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录取通知的日子真的很煎熬。
关越却是无所谓，他没有参加艺考，能去音乐或舞蹈院校的几率可以忽略不计。
从前他非走上舞台这条路不选，如今关北望希望他能学经济学，他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于是，这段时间里，关越几乎是舞蹈音乐双管齐下，还跟着虹姐到处去旅游。
此刻，关越戴着白色防晒帽，蒙上了白色防晒面罩，手上还套着防晒冰袖，一身简单的白T黑长裤，他对着手机镜头整理了一下发型和着装。
“喂，火，猜猜我在干什么？”
虹姐拍完照，听见声音也凑过来。她一身白，也是全副武装，甚至还穿了防晒外套，手上拿着一把防晒伞。
萧燚看见背景有山水，答：“在江上？坐船吗？”
他瞥见虹姐入镜，连忙打招呼：“虹姐……么？”
不怪他不敢确认，俩人实在捂得有点严实。
关越将镜头对准虹姐，虹姐扯下面罩，笑得可开心了：“小燚呀，没出去玩两转吗？”
“没，在家里辅导弟弟呢。他每天作业要弄大半天。”
“啧，初一就这么惨。”关越在一旁感慨。
“是个好哥哥，没出去也没关系，喊宝贝给你看看风景。”虹姐将镜头推回去，疯狂使眼色。
关越莫名其妙地将镜头缓缓对准自己。
然后又突然转向自然之景。
两岸高山连绵不绝，重峦叠嶂，隐天蔽日；江水秀丽，优雅地奔腾不息。
萧燚马上反应过来：“你在三峡？坐的游轮吗？”
“这么明显？”关越的声音在水流的奔跑声里忽大忽小。
“只能说‘轻舟揽胜，三峡醉美’，古人诚不欺我。”萧燚盯了一会儿，突然提出要求，“你转下镜头，把你自己放在景色里。”
关越一边照做一边说：“何必呢，一会儿我给你发几张自拍不就好了吗。”
“好。”萧燚又看了看，补充道，“那边热吗？要不把面罩摘了？看不清眼睛。”
“你要求还挺多。”关越摘下帽子和面罩，撸一把长长了的汗湿的黑发。
他靠在游轮靠背上，举起手机：“热？还好吧。不过三峡真的很峻纬秀丽。”
他说话时脸上逐渐有了笑意，萧燚在手机面前托腮凝视。
关越没听见声音，还以为那边卡了：“哎，哎，哎！你那边还听得见吗？火？”
萧燚淡淡开口：“听得见，只是被美景迷惑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没卡吗？你那边刚才好一会儿画面静止。”关越站起了身，在游轮上四处走了起来，一边向萧燚展示，一边还不忘把自己框进画面里。
“这边是游轮的甲板……”
“甲板上太阳晒吗？”
“有点，嘿嘿，我又要掏出虹姐给我的帽子了。”
“我下了一层楼，现在没有太阳了……”
“这艘游轮上好吃的东西多吗？是不是大多是辣菜？”
“很多！肯定有甜品店呀，不然也太过垄断了。”
……
一个津津有味的讲解。
一个认真耐心的倾听与发问。
关越收到虹姐的消息，对萧燚说：“虹姐找我呢。我准备一会儿挂了。”
萧燚淡淡地“嗯”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虹姐平常都叫你宝贝么？”
关越不自在地偏头：“嗯…在她心里我一直都是宝宝…哎呀，一个小名而已啦。但她平时好像都叫宝或者宝宝来着？”
“你有没有小名呀？”关越好奇心爆棚，总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害臊吧。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关越说话语气很正常，啦呀嗯这类语气词一加，却莫名有种浑然天成的撒娇意味在。
于无形中勾人心弦。
“……有。”萧燚顿了一下，“其实你现在对我的称呼很接近我的小名了。”
“火？”
萧燚实在难以启齿，没出声。
关越坏心眼一笑：“火火？”
萧燚握拳轻咳一声。
“哈哈，火火！挺可爱的嘛！”
这个小名，萧燚原本以为除了奶奶，可能没有人会再这样叫他。
萧燚既高兴又怅然。
“嗯。”最终他轻轻应道。
萧燚这段时间一直没闲着。
他开始写文章，报道、小说、诗歌、散文、演讲稿等文体不限，能投的他都投。
在萧燚银行卡里入了第一笔稿费时，录取查询的日子迅速来临。
七月二十二号查询通道开启，一整天都是“该考生暂未被任何院校录取”。
二十三号，在S省招生本科一批院校录取调档线出炉，萧燚发现自己前三个志愿都没上调档线。
第四志愿上了调档线，但数学单科成绩却不达标。
仍是一天“该考生暂未被任何院校录取”。
萧燚的心都凉了一半。
S省今年八十万考生，本省985211不过7所，从数学的难度就可以预见，高分段的特别高分，低分段的特别低分。
虽然填了服从调剂，但他还是被退档了吧？
萧燚不断在各大平台搜索。
“调档线过了单科成绩没过会被调档吗”。
“被退档怎么办”。
“征集志愿录取机会大吗”。
“本科一批被退档又没填本科二批”。
……
萧军山的电话不停来催。
“查到了吗？”
“现在查得到吗？”
陈黎安趁这两天周末放假，找萧燚要身份证和准考证：“我去省教考院帮你问一下。”
