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睁开眼，那两人已经回去的，走的时候轻手轻脚的，没发出动静。

“沈楠木，谢谢你。”说完顾泽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起了身去洗漱。

沈楠木本身就洗漱完了，不过还清醒着，假期他就没十二点之前睡过。

快一点钟的时候，沈楠木刚放下手机就听见厕所冲水声。还没睡？随即又听到呕吐的声音。

顾泽趴在马桶上，一次又一次的呕着，听见脚步声才转过头。见来人有些错愕的站在门口。

脸色不太好还有几分愧疚“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你去睡觉，我小点声，一会把这些弄干净。”

沈楠木在旁边抽了一张洗脸巾，蹲下身皱着眉，略带嫌弃的给眼前人嘴角残留的污秽擦掉“你别动。”面前狼狈的人好像随时都能碎掉一样。

顾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锁骨就被沈楠木的手指给按着，隔几秒就松开，又按压，反复了几次。

刚想问这是干嘛，喉咙一阵气直往上冲，顾泽立马推开面前的沈楠木，呕的一声，全吐马桶里了。

沈楠木屏着呼吸，不动声色的退到了门前“这是气舍穴，我奶奶教我的，下次想吐就按那。”

沈楠木去厨房呆了一会，回来时顾泽已经收拾干净了，又刷了个牙。

“把这个喝了。不然你一会还得难受。”

顾泽以为是一杯温水，喝到嘴里才尝出淡淡的咸味。

沈楠木看到顾泽把水喝干净才把水杯给接过去。

“吃坏肚子了？”

顾泽皱了皱眉“没有，做噩梦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做了恶梦起来吐酸水的。好点了就去睡觉，晚安。”沈楠木打了个哈欠，回到了房间。

第二天沈楠木起来，已经九点多了。他去跑了一圈步，顺带买了点早餐回来，见顾泽还没起床，想着去叫醒他。

轻轻打开卧室门，顾泽正趴在书桌上，崭新的草稿已经用了一半，三五也写了好几页，沈楠木知道，顾泽多半一晚上都没睡觉。

沈楠木刚碰上顾泽肩膀，想提醒他吃点早饭了去床上睡觉。顾泽就浑身一激灵，几乎是吼着说了一句“别碰我！”两人都吓了一跳。

“那个，我只是想让你吃完饭了在睡觉。吓到了？”沈楠木有些尴尬，没想到顾泽反应会这么大。

随即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三五的考卷上沾染着触目的血迹，顾泽脚边有垃圾桶，里面全是一些染上血的纸巾，垃圾桶里躺着一把小刀，大概率是昨天顾泽去超市里买的，顾泽手腕上被纱布缠起来了。

顾泽面容有些憔悴“没事，对不起，我好像吓到你了，不小心就······”

“你。”停顿了一下。

“先出来吃早饭，我们谈谈。”沈楠木说完这句话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场景，这才觉得眼前的人或许早就碎了一地。玻璃渣顺带扎在了自己身上。

顾泽听出沈楠木有一些生气。

出卧室门的时候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显得有些局促，尽显乖巧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有些惨白的脸衬得嘴唇格外的红。

在沈楠木看来，顾泽是有些傻气在身上的，像呆头鹅，摇摇晃晃的，找不到方向。一点也不像在学校时的刺猬。

“坐下，先吃早饭。”

顾泽颤颤巍巍的坐在沙发上，特意和沈楠木保持了距离，还是浑身疼，流了不少血，加上坐了一晚上，腿有些发软。

沈楠木看出顾泽有些不适“一晚上没睡？放血？为什么？”

顾泽吃上一口包子，沈楠木就开始问问题，在顾泽心里，沈楠木就是个话痨。自己在说不说之间纠结。

看顾泽沉默了几秒，沈楠木没了胃口，就看着眼前的顾泽“有问题就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说完就静静的看着，等顾泽的回答。

沈楠木平时都笑嘻嘻的，脸上没表情的时候显得特严肃。一双丹凤眼仿佛要把人看穿，顾泽被盯的有些不自在。

“疼。”顾泽声音有些小，在面对沈楠木的时候，他不想骗他。

“哪疼。”

“浑身都疼。”

沈楠木接着拿起了早饭，咽了一口“嗯，知道了，先吃饭，吃完了我们解决这个问题。”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沈楠木没有回答，全当没听见。

顾泽垂眸，不动声色的在一旁喝了小半碗粥，自己以前也受过伤，他们总是说最多半个月也就能痊愈，疼几天就不疼了。

吃完饭，沈楠木带着顾泽出门了，“先坚持一会，一会回家了好好睡一觉。”

“嗯。”顾泽很困，几乎是用鼻音回答的，晕晕乎乎的。

打了车到了市医院大门口，脱离车里的暖气，冷冽的寒风划过脸庞，顾泽清醒了不少，“沈楠木，你就在外面等我，成吗？”

他有些紧张，顾泽昨天半夜醒来就睡不着了，在网页上查了自己的状况，害怕会有艾滋病，他其实并不想活下去了，魔怔了一会儿，放血放了一半，才想起来自己正在沈楠木家里，又匆忙止住了。

沈楠木思考了几秒，“弄好了给我打电话，一会找不到我，可能就在那边书店。”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书店。

拿起手机让顾泽报了一串数字，拨了过去，见顾泽手机响了，就挂了。然后目送顾泽进了医院。

踢了踢路上的石头，沈楠木转身去了超市，就在医院外面不远处抽起了烟。

有些后怕，顾泽起身的时候，那刺眼的血迹，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又手足无措，第一次直面一个在自己面前多次想放弃自己生命的人，他无法理解顾泽在这个假期经历了什么，或许是无法理解顾泽真正经历过什么。

他给周浩然他们发了个消息，让他们过年前都不要过来找他们了。侯磊倒是答应的爽快，回复了个OK，说有事可以联系他。

周浩然：怎么了？不是还有几天嘛。

沈楠木：你问题怎么这么多，让你别来就别来。

周浩然发了一个哭哭的表情包，配文：没爱了

沈楠木穿的多，不过腿有些蹲麻了，绕着医院门口来会散步，踩碎了最后一根烟屁股，顾泽才拎着一袋子药慢吞吞的从里面走出来。

有些磨蹭，沈楠木看到人出来闻了闻自己身上的烟味，有些重，就站在那等着顾泽走过来，吹吹风，烟味会消散些。

还有几步的时候，沈楠木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进去了四个小时二十八分，开口问道“没事了？”

才说完就看见顾泽握住自己的手腕，然后用力捏。力道不大，顾泽却盯着自己看，察觉到顾泽是想看自己反应，才开口说了句“有些疼。”

顾泽这才放开手，松了一口气，难得露出了一点笑容“没事了。”

两人打了个车“回去吃了药你就睡会。”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