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过完今天，明天便要出发了。

简杏起床时，抱着满满的这个想法，早早起了床。

刷牙时，打开手机，便看到有几条信息未读躺在列表里。

她先点开唐木的，深怕是对方突然有什么事，影响他们俩的出游。

谁想对方只是提醒要多带件外套，节假日几天有不定的降雨和降温。还专门列了一条物品清单给自己，怕自己有什么忘带的。

还真是贴心，她咧开嘴，忘了嘴里的牙膏，直往下掉。

等洗漱完，她就按着弟弟给的清单，去检查自己的行李箱看有没有忘带的东西。

下一条，便是父亲的信息，问着自己的安排，没再因为昨晚奶奶的话语而阻止自己的出行。

幸好，她叹了口气，至少这趟出行在父亲面前是被批准了的。虽说她这么大了，出趟门是无所谓，就怕她这病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发作。

但是还好，好像因为要出门玩的关系，大部分的情绪都是可以自己稳定的，她像自己肯定，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和以前还是一样的，唯一的一点好像是有点胖了，她抬起下巴，用力往下，叠出了个双下巴。

再次去向一楼的时候，便看到爷爷奶奶端的饺子坐在桌上。

“今天这么早，你的碗在厨房里。”简爷爷立马发现了孙女，赶忙招呼道。

简杏抱着打碗的饺子，回来坐下，对着这么多饺子真是几多愁。她怕是回来被投喂的太好，给喂胖了吧。

眼看着要吃完了，简奶奶先放下了筷子。

“简杏，等下去换套衣服，你这套像什么样子，穿出去都让别人笑话。”简奶奶瞥了眼简杏的穿着道。

简杏还在和碗里的饺子奋斗，这也太多了。“我又不出去，穿这么好看干什么。”她偷看了眼还在吃的爷爷，对方的碗里还有饺子。

她偷偷将碗拉近，立马夹了几个饺子放进爷爷的碗里。

爷爷故作恼火，“我这怎么吃的完，吃这么多中饭都不用吃了。”

却还是夹往嘴里去。

她嘿嘿一笑，继续奋战碗里最后剩的几个。

桌上总共就三人，俩人还不听自己讲话，简奶奶拍了下桌子，“啧，管你出不出去，那要是有人来我们家看到你这身也不行啊，穿的像什么话，都说了睡衣就当睡衣穿，不要穿出来。”

氛围顿时有些凝固，简爷爷却在这时嗦着汤，声音盖过了这片突然的安静。

简杏被这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情绪，有些想笑，“知道了，等下去换。”她就这样答应下来，转头看向爷爷。

对方却一脸无辜被简奶奶赏了一掌在胳膊上，他慢慢抬头耸起眉头道，“烫，这汤烫嘴。”

“行了行了，不爱喝别喝。”简奶奶撇开眼，端起自己的碗和简杏的走向厨房。

“嘿嘿你奶奶就是事多，没事啦，去换个衣服吧。”简爷爷趁老伴走了，赶紧和孙女说道。

“嗯。”简杏点头答应着。

她何尝看不懂爷爷的解围，但越是这样，她的情绪来得越快。

简杏回头往楼上走去，她想着明天要就要出门玩了，今天的心情自然得好点。她换好衣服，又将自己的房间打扫了个干净，想着明天出游，趁着今天还在家，把自己的被子都洗了正好。

一上午的时间她都花在了收拾房间这件事上。

等到中午开饭时，奶奶最先打量着的便是她这一身，算是过的去就没再说她。

简杏松一口气，奶奶给的压迫就是真的液压机，把她来回锤炼。

“吃饭吃饭，别站着了。”爷爷的声音在后头响起。

“来了，喊什么呀。”奶奶吼了一嗓子，示意简杏一起吃饭。

简杏慢慢走在后头，她怎么觉得爷爷总是在打断他和奶奶的对话，似是不让奶奶和自己有过多的联络一样。

“你今天下午有事吗？”奶奶看向简杏问道。

想着跟奶奶恢复之前关系的简杏毫不犹豫地道，“没事，要去街上吗？”简奶奶不会开车，每次要去哪都是她送或者爷爷送。

“恩，下午去一趟唐木家.”简奶奶扒拉着碗里的饭说道。

“几点钟去啊？我送你去不行嘛？有啥事啊？”简爷爷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出来，嘴里的饭都还没咽下去。