萧燚拿好证件，沉声道：“我也去。”
“开车要两个多小时嘞，你在屋头辅导弟弟作业，我把妹妹带去。你爸也要去。”陈黎安摁住他。
这是查完还有事要办？
萧燚于是作罢：“那你们去吧。路上小心。”
陈黎安挥挥手：“等我电话。”
萧燚独自坐着，不停地刷新查询官网，不停地拨打院校招生办的电话。
官网没有动静。
电话一直占线。
他颓然地往沙发上一靠。
萧燚过去从不相信运气，努力与实力才能让人不平庸。
但是从他的数学成绩来看，蒙的那些多半一个没对，他认为自己会的那些也漏洞百出。
还是说，数学答题卡真的有两种？
一种填空十三十四题横着排，一种竖着排，而他刚好填错了？
今年高校分数涨的幅度极大，他所了解的学校里有比去年调档线高三十三分的。
第四志愿也许真得调了他的档案，然后再把他刷下来。
后面的学校也就没希望了。
九个平行志愿、六个专业他都没能被录取，征集志愿他真的有机会吗？
早知道就把本科第二批给填了。
电话铃响起，萧燚秒接。
对面是陈黎安仍带着哭腔的声音：“萧燚，你被录取了。T大临床医学。”
萧燚此前甚至产生过复读一年的念头，乍然听到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录取了吗……”
陈黎安吼出来：“录取了！T大！临床！我刚刚晓得都哭出来了……”
T大是他的第五志愿。
萧燚长出一口气：“还好没被退档。”
萧辰稚嫩的童声传出：“大哥哥，你高不高兴？”
“高兴，我高兴。”萧燚尾音里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陈黎安吸吸鼻子：“你不用担心了，官网上更新有延迟，教考院总是不会出错。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关注一下征集志愿填报时间，看看自己能不能报征集志愿。不能报就对了。”
萧燚清晰地说：“好。谢谢妈妈。”
“那我挂了，晚上我跟爸爸不回来吃晚饭。”
“嗯，拜拜。”
萧辰的声音在挂断前无意间传出：“妈妈，你不要哭了……”
关越在征集志愿可以填报的那段时间打来了视频。
“火火，我上了X大学！工商管理类！”
“我刚刚才查到，差点没把眼珠子吓掉！”
“第一二志愿我们都填的一个城市，可是我是第三志愿录取的！”
“你呢你呢！哪个学校？”关越一双圆狐狸眼里满是紧张与期待。
像一捧珍珠滑落掌心。
萧燚心里有些堵，语气也有些闷：“T大临床医学。”
关越勉强笑着：“你还是学医了嘛。还是同大，这下你爸总不能再不满了吧？”
“T大是不是在上海来着？”
萧燚从来没有觉得原来寒暑假的相隔两地是如此的难熬。
他努力压抑自己声音里的低落，故作轻松道：“X大学在重庆吧？刚好是龙头龙尾。这么看来也不算远。”
关越开着玩笑：“那我是不是可以顺流而下来找你？”
萧燚顺着他的话：“我也可以逆流而上来找你。”
“你傻吗。顺流明显比逆流快多了。我肯定想快点见到你啊。”关越趴在桌子上，长长后带着自来卷的刘海遮挡了那双灵动的眼。
大学就是大家各奔一方仰取俯拾。
世界之大，时间长河滔滔不绝，人到了人群里，人群数以百万计，他真的有运气能在那时候站在关越身边吗？
人很难原地踏步，关越没有理由为他停留。
他不知道从今往后还能不能抓住他。
赌一把吧。
即便胜率也许为零。
萧燚孤注一掷，勇气值忽然就拉满了，他注视着关越，口吻如常：“关越，我喜欢你。”
心跳如擂鼓。
“不是一见钟情临时起意，我不记得那个确切的瞬间，但两年多来，这样的感情它就是一直存在。”
“我不断以理智约束自己，但刚才那一刻，我的欲｜望占了上风。”
“我想留住你，不甘于只做朋友。”
“我很自私，所以你不需要回应我。”
“你的去留仍由你自己决定。”
萧燚的胸膛不停起伏，至此，他才垂下眼睛。浓黑长密的睫毛掩住了眼里的患得患失。
关越良久才出声：“说完啦？”
明明自己对萧燚的感情也算不上清白，可他听到这些话，第一反应却不是感到开心。
他有些惋惜地说：“如果你能当面给我说这些话就好了。下一次见面就是到学校里领毕业相册和团员盖章的时候了吧？”
“嗯。”
果然，还是输了啊。
“萧燚，抬头。”
萧燚依言抬头。
关越认真道：“我们在一起吧。”
命运的转盘忽然倒转。
“我认真的。”
萧燚几乎不可置信，微微瞪大了眼睛：“你可以不用答应……”
关越冷静地打断他，眼里像是点亮了一盏灯。
“别的我不考虑，不过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在乎的是，如果爱意隽永，也许我们能走到最后。”
“那么当下就遵从自己的内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坦白了，终于！
上章大学那些没被屏蔽，那应该没问题了？
总还记得小时候作文不得出现真实的人名地名……每次都编的脑壳疼
二改留言：突然就明白为什么不能用真实名了，吓得我连夜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