是内涵！
门打开，姜淮湿淋淋的出现在门内，似乎刚洗过澡，从头到脚换了身新的。
林嘉一半抬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嘴里微张，突然有点明白古代那些昏君了。
不管姜淮是被他哪方面吸引，但姜淮吸引他的一大因素，一定是美色！
昏聩，简直太昏聩了！
“稍等。”姜淮转身往屋里走，一只手正在系衬衫纽扣，骨节分明的手指残留着温水浸出来的红，头发湿答答地垂下来，满身水汽。
这也……太性感了！
林嘉一犹豫着没敢迈进去。
这……不合适吧。
“我吹个头发，你……”姜淮回头，见林嘉一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门口，手上动作微微停顿：“怎么不进来？”
林嘉一：“……”怕对你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大概是因为林嘉一之前的过度排斥，姜淮一直有些敏感，见他不进来眼睛立刻一暗，不知道又想到什么。
林嘉一哪能不懂，怕他回忆起自己过去有多混蛋，不敢矫情，一脚跨进来，飞快说道：“借下卫生间。”
等他出来，姜淮已经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喝茶了。
之前直得太过分，没发现这双手泡起茶竟然这么赏心悦目。
还甜。
林嘉一拿起姜淮递来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特别甜！
他说的那家餐馆离民宿不远，不知道是不是姜淮有意为之，民宿地点刚好在林嘉一上回活动的中心区，往哪都不算远。
他上次来的时候已经把该踩的雷都踩过了，筛选出来的都是精品。
餐馆不大，做的当地菜，清淡为主。汤送上来，还没揭盖香味已经渗出来了。
林嘉一拿起汤勺，殷勤地给姜淮盛了一碗。
“怎么样？”
姜淮表情不变：“好喝。”
林嘉一松了口气。
晚饭后绕着护城河走了一圈，路边有许多摆摊卖小玩意的，两人边走边看，回过神，已经逛到城门口了。
“有人在放灯！”林嘉一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拽着姜淮往那边走：“咱们也去放一个。”
“你不是来过吗？”姜淮问：“之前不知道？”
“别提了。”
上次来的时候几乎都闷在酒店里，晚上根本没出来。但他没说，不想给姜淮造成什么心理负担。
“你在这等我。”林嘉一转头对姜淮说：“我去问问他们灯在哪里买的。”
姜淮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乖巧地点了下头，看得林嘉一在心里大呼受不了。
他这么好看，还这么乖！这样的男朋友上哪去找，他以前真的瞎了眼。
林嘉一一边埋怨自己一边跑去路边的摊上买灯。
“要几个？”
“两个。”林嘉一拿出手机扫码，耳畔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一个吧。”
姜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手指一勾，提起其中一个，问林嘉一：“就要这个，可以吗？”
林嘉一：“……可以。”就是离得太近了。
清甜的香味窜满鼻腔，让人身心舒畅，心猿意马。
“你用什么了？”林嘉一有点不好意思：“好香。”
姜淮茫然片刻，抬手嗅了嗅：“什么都没用。”
“原本就有的吗？”
以前怎么没发现。
姜淮：“……可能吧。”
林嘉一点点头，心说不奇怪，好看的人都自带体香。
点上之后，递给姜淮：“许愿吧。”
姜淮摇摇头，又递回来。
“怎么了？”
姜淮淡淡道：“我不信这个，你许吧。”
怪不得只要一个。
年纪轻轻怎么可以没有信仰！
“很灵的。”林嘉一开始胡说八道：“之前网上有人说过，还不远万里跑来还愿。”
姜淮还是不接，仿佛很抗拒：“我试过了，不灵。”
“什么时候。”林嘉一下意识问。
气氛忽然变得很沉默。
林嘉一在感情方面虽然不那么敏感，但还是察觉到了姜淮的情绪。
就在他琢磨是把这个话题岔过去还是逼问到底的时候，一个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高三。”
高三？那不是他们同班的时候？林嘉一跟着一怔，脑子里有跟弦慢慢绷了起来。
很想知道他许了什么，为什么没灵，但潜意识告诉他，不要问，千万不要问！
“也没什么。”姜淮看起来有点难过，但为了不扫林嘉一的兴致，还是把灯接了过来。
满河光亮，星星点点的灯火点燃了护城河，铺出了一条银河，和天上的星星相互呼应，照亮了古城的夜。
林嘉一闭上眼，双手合十，飞快念叨了什么。姜淮看过来时，他已经睁开眼睛，冲着他笑：“我许了。”
姜淮点点头，反应很平淡。
“不问问我许得什么愿吗？”
“说出来就不灵了。”姜淮道。
“反正你也不信。”林嘉一笑着说：“我告诉你啊。”
姜淮仍旧点头，认识这么久，他几乎没有对林嘉一摇过头。
林嘉一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姜淮眼睛一眨，有些呆住了。
“能实现吗？”林嘉一看着他，明明很紧张却要装得淡定。
他的眼里不仅倒出了姜淮的轮廓，还有古城的星火。
璀璨无比。
姜淮一时愣住了。
“能吗？”林嘉一凑近了点。
垂着的手骤然抽紧，波涛汹涌的海浪席卷了姜淮身体每一个角落。他以为他已经不会再像十七八岁时那样了，可当梦境照进现实，他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
太久了，等得太久了，但好在，没有白等。
“怎么样，你说句话啊！”林嘉一等着有点着急了，心里七上八下。
他都想好了，要是姜淮说一句他不爱听的，他就在这把人揍到改口为止。
掰弯他就要负责任！林嘉一恶狠狠地想。
可当那两片唇瓣微有启合的意思时，林嘉一突然又怂了。
“等等！你先，先别说。”他呼出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打人犯法，强扭瓜不甜。这么劝了自己好几遍，才再次看向姜淮。
刚刚在心里劝自己的话一下子就想不起来了，实在想象不到姜淮跟其他人谈恋爱他会是怎样一种感受。
于是，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忽然换成：“你敢不答应我就把你扔河里！”
姜淮一怔，看似被吓到了，过了会儿，却说：“我不会游泳。”
“我知道。”林嘉一没好气道。
就是因为不会游所以才扔进去，什么时候改口什么时候捞人。反正水浅，淹不死人。
“那我答应了，你还扔我吗？”
“答应不扔。”
姜淮眼睛一垂，一副受气包的模样，看着就很好欺负：“你要记住今天的话，要对我负责。”
“那当然！”林嘉一道：“我说话最……你答应了？”
“嗯。”声音很轻，风一刮就没了。
林嘉一听得很清楚，耳朵痒痒的，刚才那副恶狠狠的劲突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怪不好意思的。
回到民宿，林嘉一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有男朋友了？
虽然有点突然，但这也就意味着……脱单了呀！
怔了几秒，忽然发疯，像个猴子似的在屋里上蹿下跳，声音吵到楼下，投诉到前台才算清净。
林嘉一久违地睡了个好觉，一墙之隔处，灯光一直就没亮起来过。
姜淮摸黑进到房间，在阳台一坐就是一整晚。
心跳快的难受，不管冲几次冷水澡都难以平复下来。他靠着墙，虽然听不见声音，但只要知道，墙后睡的就是林嘉一，就能让他无比满足。
数年的妄想突然变成现实，这种强烈到令人不安的不真实感让姜淮无数次想要敲响隔壁的房门。
不能那样。
人设会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