又来了，简杏望着爷爷，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在拦着自己和奶奶的交流。

“啧”简奶奶也被问烦了，“哪哪都有你的事，我去找一下绣禾怎么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简杏笑着没说话，吃着碗里的菜。

简爷爷看着毫不知情的简杏，还有明显有些生气的老伴没再说话。

下午三点，简杏便被奶奶挖了起来，催促着出发。

看着孙女的乱糟糟的头发，又赶忙让其去梳梳。

坐在车上，看着孙女总算是成熟稳重一些的简奶奶放下一半的心，另外一半的心还是提着不知道等下会进行的怎样。

她抿着嘴，手紧抓着车上的把手。孙女还在摇头晃脑，看着像是挺高兴的。她倒是希望孙女能一直高兴，就算是等下有怨言，就怨她一个吧。

女人，就应该早点嫁人才是好的。

她抱着这样的信念，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奶奶，车就停在唐奶奶家门口吗？”简杏问道，她不在意的问道。田里的水稻苗，绿的好美，不比那青山，也不比绿水，却绿得生机，绿得晃人眼。她移开视线，望向唐奶奶家门口。

堂屋的门都没有开，只是开了侧边的一个门。

她有些奇怪，唐爷爷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堂屋的门，怎么今日的门没有开。

唐爷爷从屋内走出来，和唐奶奶一起领着二人往前走。

简杏有些不明所以，这奇怪的氛围更是让人有些压抑。

唐爷爷和唐奶奶明显知道些什么，和简奶奶一块嘀嘀咕咕的，小声说着什么，自己根本听不清。

她来唐奶奶家这么多次，还没见着领着自己去的时候。

等到进了堂屋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简杏不言语，站在门口像是失了力气般的带愣住。

“快进去，站在门口做什么。”简奶奶皱着眉头催促着简杏。

这就是非要她亲自来的原因，简杏明白了。

堂屋里坐着不认识的奶奶还有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男生，简杏不稳定的焦躁情绪瞬间笼罩着她自己。眼前的一切像是一片即将要搬迁蚂蚁窝，密密麻麻的挡在本该明亮的土地上。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她察觉得到。她这么久站在这，只会更引人注意。

她转头，看着奶奶因为不耐而皱起的眉头，她长叹一口气。

简杏笑了笑，进了屋子。她想象着从前的自己，模拟着对方笑时扬起的嘴角，眼睛也要注意弯的角度。

她走过去先跟长辈打了招呼，再客气地和那个男生问好，选择了离他最远的板凳坐下，这才回过头看奶奶的反应。

对方显然很是诧异，但更多的是笑。

是笑着伸出手和不认识的同辈奶奶攀谈关系，是笑着大力夸赞着小辈男生的一表人才，更是笑着对她使眼色让自己与那男生坐的近点。

她没听，只是笑着张脸。

没人明白在双方长辈交换着俩人的信息时，她手摁在木头板凳用力时有多痛，却比不上她心里密密麻麻的质疑自己。

其中最大一条，显示的是，我真的要赶紧嫁掉自己了嘛？

唐奶奶端来水和瓜子花生以及一些零嘴时，她看向乐得不行的好友，还有被男生叫了几次没反应却还是含笑的简杏。

她放下东西，坐在简杏的板凳上，对方显然有些不再状态。她不懂那是什么，只是轻轻拉起对方的手。

简杏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没从凳子上掉下去。她看着拉着她手的是唐奶奶，顿时松了口气。

对方笑着问她怎么回事，是不是被自己吓到了。

随后便问起五一与唐木的假期安排，显然对方也知道。

简杏转过头来，跟唐奶奶悄悄聊着天。

“我都基本让唐木去安排了，我们没去很远，就在湖南省内旅游。”

“你们去玩的时候，要是要拎包拿行李干重活，你都交给唐木去做，他那么大人了可得该干些活了。”唐奶奶拍着简杏的手，感受着对方身上微微的颤栗像是好一些了。

“恩，我全部都扔给他。”

“要是他不干，就跟我和爷爷告状，看我不打断这小子的腿。”

“哈哈哈哈，好。唐木肯定不会欺负我的。”简杏缓过神来，笑得轻松自然。她用坚定的语气说着这句话，自己却未曾察觉。

“还有去买东西的时候，他要是不耐烦老是催你，你就骂他。”

“好，我骂他。”

“可不是嘛，之前陪我和他妈一起去逛商场的时候，那等的叫一个不耐烦。他手上拎着咱们的东西，他也不催你，就站在一旁看着你逛。但是你从他脸上，就能看出来不耐烦。真是讨厌的很，逛得都没劲。”在唐木不知道的地方，唐奶奶偷偷吐槽着唐木来逗简杏开心。

简杏确实被逗乐了，她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想亲自看看唐木的不耐烦是什么样子。

聊了许久天的简奶奶抽过空来看向简杏，却见对方正和禾绣聊着正开心，对面的男生她是一点都没看过去。

这样不行，她想着。

“简杏，你和人唐冀去街上买瓶啤酒回来，晚上咱们大家一起吃个饭，禾绣和解义你们也一起来。”简奶奶招呼着，明眼人一听便知道这是要给简杏和唐冀单独相处的机会。

唐奶奶拍了拍简杏的手答应了去，站起身子去和躲在房间里的老伴说去了。

一直拿着手机的唐冀看着奶奶的眼色站起身来等着简杏。

简杏他也是见过的，过年的时候禾绣奶奶家请客吃饭，简家人必然安排在前桌。他见她很多次，对方穿着大气却不高调，总是站在爷爷奶奶身后温柔地朝着每个长辈问候。他坐在远方亲戚那一桌，离着门最近，离着她很远，但桌上谈论简杏的称赞之词他每句都想附和。

“对了，你先回家一趟，给你爷爷知道一下，该准备的都准备一下，车等下留给我开上去。”简奶奶说着，推搡着简杏走快点。

看着没人注意这边，她又悄声道，“早点确定这个行不行，不行还有其他的，咱不着急。”看见唐冀站那，手下一个用力。

唐冀站在门口，扶住了突然被奶奶一推而踉跄的简杏，“没事吧？”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画面里却全是扶着自己手的简杏，她的锁骨很漂亮，他想着转过了脑袋和视野。

“谢谢。”简杏抽回自己的手，有些尴尬，“麻烦你了，我得先回去一趟，去告诉我爷爷...”

“没事，我们走吧。”唐冀收回自己的手，跟在简杏后头走去。

一路上没什么话，唐冀在思索话题，满脑子的话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简杏却被奶奶说的话陷入沉思，无心思开口。奶奶是什么意思，之后还要相亲嘛，她不是说过明天要出去玩嘛。

她不理解。

“这次的相亲安排的好像挺突然的。”唐冀瞅着并肩的简杏，有些紧张的开口，“我还是昨天知道的要和你相亲。”

一向有些傲气的唐冀看着对方看过来的视线，有些乱了阵仗，他摘下眼睛放进胸前的口袋里。

“我是刚刚才知道。”简杏平静的不可思议。

“啊，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我是第一个和你相亲的对象，是吧？”唐冀捋了下头发，在工作上他是一丝不苟的唐组长，眼下的情况他却像是个青涩的大男孩。

简杏犹豫着抬起头，像是没听清般慢慢问道，“什么叫第一个相亲的对象？”

“你不知道嘛？好像是你奶奶邀请了几个人约着和你见一面，我是第一个。”唐冀解释道。

“几个人...一共是几个？”简杏闭上眼又睁开，不可置信想要问到底。

“好像是六个，还是七个吧，这院子里年纪差不多，又单身的好像都知道这事，但能回来的也就这么六七个。我们院里有个群，你好像没在里面，我都是在群里看见的消息。”

沉默接在两人之间的对话里，简杏没再说话。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奶奶对于她五一要出门玩的反应那么强烈，坚持要她留在家里。

原来还是已经安排好了的相亲在等着她。

眼见着马上要到家门口了，简杏停下来，她盯着对方的胸口，“我对你没什么意思，对其他那六个，或者是七个人都没意思。我不知道会有这场相亲，不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我都安排好了的。我...我明天就要离开的。”她要离开这里，她想。

面前的人说着话，逐渐地语气有些急切。

唐冀连忙摆手，“没事没事，看得出来你完全不知情。你明天就要走了嘛？是出去玩吗？”他尽量着想安慰住对方，他看得出来拳头攥紧的对方有些不舒适。

“是离开。”简杏坚决道。“现在就要离开。”

她没有再顾及身旁的唐冀，仅存的理智让她跑回家中。她没理会过路的爷爷，直径回到自己房间。

简杏走向床边的角落，一直放这的行李箱不翼而飞。她翻遍了角落，找过了床底柜子各处有可能的地方。

“怎么会没有，我明明放在这的。”她跪爬着去向角落里。

“简杏，简杏！”是爷爷叫她的声音。

是陷入迷雾间叫醒她的声音，“爷爷...”她回头，望向循声过来的爷爷。“箱子，我的箱子，你有没有见过，黑色的，这么大...”简杏迫切的言语间还比划着箱子的大小。

简爷爷失神地看着自己孙女似是魔障地满屋寻找行李箱，他推着身后的东西到她面前，“简杏，这个，这个是不是你的？”

“对，就是这个！”失而复得的简杏立马站起，突如的动作让她有些眩晕。但，没关系，她拉过行李箱，没有去问爷爷东西为什么在他那。

她自顾自地要打开拉链，却发现行李箱被锁住了。“怎么会？我没上锁啊？”她用力也打不开上了锁的行李箱。“爷爷，行李箱打不开了，是你上的锁吗？钥匙呢？”简杏的眼前只有这一件事，她焦躁地踹向箱子。

箱子应声倒下，横在爷爷和简杏之间。

“简杏，你平静一点，箱子呢，是你奶奶锁的。相信你也知道她为什么要锁你箱子了，你这五一几天就在家里呆着，好吗？”简空青放柔了对孙女说话的语气，他现在极其确定了他的孙女有些不对劲，或许儿子说的...是真的。

“我要走，要离开。”简杏听到爷爷的解释，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她蹲下身子，把头埋置臂弯里。

“我真的要走。”她说，“不要拦着我。”

情绪即将面临崩溃，身体里情绪像是又幻化成了人影，它出现在房间里，站在书桌旁，仿佛下一秒就要拿出那把黑色的剪刀。它回过头望着简杏，没有动手。

简杏望着桌角，没有动弹，爷爷的叫唤也没有令她回过神。

她突然间站起来拿过挂起的帆布袋，往里面装进所有的药。她仿佛看见了自己从它的手里接过剪刀，对着脖子上那最初的刀疤。

她从爷爷的眼里看到了震惊和恐慌，这下反倒是让她稍作镇定。

她对着爷爷道，“我要离开，我去找唐木，你们....”她的手抖动着，尖锐的刀刃对着脖子，隐隐有些印子。

简杏还是喘着气嘱咐道，“你们不要担心，我去找他，我就是离开一会。”

抖动的嗓音刺痛这简空青的心，他从未见过这幅场面，但现在明白了，明白孙女脖子上的痕迹从哪来的了，又为何儿子说是脑子里的问题了。

“你去。”他没注意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你去吧，我跟你奶奶说说就行，你去吧。”他挥着手，往后退了几步。

像是得到的赦令，简杏握着剪刀的手缓缓放下，抓起钱包便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跑去。

她知道，街上下午还有一班车是直达高铁站的，她要赶快。

脑子里就只有两个字，离开。

她与风并行，眼前只有一条路。她望着左边，是跟她一同出来的黑影，对方咧着嘴角，好像是在笑。

她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也在笑。

差不多两公里的路上，这个时间点，只有一个女生在飞奔。

身后突然的机车声响起在耳畔，“简杏，上来，我送你。”

她回头，是刚刚和他相亲的男生，她甚至都没记清他的名字。

“我送你，快上来。”唐冀骑在摩托车上，这是他父亲从前的车，他早就学会了开。

简杏踌躇着，望向身后的黑影。对方点点头，比她快一步坐上车。

“谢谢。”她说着，坐在了男生身后。

唐冀抿了抿唇，加快了马力直往镇上的乘车点去。他有多久没这么冲动了，听到简杏的那句离开，他理智全无。只身从小路回家开过机车，追上简杏，幸好他能送她离开，他心想。

男生身上散发的清香木卷着过往的疾风停歇在她的周围，她伴着清香，眼前逐渐开明，唤醒她的是各种绿色的稻田。

“到了，车应该还没来。”唐冀望向排队的人群。他回头看着眼前的女生，比起之前的恍惚，现在眼神中更多了点坚定。

黑影消失了，简杏转头看向四周寻不到它。

她这次总算抬起了头对上男生的视线，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没戴眼镜时翩翩少年，戴起眼镜端正俊秀，“谢谢你送我，唐....”

“唐冀，我叫唐冀，希冀的冀。”他抢着答道。

“唐冀，谢谢你送我。我...”除了道谢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好在男生及时开了口“没事，能帮到你自然是好的，回头...回头加个微信吧。”唐冀说着，怕简杏觉得反感赶忙把约饭换成了加联系方式。

“嗯。”简杏郑重点着头，一直留意的地方总算开来了公交。

她像是迫不及待，敷衍地挥了挥手便奔向队伍的末尾，脚步紧紧地跟着队伍。

唐冀目送着对方上了车，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他想和她挥手，却不见对方回头。

罢了，大概是真的要离开吧，才会头也不回。

简杏贸然离开自然是掀起一片惊天大浪，不仅是简爷爷被孙女的举动吓到颤巍巍地给儿子打电话却几番找不到手机，也不仅是简奶奶一个电话一个电话打给要相亲的人家赔礼道歉，更不仅是简父知道后的沉默不语。

远在广东的简裕城默不吭声，从酒窖里拿了一瓶回到饭桌上，继续吃着菜伴着酒。儿子的呼唤声，也没能打断他的出神。

他的手机屏幕显示的页面停留在通话最近那一栏，排在顶上的是拨打了二十个却无人接的号码。

简裕城灌过一口酒，手又不自己觉地按下了拨通键。

还是一样的关机，无人接听。

他长叹一口气，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他甚至无法怪罪任何一方，是保持老旧观念不明真相的父母，还是被刺激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女儿。他才接过父亲的电话，对方沙哑声音中透露着恐慌质问自己简杏的病情，他不知如何开口，告诉老父亲孙女的真正病况。

再对方的几次逼迫下，他才道出简杏发病的那天，以及之后的治疗。

父亲的沉默无时无刻不是在逼迫着简裕城看清现实的冷冽，但父亲还在艰难地用语句描述着刚才简杏离开的场面。

他提起一口气，不敢放松也不敢说话。